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諳情不自禁敬佩了，“段先生，你有千里眼，還是讀心術(shù)？”

    “你不要命了？”段千玿低喝。

    “沒人的命比我的更硬了?！鼻O還能輕松打趣兒。

    段千玿沒笑出來，目光銳利，“你怎么想的？”

    “洛洛不能去，佘林谷太危險，他沒法自保?！鼻O說，“他不能去，就意味著他不能一人在疆宜，段先生，你得保護(hù)他，除了你我不信任何人。”

    “所以你找上了圣君？”段千玿聲音提了提，對曲諳的抉擇感到不可置信。

    “他這人……我不能多說，但我跟他一起去，其實比我們?nèi)ジ€(wěn)妥?！鼻O苦笑，這可真是太諷刺了，圣君在安佲出世前死不了，甚至曲諳在正文里提及他的生死也含糊曖昧。當(dāng)時他想著把父子大戰(zhàn)設(shè)計成一個劇情爆點，但這個設(shè)定顯然是給現(xiàn)在的自己挖坑。

    “有何不能多說？”段千玿心里煩躁起來，曲諳從來都藏著掖著，這讓他很不快。

    “段先生，你就當(dāng)幫幫我，別再問了?！鼻O回避道，“總之，我會把雙尾赤霞蜥的毒腺拿回來?！?/br>
    “僅憑兩句話，我怎能信你？”段千玿冷哼一聲，“老實呆著，莊主離不了你。雙尾赤霞蜥的事，再想辦法?！?/br>
    “不能再拖了?！鼻O直視著段千玿，眼中閃著歉意，“段先生，還請你好好看照洛洛，別讓他亂跑，等我……”

    段千玿眼前變得模糊，曲諳的聲音也漸漸遠(yuǎn)去，“曲諳，你……”

    他踉蹌后退兩步，還是倒了下去。

    曲諳扶住他，嘴唇緊抿，面容晦澀。

    寅時五刻。

    天色隱約透著亮，微風(fēng)輕送潮熱。馬蹄聲噠噠脆響，徐徐靠近倚在亭檐下的男子。

    一襲白衣，修長如玉竹，在夜晚與黎明交界之下，他的身影恍惚不實。

    “吁?！鼻O扯了扯韁繩，看向男子的背影。

    他回過頭，是一副清俊和氣的好面容，猝不及防闖進(jìn)曲諳眼里，令他不由一怔。

    “怎么不把面具戴上?！鼻O斂容道。

    “這一路就你我二人，無須掩藏。”圣君對他一笑，“怎么沒把驚馳騎來？若是它，我們巳時便可到?！?/br>
    “驚馳通靈性，不會愿意和你一道的?！鼻O道。

    圣君不惱，反而朗聲笑起來，“有趣！看來改日我要帶著草料上門賠禮才行。”

    曲諳撇了撇嘴，調(diào)動馬頭方向，“出發(fā)吧。”

    “你不邀我上馬？”圣君愣道。

    “不?！鼻O言簡意賅。

    圣君無奈妥協(xié)，跟在馬側(cè)，他步伐輕巧簡易，內(nèi)功化用極致，哪怕馬兒奔跑，他亦能穩(wěn)穩(wěn)跟上。

    只是曲諳的騎術(shù)拉垮了，幾次圣君還快他一步，在前面笑吟吟候著，讓曲諳不免氣餒。照這樣的速度，他們明日能到都不一定。

    于是圣君上馬，曲諳在后，速度提高了一倍不止。

    跑了一個半時辰的路，圣君顧及曲諳身體吃不消，便停下來歇息。

    曲諳下了馬，瘸著腿默默走到一邊，捧著水囊喝水，他出來這一趟，雖也遭罪，但都不想剛才那般坐在硬邦邦的馬鞍上顛簸，大概腿根都起血泡了。

    此時天大亮，太陽升起，明朗的光輝灑落一地，也披在曲諳身上，可他看起來孤單落寞，萬般憂愁縈繞心頭。

    也不知道段先生醒了么，會如何打算？怎么和洛洛解釋？洛洛哭了怎么辦？

    “我猜，你在想另外兩位?！?/br>
    圣君嘴里叼著根草，往曲諳身邊一坐。

    曲諳想挪開，但大腿的傷一動就辣疼。

    “受傷了？我瞧瞧。”圣君關(guān)切道。

    “不必?！鼻O擋開，“不礙事。”

    “你這細(xì)皮嫩rou，哪經(jīng)得起著折騰。”圣君無奈搖頭。

    曲諳繃著臉，不說話了。

    “我說曲諳，我對你哪兒不好了？”圣君盯著曲諳，頗認(rèn)真道，“也算三番兩次就過你，大小忙也幫過，怎么你就對我越來越冷淡了呢？”

    “別人認(rèn)識都是從陌生到熟絡(luò)，你倒好，反著來?！?/br>
    “不是說我像你的故人么？我看是像你的仇人罷？”

    圣君說到最后，帶上了些不管不顧的置氣。

    曲諳累了，沒力氣虛以委蛇，“別裝模作樣了，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你自己清楚。”

    圣君問：“我是什么樣的人？”

    “你說是為了找尋兩個護(hù)法才來此，可如今卻棄他們不顧，同我一起去佘林谷。”曲諳道，“洛洛也說了，那日你們雙方都未盡全力，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僅此？”圣君撐著下巴，側(cè)耳傾聽。

    “斜山派莫懷杰，受了你的煽風(fēng)點火，才會只身一人前往不歸山莊，或許你想要一個好用的傀儡，或許有只是單純想挑起不歸山莊與斜山派的矛盾。”曲諳平靜道，“我們在旻城時，曾遇一賊，想搶奪望懸草，這人又在柏岳城的拍賣會上再度現(xiàn)身，恰恰那時你都和我們有過接觸?！?/br>
    “段先生曾問你是不是在客棧里干活，你說是，可后來他去查了，你根本不在那?！?/br>
    “那場洗錢拍賣會，也是你牽頭的吧？所以玄參派才會對你畢恭畢敬，所以就算叫出三萬多兩的天價，置之不顧也不敢有人追究?！?/br>
    圣君都聽了進(jìn)去，還時不時點頭，直到曲諳把話說完，他才一攤手，“就這些？還遠(yuǎn)不能給我定罪吧？都是巧合猜測，沒有鐵證就一棍子把我打死，恕我不能接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