第21頁
那側墻上掛了不少人的筆墨詩文,甘子越進來的時候有看到,而現(xiàn)在一群人聚在那里,則是在辯論些什么。 甘子越只往那人堆里好奇地多看了一眼,而就多看的這一眼,就讓甘子越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還是楚佑手快地將甘子越給揪住了。 甘子越心驚地不敢再往那里看一眼,只垂著頭走路,越走越快,走過了那堆人聚集的地方。 第一次心臟不受控制時,他措手不及,這一次,甘子越還能冷靜下來感受,比之上次的那種不可控情緒,這一次有所減輕了的。 甘子越不喜那種莫名出現(xiàn)的不可控,他希望有一日那種心臟速跳紊亂的古怪吸引力可以消失。 眼看著甘子越即將出了書樓,卻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哎,那位,那位公子?!?/br> 甘子越沒覺得在喊他,但是那人卻不僅在喊,還直接過來,攔在了甘子越的面前。 甘子越抬眼:“你是在叫我?” 站在甘子越面前的人,五官深邃,輪廓鮮明,身材高大,而且編發(fā)帶彩色發(fā)墜。 異域人。 此人猛一看起來很爽朗,還有一種和中原人不一樣的狂野,此時偏褐色的眼睛正含笑意,深邃的眼睛讓被他注視時給人一種專注深情的錯覺。 “對,是叫你?!?/br> 賽爾伊沒想到當日在街頭一瞥的如竹如畫的少年,還能再遇見,這當便是中原夏國人所說的緣分了。 “我們在為一問爭執(zhí)不下,這位公子不若也聽一聽,說幾句。” 站在面前的異域人雖然面貌有所不同,但說話腔調卻與京都人無二,而且笑意也真誠,但甘子越急著走,并不打算好奇來湊這番熱鬧。 可也并不是甘子越想走就能走,賽爾伊的這一叫,已經吸引到了別人的注意。 “這不是,不是那個誰嗎?” “甘子越?” “話說可好久沒有見到他了。” 還有人拿眼神去瞅榮王祁鈺:“榮王殿下在這里,也怪不得?!?/br> “不是說他被榮王給仍到南風館里去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沒聽說過?” “不能吧?” …… 祁鈺的臉都黑了,他先是看了旁邊的林堯云一眼,又警告地掃視那些低聲私語,卻也能讓人聽見的看熱鬧的人。 一被和甘子越這個名字扯到一起,祁鈺就感覺丟臉。 之前知道他和甘子越的事的京都人也就算了,祁鈺并不想讓更多的人,如新科狀元林堯云等新科人才,再傳一次那些荒唐笑話。 在祁鈺的目光之下,那些竊竊私語停了,但有人朗聲道:“賽爾伊世子,你可找錯人了,你找誰不好,偏找了他,你問一個草包公子國事民策,那不是徒惹人笑話嗎?” 又有人附和道:“正是?!?/br> 賽爾伊狠皺了眉,并不是對甘子越,而是對說話之人。 他之前雖不認識甘子越,但卻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一個毓秀靈氣所鐘之人,不可能是什么草包公子。 甘子越嘆氣,轉了身,他不走了,此時再走,豈不是如落荒而逃的老鼠? 甘子越沒敢往祁鈺所在方向看過去一眼,只盯著賽爾伊,問道:“你們在爭論的是什么問題?” “方才我們在論藏富于國,還是藏富于民,公子如何看?” 在甘子越出現(xiàn)之前,他們已經爭的上頭到面紅耳赤,賽爾伊認為當藏富于國,而林堯云則持藏富于民的觀點。 以林堯云為首的一眾持此觀點的不少,當然賽爾伊也不是孤家寡人,雖然在場的和賽爾伊不是自己人,但現(xiàn)在他們只站在自己觀點的那一方,無關身份關系。 就連對林堯云欣賞交好的榮王祁鈺,此時也站對立觀點,他和賽爾伊一樣,更傾向于藏富于國。 甘子越的出現(xiàn)也總算打斷了他們的爭執(zhí)不下。 不過這些人看向甘子越的目光卻都是輕視的,并不認為甘子越能說出什么有內容的話來。 甘子越往前走了幾步,只見長長一桌上,有好幾張雪白的紙上,墨跡還尚未干,其上所記正是雙方代表觀點。 林堯云一方的人認為:百姓足,君孰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于足? 開篇是取自《論語·顏淵》的一句話,后又有大段引經據(jù)典的論述,文采斐然,或許是林堯云親口所述。再稍加整理,當可成一篇相當不錯的策論。 總結來看是,林堯云方的人主張百姓的富足為國家財富的來源,百姓富應先于國富。 后又論述了輕徭薄賦,不可與民爭利,民富則國安,如此種種之下,百姓重家愛國,為君上立功,有戰(zhàn)來時,為保護私產和小家大國,會奮勇上前,至死無悔,也即得民心者得天下。 而賽爾伊方的觀點則不同,他們認為當先藏富于國,國家富才是基礎。 賽爾伊方所述不如林堯云方有文采,但也觀點鮮明犀利,國庫貧,當有戰(zhàn)有災時,當如何? 后面又有洋洋灑灑關于先有國后有家,國之不存,民將焉附的論述。 甘子越有速讀的本事,但是其他人在見到甘子越快速掃過那些紙業(yè)時,卻皆不以為然,只以為甘子越在強撐著裝樣子而已。 甚至還有人直言:“他看得懂嗎?” 賽爾伊挑眉向那人看去:“我還以為你們中原夏國讀書人都知禮守儀,不想會見到如此之粗俗無禮之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