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頁
這點插曲,并未阻礙婚宴的進行。 樓雯潤鳳冠霞帔,紅蓋頭遮住了她的表情,被芊兒推著走入大堂,賓客都望向她,想一睹這奇女子的風采。 圣君也是一襲紅袍,袍身繡著金絲身手,直立遙望著樓雯潤,華貴而俊美。 高堂上坐著樓應實與流逸閣年長的長老。 儐相高聲道:“吉時到——請二位良人就位?!?/br> 樓雯潤來到圣君身邊,丫鬟送上紅綢,兩人各拿一端。 “一拜天地——” 兩人轉(zhuǎn)向外,鞠了一躬。 這本該行跪禮,樓雯潤腿腳不便就算了,圣君卻也…… 不會規(guī)矩,可沒人敢說。 “二拜高堂——” 同樣,也是對高臺長輩鞠躬 。 “夫妻對拜——” 二人相對行禮。 “禮成——” 就這樣,樓雯潤嫁入流逸閣。 等這對新人入了洞房,場面才開始熱絡(luò)起來,這也是奇事。 “老夫還是頭一回見著喜宴辦得跟喪宴似的。” 這話是在場九成人的心聲。 至于鬧洞房,就更沒人敢了。 房內(nèi),圣君坐在桌前,手握一杯茶。 樓雯潤仍在輪椅上,主動掀起了紅蓋頭,輕笑道:“怎么不喝,怕我下毒不成?” 圣君眸中閃過冷光,緩緩望向樓雯潤。 二人視線交鋒,碰撞出的,卻是驚天的殺意。 不是對彼此,而是遠在天邊的某人。 第162章 與此同時,身處不歸山莊的曲諳忽然感覺一股寒意竄了出來,他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環(huán)顧四周,沒有哪處漏風,屋里的地暖充足,本不該有寒意。 曲諳原以為這只是一次偶然的心悸,他身弱體寒,冬日只有在晚上空云落用內(nèi)力幫他暖著,手腳才不冰涼。 可這股冷,仿佛在他的血脈中蔓延,凍結(jié)住他的身體,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木偶。 木偶的心臟中,一顆可怕的種子開始發(fā)芽。 沒由來地,曲諳想殺了空云落。 不歸山莊的日子還是一切如常,并未因兩大對頭聯(lián)姻就著急忙慌,唯一對這事兒比較上心的是風里,但他挺樂觀,只認為玄參派也會惹上一身sao。 雪兆過后,就不太下雪了。融雪時更為寒冷,但明媚的陽光總能叫人心情愉悅。 自從那次與阮譽風里他們吃過飯后,不知哪點觸動了空云落,他解開了曲諳頸、手三環(huán),算是給了他些許自由。雖然仍出不了房門,不過刻意忽視腳,曲諳就覺得自己變成了正常人。 但他的腦子變得不正常了。 不知為何,曲諳開始頻頻動殺念,特別是與空云落獨處,他甚至不敢直面空云落,生怕被瞧出他內(nèi)心所想。 這簡直詭異極了,曲諳是想走,為此他可以傾盡全部,可這不包括另一個人的性命。更何況這人還是空云落,他費了幾條命才保下的人,殺了空云落,就等于將他的存在給否定了。 就好像是誰強行把這樣的殺心塞進他的腦子一樣。 曲諳站在窗邊,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融化了雪,卻融化不了他嚴峻的神情。 此時門嘭地被推開,空云落帶著一身戾氣走了進來。 曲諳身形一僵,氣血翻涌,手指不自然的微微痙攣。 空云落的視線落在曲諳的背影上,沉聲道:“為何不過來迎我?” 曲諳用盡全力,才維持住了表面的平常,轉(zhuǎn)頭對空云落說:“今天的太陽很舒服,我腦子都放空了?!?/br> 空云落一臉不滿地看著曲諳,憤怒的樣子。 曲諳不知這是否是因為自己被情緒cao縱而產(chǎn)生了錯覺,他不敢貿(mào)然靠近。 “你先坐,我去給你泡茶?!鼻O道,他到柜子里找茶葉,心里暗道不好,空云落極為明銳,不出幾句話就能看出他的異樣。 曲諳就像人格分裂了一樣,他不由自主搜尋手邊有什么能致命的東西,可理智告訴他不能沖動,不僅不會成功,也不會有好下場。 曲諳拿出一盒茶葉,打開,里面躺著一個小瓶子,正是圣君趁亂塞給他的那瓶毒藥。 ! 這東西,他分明交由剌覓去處置了,怎還會在這里?! 毒藥…… 只要下在茶中,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空云落。 曲諳的瞳孔逐漸渙散…… “還在磨蹭什么?!”空云落不耐煩的聲音道。 曲諳猛地驚醒,將茶葉重重合上,接著隨手拿了另一盒,走向空云落,“我見你心情不太好,找安神的茶泡給你喝。” 空云落打量著他,目光銳利。 殺念消失了,曲諳松了口氣,嫻熟地泡茶,問:“出了什么事?” “玄參派又派人來了?!笨赵坡淅淅涞溃耙曳湃??!?/br> 曲諳:“……”他們不是在忙婚禮嗎?怎么還有空來不歸山? “于是你便為此生氣了?”曲諳抬高了手,水流穩(wěn)穩(wěn)落進杯中,風雅十足,“你知道的,我不會和他們走?!?/br> “你自是不敢?!笨赵坡淅浜咭宦?。 曲諳無言苦笑,也不知空云落可有察覺,他對曲諳說話的語氣,已早無他們剛在一起時,他們未在一起時的在意。曲諳也曾想過,如果空云落能做戲到底,讓他感受到被愛,那么即便他知道自己要死,也是心甘情愿,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