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醒了曲諳，“醒醒，該喝藥了?！?/br>
    曲諳迷迷瞪瞪地點頭。

    小藤問：“你可看火了？”

    曲諳誠實搖頭，“忘了?！?/br>
    小藤無語，“你可真行?！?/br>
    “不是沒糊么?！鼻O道。

    “那是因為有人在暗處守著你。”小藤嘆了口氣道。

    自從被曲諳排斥后，空云落就不進(jìn)曲諳的房間了，若曲諳在房內(nèi)，他就靜靜坐在門外；若曲諳出來透氣，他就飛身上屋頂，收斂氣息，落在曲諳身上的視線仿佛融進(jìn)了空氣之中。

    這倒給他一種熟悉感，他們還在不歸山莊時，他和曲諳之間不愉快了，表面上他總是早出晚歸，其實很多時候他都是坐在屋頂上，看曲諳砸石頭泄憤，或是聽他不滿地抱怨。

    不同的是，以前他不用擔(dān)心曲諳會離他而去，而現(xiàn)在，曲諳的一句“不需要”都讓他痛徹心扉。

    曲諳也并非徹底不需要周尋，春天來了，黑貓越來越躁動，鬧得曲諳睡不著覺，便只好麻煩周尋來消磨黑貓的力氣。

    空云落還是用一塊小石頭引得黑貓滿地跑，偶爾還會有惡念冒出來。

    他多想……讓所有被曲諳關(guān)注的東西都消失。

    特別是這只貓，占據(jù)了他的名字還有在曲諳心里的地位，只用一塊小石子，就能讓它悄無聲息的死去。

    可他不能這么做，因為他知道就算那些東西不在了，曲諳也未必會依靠他。

    所以他只能站在門外，當(dāng)曲諳親昵地叫“洛洛”的時候，他就低低地應(yīng)一聲：“哥哥，我在。”

    當(dāng)曲諳第三次出門看見周尋，對方卻像耗子見貓似的慌忙躲進(jìn)屋子里后，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刺激人家的事。

    并沒有啊，反而周尋來了之后，他的生活質(zhì)量上升了許多，偷摸喝酒時周尋會適時出聲讓他知道有人靠近，房間亂了一覺醒來就整潔了，連洛洛跑酷的次數(shù)都少了。

    殊不知，那都是空云落刻意制造出來的戲碼，他拿捏住曲諳的善心，步步引誘出曲諳的好奇，好奇就是不自覺的吸引，這樣他們之間才不至于只有疏離。

    第四次，曲諳在庫房找到了周尋。

    空云落忙低下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曲諳奇怪地打量著他，“你為何老躲著我？”

    空云落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道：“你不是不想看見我么？”

    曲諳疑惑更甚，“我是這個意思嗎？”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空云落欣喜道。

    曲諳：“……”聽著怎么怪怪的。

    “我找你有事。”曲諳道，“我得出去一趟，連宵說出去要帶著你?！?/br>
    在外他就能正大光明地站在曲諳身邊，這簡直是喜從天降，空云落用力點頭，“好，我們出去?！?/br>
    “走吧?！鼻O頷首。

    但空云落很快想起，現(xiàn)在的曲諳有逛青樓的愛好。他小心地問：“要去哪兒？”

    “新竹居。”曲諳滿面春風(fēng)答道。

    空云落：“?。?！”

    新竹居是九圩唯一的青樓，空云落在接近曲諳之前就把這里摸透了，怎會不清楚？他心里真是又怒又酸，曲諳臉上的快樂更是狠狠地扎他的心。

    一個人經(jīng)歷過生與死，性情大變實屬正常，可曲諳說有多大變化，其實也算不上，只不過是放下了包袱，將一切都看淡了。

    可怎么就偏偏染上了嫖娼的陋習(xí)？連宵到底是怎么管教的？

    空云落一想到曲諳會跟其他人言笑晏晏、濃情蜜意，一股混雜著憤怒與嫉妒的殺意就遏制不住地往上升……

    “喲，安公子您可來了?！?/br>
    嬌柔的嗓音一下把空云落拉回了現(xiàn)實，他們竟不知不覺走到了新竹居門口。

    “別……”他下意識想阻攔曲諳，可曲諳已自如踏進(jìn)門檻，迎上姑娘向他伸出的手。

    空云落的臉色驟然黑了，陰沉沉盯著握在曲諳臂上的纖纖玉手。

    這視線強勢得想有實質(zhì)般，那姑娘不自覺打了個激靈，看了過去，門口一個高大陰翳的男人正用可怕的目光看著她。

    “他、他是誰？”

    曲諳回頭。

    就這么短短的一回首功夫，空云落一身戾氣盡收，只留下恰當(dāng)?shù)木兄?jǐn)，帶著些許不安看著曲諳。

    “他是我的保鏢?！鼻O笑笑，招了招手，“過來呀?！?/br>
    空云落才快步來到曲諳身邊。

    那姑娘忙退開幾步。

    曲諳朝姑娘道：“老位置。”

    “好，這就給您安排?！?/br>
    老，位，置。看來已經(jīng)不是一般的熟悉了。

    空云落后槽牙咬得死緊。

    曲諳還問他：“頭一次來？”

    空云落點頭。

    曲諳寬慰道：“這里的女子循序漸進(jìn)，不會孟浪，不必緊張?！?/br>
    空云落：“……”他不緊張，他只是想拆了這里而已。

    曲諳在這不但有“老位置”，還有“老相好”，在包廂坐下沒多久，一位身著輕盈金紗，裸/露一雙玉臂，眉心一點朱砂，粉面紅唇的佳人施施然走進(jìn)來，她懷抱一把琵琶，見了曲諳就畫眉鳥似的叫了起來：“安公子，可算見著你了?！?/br>
    曲諳淳樸地笑，金紗姑娘半貼在他身上，他的臉色也沒有變化，像是習(xí)慣了。

    金琴卻了解這人是貨真價實的坐懷不亂，不由嘟唇抱怨，“你一點兒也不想念奴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