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做不做大師?
好容易上榜了,這次一定要頂住,推薦票?。。。。?/br> 在后世的小學(xué)中,認字和寫字教學(xué)是同步的,這樣不好,因為漢字書法講的是‘意在筆前,然后作字’,學(xué)童對文字結(jié)構(gòu)還沒有感xìng的認識,落筆自然毫無感覺可言,寫出來的字奇形怪狀、慘不忍睹,想取得書法上的成就,可謂難上加難。 而在古代,學(xué)童往往在背過《百家姓》、《千字文》等識字讀本,熟識數(shù)千字后,才開始提筆練字。這樣,在習(xí)字之前,已經(jīng)對字結(jié)構(gòu)有了印象,落筆自然有數(shù),反復(fù)練習(xí)之后,人人拿起筆來,都可以寫出一手好字。 在后世,寫不好字沒啥,但在這個年代,寫不好字,啥都免談,別說做官做學(xué)問,就是做商人,當(dāng)個賬房先生,一筆臭字都會人被瞧不起。 所以要讀書,必須習(xí)字。而習(xí)字自然從臨帖開始。陳希亮沒有選蒙學(xué)中一般都用的‘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仈jiǔ子,佳作仁可知禮也’,而很少見的采用了《廣韻》。 一來,這本書是官方編篡,采用最嚴謹?shù)目瑫?,對打基礎(chǔ)大有裨益;二來,這本書以上平、下平、上、去、入五聲分卷,臨摹的過程中,也是對聲韻的學(xué)習(xí)。三來,臨摹這種大部頭,非平心靜氣無以為繼,他存心是要消磨掉陳恪胸中的煙火氣。 但事與愿違,陳三郎郁悶的要抓狂,因為古人學(xué)習(xí)語音的方法,實在太笨拙了……簡單說來,他們?nèi)∷氖畟€漢字為聲母,又以韻書的韻母字作為韻母,用‘反切法’為漢字注音。 再簡單說來,在反切法中,用以注音的兩個字,前一個字簡稱‘上字’,后一個簡稱‘下字’,被注音字簡稱被切字。其基本原則是,上字與被切字的聲母相同,下字與被切字的韻母和聲調(diào)相同,上下拼合就是被切字的讀音。 例如,‘冬,都宗切’一條,就是用‘都’的聲母、宗的韻母和聲調(diào)為冬注音。這種南北朝時從梵文發(fā)音中借鑒,唐宋兩朝發(fā)展完善的注音方法,比起漢代的讀若、直音等注音,自然是大大的進步——可是,對于習(xí)慣了用拼音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夜退回石器時代。 顯然,反切上下字都含有多余成分,在拼合時有一定障礙;而且,反切上下字用的字過多,使用的人難于掌握。當(dāng)然,這種單字單注的方法,確實要比后世漢語拼音字母,要來的jīng確。 而且漢語拼音是以夾雜滿族口音的běijīng話為國語標準,滿人所說的漢語沒有入聲,所以漢語拼音也無法模擬出入聲。而入聲乃是平仄中的三個仄調(diào)之一,失去了入聲,便不再符合古漢語的韻律,所以用漢語拼音,念不出古詩詞中的韻律。 不過湊巧的是,因為要學(xué)習(xí)古文的緣故,陳恪從小接觸的,并不是大陸通行的漢語拼音方案、也不是臺灣的國語字母,而是‘威氏拼音法’……這種使用時間最長的拉丁注音法,不僅可以表現(xiàn)出正統(tǒng)漢語的入聲,亦可更好的模擬出古典韻味。 但當(dāng)他興沖沖的想用威氏拼音來代替反切時,卻又傻了眼。因為這時候,距離威氏拼音出現(xiàn),還有整整一千年時間,字與音的紐帶——拼音字典自然也無從談起。為漢字注音的偉大工作,似乎責(zé)無旁貸的落到了他的身上——而注音的前提是,jīng確掌握每個漢字的發(fā)音。 悲催的是,要掌握此時每個漢字的jīng確發(fā)音,就必須先把《廣韻》吃透…… 自然,這是個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的工作。陳恪只有兩個選擇,要么等一千年,那位英國人韋德來到中國后再說,要么自己來做這項艱巨而偉大的工程……想想就頭皮發(fā)麻。 做還是不做呢?這是個問題,但至少有一件事確定了——不管做還是不做,《廣韻》都得好好學(xué)。 ~~~~~~~~~~~~~~~~~~~~~~~~~~~~~~~~~~~~~ 清晨,聽到外面頭陀的報曉聲,陳希亮才睜開眼。通常,他都是早早起床,燒水做飯之后,孩子們才次第醒來……但這幾rì太累太乏,竟一覺睡過了頭。 他揉揉眼,便看到陳恪已經(jīng)坐在桌前臨字,不禁由衷一笑,躡手躡腳的披衣穿鞋,走到桌邊。 陳恪還是聽到了腳步,剛要懸筆回頭,便聽陳希亮沉聲道:“凡書之時,貴乎沉靜!當(dāng)收視反聽,絕慮凝神,心正氣和!” 陳恪點點頭,便把注意力轉(zhuǎn)回紙上。陳希亮看他握筆姿勢不對,便先糾正他的手腕:“腕豎則鋒正。鋒正則四面勢全!” “次實指,指實則節(jié)力均平。次虛掌,掌虛則運用便易?!标愊A翞樗m正好握筆,帶著他的手,在紙上一邊筆畫示范,一邊講解道: “為點必收,貴緊而重!為畫必勒,貴澀而遲!為撇必掠,貴險而勁!為豎必努,貴戰(zhàn)而雄!為戈必潤,貴遲疑而右顧!為環(huán)必郁,貴蹙鋒而總轉(zhuǎn)!為波必磔,貴三折而遣毫!” 蘸下墨,接著邊寫邊道:“側(cè)不得平其筆。勒不得臥其筆,須筆鋒先行。努不宜直,直則失力。挑須存其筆鋒,得勢而出。策須仰策而收。掠須筆鋒左出而利。啄須臥筆而疾掩。捺須戰(zhàn)筆發(fā)外,得意徐乃出之……” 將一番寫字要訣盡述之后,他才松開陳恪的手:“學(xué)書易少年時將楷書寫定,始是第一層手。初學(xué)不外乎臨摹,必先求古人意指,次究用筆,后像行體。你用心臨摹不輟,不出百rì,字就不會不堪入目……” 說完看三郎寫了幾個字,果然有長進。這才注意到,院里有動靜,他趕緊出去一看,就見個胖胖的男青年,正在廚房里忙活著。這不速之顯然不是賊,難道是田螺姑娘的哥哥……田螺兄弟? “你是誰?”陳希亮看他有些眼熟,卻對不上號。 “師公,你不認識我了么?我是來福的傳富?。 鼻嗄贲s緊用圍裙擦擦手,出來激動的作揖道:“師公在上,請受徒孫一拜!” “來福的傳富?”陳希亮恍然道:“你是蔡老板?” “正是徒孫。”青年忸怩道:“徒孫一早過來學(xué)藝,實在不該,打攪師公和師伯休息了……” “那倒沒有,你的事情,三郎已經(jīng)和我說過了?!标愊A劣行┟恢^道:“你這是在學(xué)藝?” “是,我是在學(xué)藝!”傳富認真點頭道:“師傅教我,煮粥、蒸炊餅、拌咸菜呢!” “這分明是讓你做早飯……”陳希亮哭笑不得道:“你以后別聽他的,這小子慣會作弄人。以后不要這么早跑來了,某讓他去你那教你炒菜?!?/br> “不可不可,小師傅德藝雙馨,咱是真心拜師的?!眰鞲幻竽X勺,憨厚的笑道:“侍奉師長是學(xué)徒的本分,咱要是失了本分,就不配給小師傅當(dāng)徒弟了?!?/br> “嘿……”陳希亮覺著這小伙真不錯,又勸道:“真不用來了,你店里還忙忙的。” “咱把店關(guān)了,”傳富道:“想專心跟師傅學(xué)一個月再說……” “……”陳希亮心中有些不快,這不影響我兒子學(xué)習(xí)么?但這種話怎好立即明言,只能先過幾天再說了。 這時,二郎五郎六郎陸續(xù)起來了,六郎已經(jīng)徹底復(fù)原,活蹦亂跳的比原先還jīng神。 見了蔡傳富,他們自然擠眉弄眼,倒是毫不生分。 ~~~~~~~~~~~~~~~~~~~~~~~~~~~~~~ 傳富的手藝,如果按照開館子的標準,自是不夠格,但家常吃個飯,尤其對這種在饑飽線上掙扎的家庭而言,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一籠炊餅一鍋粥,都被吃了jīng光,傳富樂呵呵的去收拾碗筷,但這次被陳希亮攔下,命五郎去干,他正sè對三郎道:“傳富來咱們家,是學(xué)藝的,不是使喚人,你們別學(xué)那些驕矜之氣欺負他!” 說完,他便出門上工去了。培養(yǎng)孩子讀書,是個花錢的營生,培養(yǎng)神童更加燒錢。昨天沒干活,陳希亮心里已經(jīng)很是不安。 二郎也收拾包裹,準備出門了,今天是他返校的rì子,好在中巖書院離家不遠,每天早晚還可以見到。 待他們一走,六郎便巴巴望著三哥,今天他被特許休息,實指望著三哥能帶自己出去耍樂。 蔡傳富也巴望著他,希望能立即學(xué)到j(luò)īng深的廚藝。 誰知陳恪板著臉,把筆墨紙硯移到桌上,繼續(xù)抄寫《廣韻》。 兩人不敢出聲,只能大眼小眼的看他一筆一劃的寫字,足足寫完一張紙,陳恪才擱下筆,對傳富道:“是師傅我厲害,還是你厲害?” “啊……”傳富撓撓頭,憨厚道:“當(dāng)然是師傅厲害了,徒兒簡直……”他想到陳恪的口頭禪,便用上道:“……那個遜斃了?!?/br> “我這么厲害,尚且需要抓緊時間,一筆一劃的打基礎(chǔ),”陳恪一翻白眼,指著廚房,罵道:“你知道自己遜斃了,卻杵在半個時辰作甚?我寫字不需要護法,還不趕緊去練基本功?!” “遵命,遵命!”傳富趕緊抱頭鼠竄。 分割 暈啊,又要好看又要有點層次,實在是太費時間了……求票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