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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一品江山在線閱讀 - 第一五三章 宰相的念頭

第一五三章 宰相的念頭

    第55章宰相的念頭

    大內(nèi),政事堂。()

    二位宰相處理完了公務(wù),正坐在富弼的簽押房中喝茶談話。

    嘉佑二年,對兩位掌握著國政的宰相來說,絕對稱得上霉運橫生、無比艱辛。大年初一,正值盛年的官家便突發(fā)怪病,好長時間重度昏迷,醒著的時候,還神志不清。兩人不僅要料理國政,還得cāo心皇帝的安危。

    期間老對頭賈昌朝,還就六塔河問題不停發(fā)難,而老朋友歐陽修,也插一杠子進來,讓兩人腹背受敵,苦不堪言。

    好容易堅持到皇帝痊愈,國政平穩(wěn),六塔河又被兩個后生否定了,圣旨下來說,停工……誰知前線的一伙人,竟不甘心失敗,強行合龍了商胡口,結(jié)果滾滾洪水倒卷回上游,造成了商胡重新決堤的悲劇,當(dāng)場沖走千人、卷去千萬貫的物資,下游五州之民,更是流離失所,損失慘重。

    出了這樣的大事,就算賈昌朝一伙政敵不追究,朝野上下也不會放過他們,御史臺、知諫院的言官們,交章上疏,要求嚴懲相關(guān)人員!當(dāng)然,作為力挺六塔河的后臺老板,二位宰相也沒少挨彈劾。

    兩人自然要上引咎,然而所幸的是,全國都在鬧洪災(zāi),無數(shù)人流離失所,需要朝廷統(tǒng)籌調(diào)配,官家才不許他們撂挑子,要求他們一心一意,率領(lǐng)全**民抗洪搶險,度過難關(guān)。

    二位相公自然知道,這是官家給他們將功補過的機會。然而當(dāng)宰相的要想說話管用,還得靠手下幫襯,所以光自己從泥潭里出來不行,還得把那些不聽話的下屬解救出來。否則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那才是真正的悲劇……

    除了盡力為他們推脫責(zé)任外,兩人以遵循舊例為由,只是將相關(guān)人員的降職處分,幾乎跟沒處罰一樣。圣

    然而由于李仲昌等人,從一開始就是通過倚借權(quán)勢以彈壓眾議,強行推動開六塔河。輿論顯然并不滿足于履行慣例,乃至出現(xiàn)‘河朔被水災(zāi),五州之民皆歸罪于李仲昌、張懷恩、蔡挺三人,乞斬此三人以謝河北?!木置妗?/br>
    群情洶洶,諸多嚴苛之辭,cháo水般涌向二位相公。但這個局面,是文彥博預(yù)料之中的,作為智慧的化身,他自然清楚,對李仲昌等人的處罰過輕了。然而這就好比做生意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老對頭賈昌朝還沒出招,怎么能先自己把價碼砍下去呢?

    文相公所料不錯,賈昌朝的攻擊來得隱蔽而致命,他沒有動用常規(guī)的言官力量,因為那文富二相的強項。賈昌朝昔rì曾是侍講學(xué)士,出入宮掖、久在帝側(cè),與許多太監(jiān)關(guān)系密切,因此他走的是太監(jiān)線。

    他教唆太監(jiān)劉恢密奏官家說,商胡再次決口后淹死數(shù)萬人,而且六塔河鑿?fù)習(xí)r涉及禁忌之rì、六塔河口地名與趙姓和官家名字有牽連等等……如此罪名已不是原來,所謂的‘治河不利’那樣簡單,而是明顯觸犯到了皇權(quán)的底線。

    官家果然聽信了這些說辭,委派宦官重新審理此案。其后又派殿中侍御史吳中復(fù)和鄧守恭二人前往澶州,調(diào)查開鑿六塔河的事實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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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時間,二位相公像坐在火山口一樣,各方面的壓力極大,甚至有點眾叛親離的意。急需盡快想辦法擺脫不利局面,否則后果堪憂,這也是兩人坐在一起喝茶的真實原因。

    “如今最能牽動人心的,”富弼一邊點茶,一邊緩緩道:“莫過于建儲一事了?!?/br>
    范縝范老夫子是豁出去了,接連上了十道疏要求立儲,可惜他的奏章,在官家和宰相們之間來回傳遞。一會兒交上去,一會兒發(fā)下來,永遠找不到確切的討論人,更不要說明確的答復(fù)了。

    但他是知諫院的言官,可以面陳!

    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只要一上朝,他必會談建儲立太子的事。圣折騰得沒完沒了,最后皇帝和宰相們達成了默契……把這個討厭的家伙弄到地方上去,眼不見心不煩。

    不過這一招沒用,范縝吃了秤砣鐵了心,他拒不接受任命,堅持留在京城作戰(zhàn)。

    有人說他是沽名釣譽,妄取首倡立儲之功,他便公然發(fā)誓,官家立儲之rì,便是他辭官返鄉(xiāng)之時,此生都絕不會再起復(fù)。

    一個人的堅持如果能到范縝這一步,總是能成事的。哪怕最終沒有成功,至少過程一定轟轟烈烈。所以許多處于觀望態(tài)度的官員,開始上支持范縝——在皇帝和宰相的聯(lián)手壓制下,立儲的呼聲,非但沒有減弱,反倒升高了。

    富弼的意是,既然攔不住,我們不如順勢為之,將官員們重新團結(jié)在身邊……

    “我也有這樣的打算,”文彥博緩緩道:“但是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讓我嗅到了不好的氣息。”

    “文相何出此言?”富弼給他端一盞茶。

    “今rì上朝,包拯匯報昨rì剿滅無憂洞,官家突然贊賞起那個叫陳恪的小子,”文彥博沉聲道:“怎么說他來著?”

    “說他文武雙全、德才兼?zhèn)?,為子孫找到了宰相。”富弼微笑道:“說得我都想見見這位小朋友,想看他是否真那么神。”

    “官家看人的眼光自然不差,”文彥博淡淡道:“但是這些話,顯然放在私下說更恰當(dāng),官家卻放在朝堂上,到底是何用意?”

    富弼是有德君子,素來不喜算計,因此只是一邊喝茶,一邊聽文彥博說。

    “下朝后,又聽說官家派去了侍衛(wèi),專門保護他,還御賜了酒食,恩遇之隆,一時無兩?!蔽膹┎┚従彽溃骸斑^了,官家給他的有些過了,讓人難免懷疑,這其中,是否有演戲的成分。”

    “演戲?”富弼神情一凝道:“表演給誰看?”

    “給滿京城的文武公卿,給你和我看!”文彥博斷然道:“官家自然知道,他這一番做作,必然引起效仿,不知多少人會去陳家探視。”

    “就連我們政事堂,不也派了個人去么。”富弼笑道。

    “你知道那人回來,回報說什么?”文彥博壓低聲音道。

    “什么?”

    “他竟然看到了趙宗績,在陳恪家里吃酒!”文彥博冷聲道:“這不就是官家,想讓所有人都看到,兩人的親密關(guān)系么?”頓一下道:“你再聯(lián)想官家在朝堂上的話……”

    “這個……”富弼一臉驚覺道:“莫非官家,有傳位于宗績的想法?”

    “那倒不至于,”文彥博搖頭道:“官家這樣做,應(yīng)該主要還是jǐng告,jǐng告那些望向投機的人,不要太早的下注。”

    “嗯。”富弼頷首道:“應(yīng)該是這樣?!?/br>
    “這段時間,我琢磨官家的心態(tài),”文彥博道:“肯定是還想自己來,畢竟官家能生,只是老生丫頭片子罷了?!?/br>
    “這也是人之常情?!备诲鳇c點頭道。

    “所以我們還是得堅持啊,”文彥博笑道:“別人都拿刀子戳官家的心,我們卻給他暖心,官家肯定會領(lǐng)情的。”

    “嗯?!备诲鳇c點頭,他對文彥博的先知先覺十分信服,點點頭道:“有了官家的支持,咱們就算成功了一半?!?/br>
    “不錯,再把大臣們穩(wěn)住,賈某人怎么折騰,也甭想掀起風(fēng)浪了?!蔽膹┎┻纫豢谙銤獾牟?,贊道:“不愧是極品御茶密云龍?!?/br>
    “文相的已經(jīng)喝完了,我這里還有小半塊,待會兒捎著。”富弼笑道。

    “君子不奪人所愛?!蔽膹┎u頭道。

    “我是喝什么都一樣,龍鳳茶團在我這,算是明珠暗投,文相才是真正的懂茶之人,就不要推辭了?!?/br>
    “卻之不恭了?!蔽膹┎┬π?,眉頭一凝道:“其實想要讓大臣,停止對我們的攻擊,并不難。只要給他們找個新的目標(biāo),就好了?!?/br>
    “新的目標(biāo)?”

    “當(dāng)然,不是什么目標(biāo)都可以,得名聲夠響、地位夠高、夠招人恨,”文彥博淡淡道:“而且不是一個人恨,是全體都恨。這樣的目標(biāo),可遇不可求,但在我大宋朝,已經(jīng)存在了四年之久?!?/br>
    “你是說,西府那位?”富弼面sè不變,心中卻翻江倒海,早感覺出文彥博對狄青不爽,想不到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不錯?!蔽膹┎c點頭道:“這個人,讓每一個文人坐立不安,如芒在背。他是一顆毒瘤,連國家的風(fēng)氣都被他敗壞了,自從他當(dāng)上樞相后,老百姓都說,不一定非得是讀人,只要有能力,干什么都會成功?!?/br>
    “還有那些武將軍卒,也變得蠢蠢yù動,紛紛上要求朝廷修武備、伐西夏、復(fù)燕云!”文彥博一臉沉痛道:“長此以往,我大宋朝又會回到五代亂世時的景象!”

    其實那時也沒什么不好的,國家雖然四分五裂,要啥沒啥,可不論是后唐還是后周,都能把契丹揍得跟三孫子似的。

    但是,對于讀人來說,五代十國,是他們最不堪回首的年代,原因很簡單——在亂世里,讀人是武人們肆意凌辱殺戮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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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了個單章,大家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