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琪和宋哲的暗號很簡單。因為之前宋哲給出的消息是，晚上八點楊老虎會出發(fā)接貨，他會盡力混上楊老虎的車。所以他們約定的問題意思便是：是否上車。而宋哲的回答則是0或者1.

    0代表沒有，1則代表是。

    至于具體情況，宋哲會找機會跟廖琪詳談。這關(guān)乎到他能拿多少報酬的問題，所以宋哲執(zhí)意要跟廖琪交流。

    宋哲在衛(wèi)生間的隔間里，坐在馬桶上，屈辱、憤怒、甚至臉上出現(xiàn)憎恨的情緒。偶爾身上會傳來劇痛，讓他忍不住瑟縮在一起，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滲出，順著臉頰滴落在衣服上、地上。

    疼痛緩解，宋哲向后倚靠著，腦海里是剛剛在樓下的一幕。

    他撐著傘，跟楊老虎說：“虎哥，你就帶我去一趟吧，你也知道我的能力，肯定不會壞了你的事兒的。”

    楊老虎的臉上滿是嫌惡，對宋哲說：“宋哲，看在以前的關(guān)系上，平時里我給足你面子了。在場子里別人也跟你喊一聲哲哥。但是你得知道進退，懂不？你說說，我這個隊伍里，需不需要你這么一只野狗？還是一只快玩完了的野狗?！?/br>
    宋哲忍著屈辱，仍然低三下四的說道：“不是虎哥，我哪有你說的那么不堪那。你就讓我跟著，我這人嘴甜腦子活，什么事都能干?！?/br>
    面對宋哲的諂笑，楊老虎眼中都是鄙夷，他嘲笑著：“省省吧，哲哥。這樣，你去場子里給我看著，誰要是搗亂，或者找麻煩你把他記下來，回來告訴我。我收拾他?！?/br>
    說著話，楊老虎已經(jīng)上了車。隨后是幾個馬仔。其中一個經(jīng)過宋哲時，在宋哲腳邊啐了一口，罵了一句：“好狗不擋道。”

    宋哲的情緒終于壓抑不住，他憤怒的在隔間里踢踹著，口中不停的罵著：“草！草！都給老子去死！”

    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宋哲已經(jīng)換了另一副模樣。仍然是那張諂笑的臉，走到一間包房里，鎖上門，又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才拿出手機給廖琪發(fā)去了一條消息：楊老虎已經(jīng)出發(fā)了，目的地應(yīng)該就是蘆潮港。車我沒上去，但是我盡力了。

    之后宋哲把他的經(jīng)歷都告訴了廖琪，不顧顏面，也顧不得屈辱，在末尾加了一句：希望情報費對得起我的付出。

    廖琪看到信息時，不免皺了皺眉。他在想：宋哲的價值或者也就到此了。以他的身體狀況，估計走到楊老虎面前都不太可能，更別說更上面的人了。

    但是，這些邊緣信息的用處并不大，而且這類信息太多了。廖琪想找雷前進談?wù)?，看看他是什么想法。但是思來想去，還是斷掉了這個念頭。不是信不過他，是不想把宋哲拖的更深。

    就在廖琪思考的時候，又一條信息進來。是一個銀行卡賬戶，后面跟了一句話：錢轉(zhuǎn)到這里。

    廖琪把賬戶發(fā)給江陽，讓他查一下信息。并且讓他把錢轉(zhuǎn)到里面去，但是要注意安全。這點事難不倒江陽，很快就辦成了。之后他告訴廖琪：賬戶就是宋哲的，而且里面存了不少錢。

    廖琪很詫異，以宋哲的狀態(tài)，應(yīng)該不會存下錢才對。而且他也想不到，宋哲到底存錢來干嘛。不過很快廖琪就放棄了深想，與他來說，這些并不重要。

    廖琪問江陽：“楊騁睡醒了么？”

    江陽看了一眼旁邊的楊騁，眼中都是擔(dān)憂。之后對廖琪說道：“早就醒了。你們前腳走，他后腳就出來了。不過騁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好，一下午都在盯著監(jiān)控看?！?/br>
    “是華南大學(xué)校區(qū)的監(jiān)控么？”廖琪問。中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他肯定放心不下趙晶。即便秦謙已經(jīng)派了人去保護她，但廖琪猜想，楊騁也一定還想做些什么。

    至少要在他能力范圍內(nèi)，保證趙晶的安全。

    江陽點了點頭，旋即意識到廖琪根本看不到，又補充道：“是的?！?/br>
    “這個傻子?！绷午髁R了一聲，言語中滿是關(guān)切，對江陽說：“讓許靜多看著他點，另外勸勸他，就說兄弟們的命都在他手里呢，女人的命是命，兄弟的命也不是草。這伙兄弟可沒人保護?！?/br>
    正說著話，楊騁的聲音穿插了進來。只聽他說：“禍害遺千年不知道么？就你們這樣的，想死都死不了?！?/br>
    廖琪想了想，又對楊騁說：“橙子，趙晶的事對你來說，不一定是個壞事。早點把話說開，也省的你一直這么耽擱下去。不過我希望，這件事不要對我們的兄弟感情造成任何影響。如果造成了……”

    “如果造成了怎么樣？”楊騁追問。

    廖琪賤笑一聲：“那就愛幾把怎么著就怎么著。挺大一個老爺們，連這點事都裝不下，怎么當(dāng)我廖琪的哥們?！?/br>
    楊騁頓時被逗笑了：“草，別用你那蹩腳的東北話說話，聽得我這個膈應(yīng)呢……我看見你個傻犢子了，是不是都快被雨給拍傻了？”

    “滾蛋吧……我特么還在車上沒下去呢?！绷午鳑]好氣的說到。但是現(xiàn)在他的心情已經(jīng)好了不少，至少不用在為楊騁擔(dān)心了。

    楊騁也是一樣，跟廖琪貧了幾句，心里的郁結(jié)也解開不少。但是他仍然一直在看著華南大學(xué)的監(jiān)控。

    而此時的趙晶，還在驚魂未定中。中午發(fā)生的一幕幕一直在她腦海中轉(zhuǎn)著，揮之不去。她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漸漸讓這份恐懼沉寂下去。然而，隨之侵襲而來的，是楊騁那張苦楚的臉。

    她想到楊騁對她說的那些話。

    他說：但是趙晶，你真的見過廖琪認(rèn)真工作時的樣子么？當(dāng)他面對著一具具尸體的時候，你是否走近過一步，去關(guān)注他那專注的樣子？你根本不曾走近他，又憑什么說喜歡他？

    他說：我故意不收拾屋子，故意不修邊幅，故意制造了很多生活上的麻煩，讓你或者讓趙校長去解決。

    我故意不那么優(yōu)秀，是想讓你多罵罵我，指責(zé)我，督促我把那些不良的習(xí)慣都改掉。而我能讓你看到我驚天動地的變化，興許，什么時候你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我還不錯，而且并不比廖琪差。

    有時候我又故意學(xué)著廖琪的樣子來吸引你的注意。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多看她一眼，多跟她說說話，吸引她的注意，但是所做的這些，都是徒勞。趙晶此時在想：是不是對楊騁太殘忍了？

    她并非不知道楊騁對她的心思，而她就是仗著楊騁對自己的這份喜歡，所以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可以指責(zé)他，可以命令他，甚至可以利用他。

    趙晶突然有些落寞，從楊騁喊出最后的話時她就知道，從此以后，她的身邊少了一個真正關(guān)心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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