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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侍郎到夫人為這事為難,不由好笑:“她嫁妝再豐厚,將來也是留給咱們孫子孫女的,人家都挑兒媳婦嫁妝少,你竟怕多不成?” “正是怕呢?!焙畏蛉艘琅f嘆氣:“列兒媳婦家世本就比不過林家,若是嫁妝再被弟媳婦壓一頭,將來……” 何侍郎聽后跟著沉吟起來,大兒媳婦娘家是翰林院大學(xué)士陳家,說出去清貴,可是論起品級與實權(quán)來,都不能跟林如海比。加之這清貴之家,往往幾代同居,家里的資財就那么多,分的人多了,到每個人手里可就少了。 何列的媳婦是整個陳家的嫡長女,嫁妝比起下頭的meimei們還多出三成,也不過六十六抬,其中還有何家的聘禮。這樣的嫁妝在京中算得上中規(guī)中矩,就不知林家的嫁妝會有多少抬。 何夫人向著何侍郎悄聲道:“林夫人剛納采便與我說起嫁妝之事,也是給咱們一個準備時間的意思。聽她話風(fēng),怕咱們家擔(dān)心她把嫁妝送回榮國府,以至林姑娘的嫁妝簡薄,林老爺有意將上兩代主母的嫁妝都充做林姑娘的嫁妝。” 何侍郎聽了,直接咋舌道:“兩代主母的嫁妝?開國之時流行厚嫁,林家人壽數(shù)都不長,上兩代娶的又都是頂流人家,這嫁妝加起來,怕是都趕上咱們整個家底了?!?/br> 屋子里就沉默起來。有銀子拿是好事,可是銀子太多了就怕咬了手。京里嫁娶的規(guī)矩,聘禮怎么也得是嫁妝的一半,林家厚嫁女兒,他們何家的聘禮可怎么出?還是那句話,幼子媳婦的聘禮,不可能越過長子媳。 兩聲嘆息在屋內(nèi)同時響起,良久,才聽到何侍郎不確定的聲音:“不如哪日我與林尚書談?wù)???/br> 事實證明,關(guān)于黛玉嫁妝之事,跟林尚書談是沒有用的,可以做主的賈敏,又每日都關(guān)注著寧國府的下場,黛玉的嫁妝,就這么準備了起來。 寧國府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本來錦衣衛(wèi)只是圍了寧國府,府里的人除了不能自由進出府門,仍在各自院子里居住。不想賈母竟派人悄悄開了兩府兩連的角門,妄圖將賈政、王夫人跟賈寶玉等人接回榮國府,還被人給發(fā)現(xiàn)了,錦衣衛(wèi)的人憤怒了,直接把賈母膽大包天的行為上報給了皇帝。 賈珍、賈蓉父子被大理寺給鎖拿走了,賈政則由順天府收監(jiān),賈寶玉因未成丁,與女眷們?nèi)宰≡诟?,不過不能再繼續(xù)住在自己的院子里,而是一起關(guān)在一處柴房之中。 而賈母,因是碩果僅存的國公夫人,皇帝不愿意為了一個糊涂老太太讓太上皇多個干預(yù)自己的借口,先將她輕輕放過。 至于關(guān)在寧國府諸人的吃用等物,那就得自己想法子解決了。賈赦本來在東大院呆得好好的,被賈母親自跑來又哭又嚎,只好親自帶著賈璉去給女眷們送些吃用的東西。再派邢夫人與賈璉媳婦到正院服侍老太太。 這時的賈母如同驚弓之鳥,一時覺得錦衣衛(wèi)下一個抓的就是自己,一時又覺得皇帝沒把她跟寧國府的女眷一起關(guān)到寧國府,是因為太上皇顧念老臣遺孀,自己是不是該進宮向太上皇哭訴一下,好把賈政與賈寶玉給救回來。 賈赦聽到賈母異想天開的主意,第一次拿出了當(dāng)家作主的氣勢,聲明誰要是敢給老太太備車,那就等著全家被發(fā)賣到西北去吧。 為此事,還讓賈璉往林府走了一遭,告訴賈敏不必擔(dān)心賈母會上門求救。賈敏表示自己與榮國府已經(jīng)恩斷義絕,哪怕賈母真的登門,也不會讓人進府,說得賈璉張開的嘴合不上,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賈敏看他全無原著中所說的機變之態(tài),明白寧國府的事兒把賈璉也嚇得不輕,卻覺得寧國府早出事比晚出事兒強,要不下一次寧國府喪事,要出事兒的就該是賈璉了。 不過她還是安慰了賈璉一句:“現(xiàn)在寧府出了這樣的事兒,本來說好的你去考戶部筆帖式,也只能緩一緩,不然你姑父那里也不好說話?!?/br> 賈璉對自己能去戶部做筆帖式本已不抱希望,聽到賈敏這樣說心下大喜,起身便向賈敏行了大禮:“多謝姑母費心?!?/br> 賈敏不在意的請賈璉出門,自己回頭嘆一口氣。她愁的自然不是寧、榮兩府的事兒,而是突然之間存在感超強的樘哥兒。 自從知道黛玉定親之事后,樘哥兒讀書的勁頭一下子大了不少。以林如海的品級,林家也是有國子監(jiān)名額的,只是樘哥兒年幼,國子監(jiān)里的監(jiān)生們良莠不齊,因此林如海一直給樘哥兒請了先生在家讀書。 原來按部就班讀書的樘哥兒,在黛玉納采前發(fā)下今年要應(yīng)童生試的宏愿之后,讀起書來真是頭懸梁錐刺骨,先生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與林如海說,哪怕現(xiàn)在就讓樘哥兒去考試,中秀才都不在話下。 就算先生已經(jīng)肯定了樘哥兒的水平,這小子還是沒日沒夜的讀書,讓賈敏看得即欣慰又心疼,只好變著法子讓廚房時刻燉了補品,只要樘哥兒院子里說聲要,馬上就能送到樘哥兒面前。 饒是這么補,樘哥兒還是rou眼可見的瘦了下去,還不到抽條的時候,衣裳已經(jīng)逛蕩的能折起一半,氣得賈敏將人叫過來罵了一頓:“你想著上進我自然高興,可是小小年紀就熬壞了根本,不說將來能不能等到中進士做官,就是能做官,這身子不好了,又能做多久?” 樘哥兒被她罵得低下了頭,好一會兒才抬頭向賈敏道:“聽說父親當(dāng)年是小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