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幫莫覺和顏也重新梳理了一下整個麥克斯韋假想實驗的概念。

    實驗中的麥克斯韋妖其實做了兩件事：第一，判斷分子快慢；第二，根據判斷結論開關小孔，讓體系內部逐漸產生溫差。

    “所以，麥克斯韋妖本身也是耗散結構中的一部分，”沈雍樂解釋，“它們做的第一部 分工作進行了內外部轉化，本質上是信息熵與熱力熵的轉換，也即‘做出判斷’與‘用判斷結論開關小孔’兩者之間的熵變?！?/br>
    “而第二部 分的開關小孔工作……其實是在耗散結構內部完成的?！?/br>
    也就是說，麥克斯韋妖除了判斷之外所做的其他工作，都在同一個“需要被維持的體系”內部完成。

    這個系統(tǒng)在信息熵被發(fā)現(xiàn)之前，還曾一度被認為是孤立體系。

    顏也若有所悟：“你是說，這個副本里麥克斯韋妖做的‘開關小孔’，是對普通人與玩家之間的轉換……也就是說整個副本所暗指的耗散結構應該包含了……”

    沈雍樂接口：“包含了玩家所在的阿克夏世界，以及……普通人所在的現(xiàn)實。”

    莫覺也聽懂了，點點頭：“所以這個副本需要維持的‘耗散結構’存續(xù)，并不單單是末日游戲的存續(xù)，而是整個虛擬與真實世界的存續(xù)……”

    “但……”他微微皺眉，“為什么這整個系統(tǒng)會需要有人來幫助其維持存續(xù)呢？”

    “真實世界怎么了嗎？”

    沈雍樂一頓。

    他像是被驟然提醒了什么，目光一凜，抬頭看向飛機窗外看似無邊的天際。

    “或許，”他聲音微沉，“我們可以親眼看看?！?/br>
    沈雍樂從懷中抽出了【阿克夏】的道具卡。

    莫覺和顏也都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卻見沈雍樂很快又將【法爾】的道具卡抽了出來，將莫覺自己的人設卡和【法爾】都交給了他。

    饒是莫覺現(xiàn)在也跟不太上他的思路了，卻還是相當配合地使用了那張法爾道具卡。

    沈雍樂也沒急著解釋，自己使用了【阿克夏】卡，繼而開口，改變【法爾】的規(guī)則：“因為在這個副本世界里，所有人都得到了能力加成，因而在使用道具卡時，能夠根據個人的能力，對道具卡效果進行專項優(yōu)化?！?/br>
    這其實原本就是這個副本的規(guī)則，哪怕他不專門對【法爾】施加規(guī)則修訂，應該也會在使用道具卡時應驗，只是他再次強調，就能更加強化這一效果罷了。

    果然，不過幾秒后，他就聽到了來自系統(tǒng)的規(guī)則修訂通過提示。

    莫覺在他拿出阿克夏道具卡的時候就已經回過味來了，再看完他之前的一串cao作，不用沈雍樂再做說明，便已經默契地遞出了自己的人設卡和那張【法爾】。

    沈雍樂沖他展顏一笑，替換上了【法爾】道具卡，重新開始觀察世界。

    然而只是換上卡片的一個動作，他臉上的笑容卻驟然凝固了。

    飛機已然開始降落，駕駛員技術平穩(wěn)，一切都非常順利。

    沈雍樂卻仿佛看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景象，瞳孔明顯震動，繼而猛地回過神來，匆忙跑到窗口，將整張臉都貼在窗玻璃上往外看，雙眼中滿是震驚。

    “怎么會這樣……”

    莫覺皺著眉追過來，看了眼窗外漸漸接近的城市，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有什么不對嗎？”

    “不對，這里根本不是上海！”他猛然搖頭，繼而很快又自己否決了自己，“不，航線和時間都沒問題，只有可能是上海，阿克夏沒必要在這點上騙我們……但……這怎么可能？！”

    沈雍樂明顯因為遭遇的震撼太大，一時陷入了混亂，找不到能夠自圓其說的合理解釋。

    又或許——正是因為只可能有一種解釋，才讓他更加混亂。

    沈雍樂接連做了三個深呼吸，才終于勉強平靜下來。

    “覺哥……”他轉頭捉住了莫覺的手腕，“你能帶我飛出去看看嗎？就現(xiàn)在，我們去別的方向看看……”

    “這說不定是阿克夏的又一個騙局，我需要再確認一下，等會再跟你們解釋……”

    顏也與莫覺交換了一個眼神。

    兩人沒再多問，莫覺點頭應道：“好。”

    他們之所以搭乘飛機，更多是為了保留體力，實際上莫覺原本就有長途飛行的能力。

    而麥克斯韋妖在有普通人注意到的時候，就無法觸碰到實際中的事物，也即只要在眾目睽睽下試圖開機艙門，他們就能穿過艙門掉出去。

    三人很快出了機艙，依照沈雍樂的指示，在云層下轉了一圈，將四面目之所及的世界都看了個遍。

    沈雍樂眼中的震驚逐漸沉寂，化為了nongnong的憂慮，整個人明顯越看越沉默……

    莫覺沒有催他，轉了幾圈后才開口問：“現(xiàn)在還有哪里想去嗎？”

    沈雍樂似乎沉浸在了某些思緒中，下意識點頭應了一聲：“嗯?！逼毯蟛呕剡^神來，回答道，“先不用了，下去吧。”

    莫覺便帶著兩人迅速下落，找了個無人的天臺，將他放了下來。

    沈雍樂似乎還沒緩過來，落地后便走到了天臺邊，又舉目四望了不短時間，才深吸一口氣。

    任誰乍然知道這些“真相”，都需要一定消化時間。

    然而【法爾】的作用時間有限，他實在耽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