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書婕靠在曲諳的懷里睡著了，他松了口氣，卻見空云落至今未靠近，坐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冷颼颼地看著他們。

    “洛洛?！鼻O喚道，“不過來睡覺？”

    空云落卻只沉默盯著他，他身在陰影之中，仿佛一個陰冷的小鬼。

    原本那些故事，都是講給我聽的。

    哥哥也是只能是我叫。

    他竟輕而易舉地給了別人。

    ……好想，把他們都?xì)⒘恕?/br>
    “洛洛，過來?！?/br>
    曲諳的聲音就像穿過重疊黑霧的風(fēng)，柔柔地纏著他的手腕，將他帶到身邊。

    回過神來，空云落已走到了曲諳面前。

    “累了，是不是？”曲諳摸了摸他的臉，眼中擔(dān)憂。

    空云落露出茫然，他搖了搖頭，見樓書婕躺在曲諳的臂彎里，眸色一冷。

    “上來我們一起睡?！?/br>
    誰要跟你“我們”？

    空云落心中不爽，他爬上床，硬是將樓書婕擠開，霸占曲諳的懷抱。

    “你啊……”曲諳失笑。

    第76章

    次日早上曲諳就遇到了大難題，樓書婕換上了她華麗斑斕的蝴蝶裙，封腰帶束出她纖細(xì)的腰肢，外層較短的桃色儒裙輕盈可愛，里層長及腳面的緋色儒裙則如綻放的花朵，她蹦跳著走時，就像一只粉嫩的蝴蝶在鮮花上上下翩飛，嬌俏動人。

    這么一身好看的扮相，必然要搭配精致得體的發(fā)髻。

    可曲諳從未照顧過女孩，根本不會編好看的頭發(fā)，小孩的頭發(fā)細(xì)軟，他生怕弄疼了她，簡單的丱發(fā)都綁不好。

    小女孩任性起來無法無天，她吵著要更復(fù)雜漂亮的發(fā)髻，又哭又喊，曲諳束手無策，恨不得立刻作弊幫她把漂亮的頭發(fā)做出來。

    空云落被煩得想把她扔出窗，這時段千玿進(jìn)來了，聽了情況二話不說，過去一雙手靈巧利落地編出了個飛仙髻。

    曲諳簡直嘆為觀止，對段千玿的崇拜溢于言表。

    梳好了頭發(fā)，樓書婕又變回活潑俏皮的小姑娘，在鏡子前轉(zhuǎn)圈臭美。

    而空云落和段千玿走到窗邊，低聲談事。

    “我去查了，確如他所說，未曾離開過那里?！?/br>
    “二樓的人呢？”空云落問。

    “拍賣會里的人也不知那人身份，二樓的所有人，身份都不干凈，要想查明，或許得多花些時日?！倍吻Йx答道。

    空云落頷首，“你繼續(xù)打探。”

    “洛洛哥哥，你看婕兒好不好看？”樓書婕像一朵盛放的花兒般飄旋至空云落身邊。

    空云落鼻子一皺，毫不留情道：“一個花陀螺，有何好看？”

    “花……陀螺？”樓書婕的表情空白了。

    “花陀螺也比普通陀螺漂亮許多！”曲諳連忙打圓場，并給了空云落一個“求求你”的無奈眼神，“不是說要去放紙鳶嗎？走吧。”

    樓書婕立馬忘了陀螺的事，歡天喜地地拉著曲諳，“放紙鳶去咯！”

    草木復(fù)蘇的春日，仿佛走到哪兒都能嗅到新生的氣息。微風(fēng)拂面，空氣似乎帶著暖潤，能清滌體內(nèi)的疲憊沉重。

    集市前有一塊寬闊的空地，是三條街道的匯集處，在這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這里也是孩童們嬉戲玩鬧的地方。光是在這里高飛的風(fēng)箏，就有十余只，看著還挺壯觀。

    樓書婕就像被關(guān)在屋里，許久不得撒腿奔跑的小狗，稍一不注意她就跑到別處撒歡，曲諳都不敢松開她的手。

    “飛紙鳶，飛紙鳶！”樓書婕搖著曲諳的手鬧。

    “好，好，我這就幫你把它飛起來。先讓我看看該怎么cao作……”曲諳也是頭一次玩兒，這兒的東西也沒個說明書，他怕自己cao作不當(dāng)把這只樓書婕寶貝的風(fēng)箏弄壞了。

    曲諳只能觀察其他人是怎么放的——拉出一些線，舉著紙鳶順風(fēng)跑，合適的時候松手，同時把線拉長，紙鳶就能飛起來了。

    ……看著就不簡單。

    但在女兒面前，曲諳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把紙鳶飛起來！

    空云落并不參與，站在后面冷眼旁觀曲諳傻子一樣舉著紙鳶跑，還差點摔了一跤，那姿態(tài)狼狽又可笑。

    為了給那個陀螺放紙鳶，他竟不顧自己的體質(zhì)，來回跑，就不怕把自己跑死了？

    空云落知道曲諳不會輕易死，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苛責(zé)，甚至還有一絲怨恨。

    自從變小以后，他的魘癥就很少發(fā)作了，只是偶爾在觸及曲諳的事時，會有復(fù)發(fā)的跡象。

    就像昨晚，就像現(xiàn)在。惡鬼的爪子慢慢向上攀爬。

    段千玿守在他身邊，注意到他的視線，便問：“莊主，可要屬下幫您放一個？”

    空云落冷道：“不必，蠢人才玩蠢物?！?/br>
    曲諳跑了好久，但一邊跑他的手就沒法靈活扯線，回頭看還容易失去平衡。無奈，他只能用上作者之力，在空中飄搖的紙鳶被無形的風(fēng)托起來，越來越高，最后穩(wěn)穩(wěn)地停在天上。

    樓書婕高興不已，繞著曲諳一連聲說“曲哥哥厲害”，狠狠滿足了一把曲諳的老父親之心。

    曲諳告訴她如果亂跑紙鳶就會掉下來，樓書婕便嚴(yán)肅點頭，高昂起腦袋，盯緊了自己的紙鳶。

    算是把她拴住了。

    空云落看在眼里，他想，哄好陀螺了，總該回到我身邊了吧？

    卻見曲諳又拿起一個紙鳶，重蹈復(fù)轍，滿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