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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任的人面前,曲諳從來不設防備,他的神色已經(jīng)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慌亂??赵坡渲敝钡囟⒅?,“你與父親關系十分親近,曲家被滅門不過是去年的事,可你卻像從未陷入家破人亡的悲傷中過,從不提及家人,就好像,你根本不是曲家人一般?!?/br> 曲諳的背后密密麻麻滲了一層冷汗,空云落說得沒錯,他來到這個世界時曲家人都沒了,他無法與他們產(chǎn)生情感關聯(lián),他一直只做曲諳,心里的親人只有阿公和羅姨。他不是演員,沒法扮演另一個人。 “你不是曲家二公子曲岸,是來歷不明的曲諳。你從不說自己為何懂得那么多,為何知曉藥理,對遡時蠱了如指掌?你說你與圣君只是泛泛之交,卻對他異常信任,甚至會為他豁出性命,你同他毫無瓜葛,我怎么信?” 就是這天了么?曲諳慘淡地想,那些曾被他強行壓下去的懷疑,他知道早晚會爆發(fā),卻怎么也想不到會在他最盼望到來的這一天。 他想起來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源自于何了,他找齊了所有藥材,但卻沒有收到世界意識的懲罰,因為空云落根本沒打算要吃下解藥。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這一切付之東流。 “是的,你說的這些我都沒法解釋,因為這具身體……” 嗡! 曲諳頓覺頭像挨了一悶棍似的疼痛無比,喉嚨被堵住,無法發(fā)聲。 他說不出真相,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只能疲憊道:“咱們相依為命過,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是怎么對你的,我的心是如何,你還分辨不出來嗎?” “人心難揣測?!笨赵坡淦届o得冷漠,“若你是圣君的人,你的所做所用,都是別有用心?!?/br> “可我不是啊?!鼻O喑啞道。 “圣君給你留的信,還算不上證據(jù)么?”空云落道。 信?曲諳的確看到了一封未注名的信,上面只留了一句詞,兩岸青山相對迎,爭忍有離情。 他猜到是圣君給他的,還故意寫纏綿情歌的詞來膈應他。 這句詞中有“兩岸”…… 曲諳倏然領悟了其中含義,圣君也看出了他與原身曲岸的區(qū)別,或許和空云落抱著同樣的想法! 但他留的信也被空云落看到的話……這誤會可就大了! 連宵悄悄挨到段千玿身邊,“老段,曲諳真不是曲家人?你竟也有認錯人的時候?” 段千玿抿著唇,他認人一向不出差錯,從模樣、骨相上看,曲諳就是他曾有一面之緣的曲家二少不錯,可如今曲家已亡,曲家長子也流離失所不知所蹤,無法取證。 段千玿忽然想到一個離奇的可能。 借尸還魂。 ……胡思亂想了。 他嗤笑了下,“或許真是我認錯了?!?/br> “我和圣君是真真切切的毫無瓜葛!”曲諳急道,“我之所以找他幫忙,是因為情況緊急,沒有人手了!我信他,也是信他不會死,會讓我拿到毒腺的可能性更大些而已?!?/br> “他不會死,是因為你不想他死?!笨赵坡淅淅涞溃澳闵崦人?,是我親眼所見。” 曲諳語塞了。 他喪氣低下頭,自己簡直就是百口莫辯。 “藥是真的,再怎么樣,你先吃了……”曲諳小聲說。 “你用各種帶毒的藥材配的藥?”空云落道。 曲諳愕然抬頭,“你覺得我會害你?” 空云落眸光閃動,不知為何有些不敢看曲諳,他偏過臉,“……我不知道?!?/br> 這一刻,曲諳內(nèi)心的委屈堆積到了極限,他爆發(fā)了般氣惱道:“你不信我?那我吃給你看總行了吧?” 他倒出藥丸,就要一口吞下。 空云落近乎無情道:“你死得了么?” 曲諳就如同發(fā)條沒勁的人偶,一下僵硬了。 一旁吃瓜的剌覓自告奮勇道:“我能吃,給我吃吧。” 被連宵一腳踹了出去。 “都到這一步了,你說你不吃,那我們這一趟的意義是什么?”曲諳悲愴地笑了起來。 “我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轍了?!笨赵坡涞?,“藥先留著,是真是假,找蠱醫(yī)驗過便知。歇息罷。” 說完,他便朝門口走去。 曲諳道:“洛洛也和你一樣了,對嗎?” 空云落的腳步一頓,又邁出,沒有回答。 曲諳克制不住心酸,眼眶發(fā)紅,險些落下淚來。 然而次日清晨,噬蠱宗內(nèi)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事。 剌覓死了。 在自己的房內(nèi)中毒而死。 他的手中還握著一個竹節(jié)形的小瓷瓶。 第108章 一大早,就有一群人闖進曲諳的房中,將他團團圍住。他們都是噬蠱宗的人,其中幾個曲諳還叫得上名字,卻都是一臉仇恨地瞪著曲諳。 曲諳滿臉茫然,“這是做什么?今天過節(jié)么?” 正中間一個嘰里咕嚕說了一通疆宜話,曲諳雖聽不懂,但能從語氣中聽出他的義憤填膺,仿佛對他恨之入骨。 曲諳的心開始發(fā)慌,這時連宵闖了進來,他見曲諳面前這么大陣仗也嚇了一跳,喊道:“他還是病人,別對他動手!” 動手?為什么? 曲諳整個人都要變成問號了,終于有個會漢話的人說了:“你們害死,剌覓大人,要為他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