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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襄這時也過來了,聽到兄長罵侄子,忙勸:“等過兩日甄先生過來,請他多督促蟠兒便是。”薛沛才算是放過兒子。 等到薛蟠聽明白自己母親與meimei為何遭了大罪,對王夫人簡直恨到了骨頭縫里,嘴里嘟嚷著要親自進京向王夫人尋仇,被薛沛喝止了還不服氣。 薛沛便將一家四口都聚到一起,也不管寶釵聽不聽得懂,向著幾個人分析了現(xiàn)在薛家的處境,告訴他們從現(xiàn)在起,自己便做主與王家所有的人斷了親。不過他仍同意薛姨媽再給王子騰寫信——怎么也得讓王子騰知道知道,王夫人所做的惡毒之事。 物證嘛,也可以給王子騰送去。薛沛有理由相信,這封信一定先落到王子騰夫人的手里,至于王子騰夫人會不會因這封信與王夫人起芥蒂,薛沛并不關(guān)心。 為了讓甄士隱長久的留在莊子里給薛襄與薛蟠做先生,薛沛已經(jīng)又讓人在薛襄的院子邊上,起了七間的院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收尾,有那個時間cao心王夫人跟娘家嫂子間的關(guān)系,不如看看是不是收拾妥當(dāng)了,讓甄士隱看出他留客之心。 院子將將移完樹木,甄士隱便攜妻帶女的來到了莊子上。此時的甄士隱女兒尚未走失,家財仍在,帶了兩個仆從并兩個婆子,邊行李帶人,足足趕了三輛馬車過來,看上去是走親戚不是來做西席。 薛沛不以為忤,熱情的將甄士隱揖讓進莊子,還讓薛襄與薛蟠與自己一起迎客。沒想到叫了幾聲,薛蟠都沒有應(yīng)他,回頭看時,才發(fā)現(xiàn)那小子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正盯著封氏手里牽著的那個粉妝玉砌的小人兒。 什么叫孽緣,薛沛這次算是見識到了。他看出來薛蟠看向英蓮的目光里,是單純的好奇,可是你自己妹子也是粉團子一樣的女孩,你還這么看人家小姑娘,就有些過了吧? “她眉心的紅點兒,是誰點的,都沒點圓?!毖春貌蝗菀捉o甄士隱見過禮,說出的頭一句就是這個。 甄士隱著實愣了一下,看了看薛沛,才向薛蟠解釋道:“并不是點上去的,是天生的?!?/br> 薛蟠便大加驚異:“天生的,竟長得這么巧,不偏不斜,顏色這么好看?!闭f著還想上手去摸一下。 一把打開薛蟠要作惡的手,薛沛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眼看這個傻兒子了——自從他穿越過來都多少日子了,薛蟠在他的鼓勵教育之下,并沒如原著里那么不堪,一天比一天更得用,這還是頭一次表現(xiàn)出傻的一面,還是在別人父親的面前,失禮,太失禮。 “甄先生息怒,犬子自來有些呆病,跟他妹子就是最好的。現(xiàn)在見了你家姑娘,與他meimei一般大小,想來有些好奇。等我教他給先生賠禮?!毖ε嫦蛘缡侩[賠了笑,又罵薛蟠:“無知的孽障,你能見過幾個人,就知道巧不巧了。還不快向先生賠禮?!?/br> 主家如此謙遜,甄士隱也不好多說,只笑一句赤子之心,到底讓封氏隨著小封氏快進內(nèi)院去了。就這薛蟠還眼巴巴的一直到看不見英蓮的影子了,才回過神來,臉上有些可疑的紅意。 這讓薛沛不得不警覺起來:甄士隱可還沒同意是不是給兩人做先生呢,若是讓薛蟠這番不著調(diào)的表現(xiàn)嚇著了,自己也不能把人困在莊子里不讓走吧。 雖說甄士隱一支早已經(jīng)與甄家主族沒有什么聯(lián)系了,可是人家現(xiàn)在家業(yè)未敗,并不缺銀子使用,不是非得靠做西席吃飯。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還是講究風(fēng)骨的。 “啪”,薛沛拍了一下薛蟠的頭,黑著臉向他道:“還不快些帶路?!毖淳湍枘璧淖咴陬^里,引著男人們進了薛沛的外書房。 甄士隱剛才已經(jīng)看到,薛蟠一直盯著自己的女兒看了,哪怕薛蟠還是個孩子,自己的女兒更小,可是這么冒失的孩子,難免讓他心生不喜。就算明知是主人家的少爺,對薛蟠也沒有什么好臉色。 薛沛故做不知,也不用小廝,只讓薛蟠給自己幾人端茶倒水。若是平日薛蟠就算是不敢不從,臉上也得帶出一兩分不耐煩來,今日卻順從得很,哪怕有些笨手笨腳,可是殷勤的態(tài)度令人側(cè)目。 茶即獻罷,薛蟠便乖乖的在薛沛身后站好,聽著大人敘話。薛沛自然不能一開始就說讓人做西席的話,只問姑蘇本地風(fēng)物,說些世俗人情。 即說人情,不能只聽甄士隱的,薛沛細(xì)細(xì)的向甄士隱說了說自己府上為什么好好的金陵城不住,反而搬到這么一個小莊子上來。 “唉,世情冷暖,人面高低,只我們這些大人見識見識就罷了,孩子們都還小,若是讓他們見多了怕移了心志?!毖ε鎳@口氣,一臉老父親情懷:“只是我又不忍讓孩子就此荒廢了,做一輩子的鄉(xiāng)野村夫。若是只我一人在此,如何不是度日呢?!?/br> 聽的三個人無不動容,甄士隱更是想起了自家祖上的經(jīng)歷來,臉上神色晦暗難明。薛襄見甄士隱久不接話,不安的看了兄長一眼,見人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才端起茶來品了一口,又呸的一聲吐了出來:蟠兒這小子頭一次沏茶,殷勤的太過,覺得茶放的越多越心誠,茶沏得太苦了。 吐水聲打斷了甄士隱不知飄到哪兒的思緒,回過神來的甄士隱向薛沛苦笑了一下:“不是我有意怠慢,實在是薛老爺?shù)脑庥?,與我祖父十分相似,這份慈父之心,也是如出一轍?!?/br> 薛沛跟著苦笑了一下,并沒有追問甄士隱的祖父遭遇了什么。開玩笑,原主可是江南暗探,對甄家的過往不說一清二楚,可是甄家原來有幾房族人,現(xiàn)居何地,各做什么營生等事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