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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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爽快的答應了,他們兩個穿過圍繞皇城的玉帶河,沿著朱雀大街一路走,來到帝都最繁華的胭脂巷、柳葉街、長樂坊,沈灼拉著柴倩的手道:“大哥,我請你上鳳凰樓吃帝都最有名的流水席?!?/br> 柴倩瞪了他一眼道:“說了不準再叫大哥?!彼砩想m然穿著男女通款的直裾長袍,但發(fā)髻仍舊是女子常用的垂髾髻,并未刻意打扮成男裝。沈灼忙避過她的視線,小聲道:“就今日喊一次,下不為例?!?/br> 柴倩點頭允了,兩人來到鳳凰樓的門口,鳳凰樓是帝都最大的酒樓,前門正對著長樂坊,后門則探入臥龍湖,鳳凰樓的名字也是前朝御賜,立意“龍鳳呈祥”。這里自古都是文風墨客,風流才子們登高望遠,一賞臥龍湖美景的地方。而在臥龍湖的另一側(cè),便是帝都西山。不論從人文還是風水上來說,這里都是一塊風月寶地。 在樓頭賞月,在舫內(nèi)撫琴,柴倩想起那一身纖染的白衣,嘴角微露出笑意,幾步從鳳凰樓的門前經(jīng)過。 “大哥,不喜歡這兒嗎?”沈灼忙連續(xù)幾步跟在她的身后。 柴倩道:“不是不喜歡,而是已經(jīng)有人在這樓上欠了我一頓,我不想到時候沒了新鮮感,辜負了別人的一番心意?!?/br> “那大哥你想去哪兒?”沈灼屁顛屁顛跟在身后,完全忘記自己的屁股還沒好。 柴倩想了想道:“那天在畫舫上那位姑娘唱的曲子不錯……”她眨了眨眼,好像說漏嘴了什么…… 沈灼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陰測測的笑了笑,心道:怪不得李小世子那匹千里良駒獅子驄也會馬驚,他忽然覺得今天就算他不是故意失足摔下來,大概也是逃不過這么一場意外的。 沈灼在花天酒地之處頗有些人脈,不多時便聯(lián)系好了當日的畫舫,柴倩打散了發(fā)髻,自己隨意挽了一個尋常男子的發(fā)髻,兩人恣意風流的步入畫舫之內(nèi)。 畫舫中的女子不過十七八歲,容貌秀麗,是難得小家碧玉中的極品,大抵非常符合京中看遍了端莊嫻雅、高門貴女的紈绔子弟的胃口。 沈灼大大方方的介紹:“妙音,這是護國公柴府的大小姐,剛從宛城回來,想見識一下帝都的別樣風情?!?/br> 柴倩被他沒正經(jīng)的介紹弄的哭笑不得,她隨意捧著一杯美酒,姿態(tài)閑適:“隨便唱個小區(qū)就行了,不過是消磨時間?!?/br> “柴小姐要消磨時間,怎么也不叫上本王。”河岸上傳來幽幽的嗓音,說不出的冷冽清越,偏偏讓人無法拒絕。 “逸王殿下如此雅興,那不如一道吧?!辈褓幌蛏蜃破财沧欤疽馑鋈グ掩w青舒迎進來,順著侍女挽開的簾子,他看見那人坐在輪椅上,意態(tài)休閑,眉宇淺舒,從錦袋中拿出幾粒碎銀子,遞到一旁穿黑衣的男孩手中,似乎還在諄諄教誨,卻是難得的溫柔耐心。 柴倩不禁一笑,仰頭灌下一杯美酒。 趙青舒已被沈灼推了進來,他身上還穿著上午在承乾宮里面的那一套衣服,顯然并沒有回逸王府,而是一直跟著他們兩個人。 “柴小姐還有這種愛好?”侍女為趙青舒斟上美酒,他端起酒盞,白皙如玉一樣的手指包裹著同樣白皙如玉的瓷杯,說不出的好看。為什么別人連舉杯的姿態(tài)也遠勝自己,柴倩細細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大約有半年沒有碰任何兵器,原先的老繭也在玉肌霜、舒痕膏之下,漸漸的有了彈性,可是指骨纖瘦,骨節(jié)卻太過分明凸起,這雙手,連勻稱都稱不上。 趙青舒仰頭,將滿盞的酒灌下,歇了口道:“只怕帝都的酒,沒有宛城的刀子燒讓人過癮?!?/br> 柴倩眼睛一亮,沒想到這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居然也能知道宛城的刀子燒,想起那火辣辣直沖心肺的痛快,柴倩的饞蟲都被勾了起來。 忽的,畫舫外簾子一揚,一個黃褐色的酒壇子從外頭飛了進來,沈灼忙一抬手,將那飛來之物截了下來。 “箍桶巷老許家的刀子燒?”他眼神一亮,忙往窗外望去,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正面無表情的坐在船頭,津津有味的啃著一串糖葫蘆。 “大表哥,那就是承影?”沈灼的臉皮特別厚,因為趙青墨和趙青池的關系,所以他厚顏無恥的拉進和趙青舒的關系,開口閉口的喊人家大表哥。其實趙青舒和他,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去。 趙青舒點點頭,命侍女開了壇子為大家滿上刀子燒:“我讓他去買酒,他還跟我討價還價,他要是沒有糖葫蘆吃,我就沒有酒喝?!?/br> 沈灼則一臉頹然的看著一旁完全答非所問的趙青舒,心中暗恨:讓他去買酒,簡直是對高手的侮辱啊!他掐指算算,從這里到箍桶巷沿途經(jīng)過三條街,一坐橋,兩個巷子,這家伙居然只用了半柱香不到的時間,簡直就是變態(tài)!沈灼看著窗外承影吃完冰糖葫蘆心滿意足的表情,頓時覺得自己有辦法了。 柴倩呷了一口刀子燒,辣的深吸一口氣,偏偏又愛極了這種快意的感覺,端起來大口灌了下去,喘了一口道:“痛快,沒想到在帝都也能買到這么正宗的刀子燒!” 沈灼道:“帝都什么都有,不怕買不到,只怕想不到。” 柴倩仰頭一笑,似是有些醉了,靠在雕花楠木圍椅上,燦然一笑:“帝都除了有這些,還有什么呢?什么都沒有!”她說話的聲音有點大,甚至蓋過了一旁盈盈獻唱的歌姬,趙青舒揮手示意那些人退下。幾人圍爐暖酒,談天說地,喝的不亦樂乎! 澄河上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影著一縷殘紅,遠處河岸上的花燈一盞接著一盞亮了起來,橋邊的梅樹開的正艷,整個胭脂巷熱鬧了起來,一點兒看不出這是一個三九嚴冬。一旁倚欄而坐的小丫頭笑著對自家小姐道:“小姐最近越發(fā)交好運了,接的都是茹素的客人,用不了多久,小姐就可以給自己贖身,不用再接客了。” 妙歌調(diào)著懷中琵琶的琴弦,臉上露出千嬌百媚的笑:“為他們彈琴唱歌,就算是一兩銀子不收,我也甘之如飴?!?/br> 岸邊的碼頭上傳來醉鬼叫罵的聲音,是這煙花柳巷最常見的街頭見聞之一,每年因為喝醉酒掉到這澄河里淹死的嫖客,若加起來,也夠宛城一次夜襲的敢死隊的數(shù)量了。 死吧死吧,沒用的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柴倩聽著這些街頭見聞,她抵在船舷之上,雙肘支撐著欄桿,仰天長笑:“他娘的,要是老子遇上這種人,先剝光了丟在澄河泡上幾個時辰,然后讓他光溜溜的當街爬回家,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出來嫖!” 沈灼一臉瀑布汗……這位大哥有酒量沒有酒品的,今兒只怕是真的喝多了,況且……如今這陣勢,明明是自己也在嫖,還好意思說別人! ☆、第二十二章 果然,柴倩的言論一出,立馬迎來了幾位前來圍觀的不服嫖客,連帶這前后兩艘畫舫也越發(fā)靠近了過來! 嫖客甲:“臭小子,老子來嫖的時候,你毛還沒長齊呢!” 嫖客乙:“現(xiàn)在的年輕人,仗著有幾個臭錢,就不把人放在眼里,簡直是目中無人?!?/br> 更有嫖客丙丁指著端坐在輪椅上的趙青舒竊竊私語:“瘸子也來□□,行不行啊?”他們壓根都不會想到,被稱為大周逍遙王爺?shù)囊萃踮w青舒也會流連煙花之地,是以只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瘸子嫖客。 等到有眼色的人認出這就是前幾日在澄河上演出那兄弟雙雙把家還的逸王爺?shù)臅r候,嫖客丙丁已經(jīng)哀嚎一聲落入了冰涼的澄河水。 柴倩手里端著一盤油炸花生米,笑得露出一大排門牙。 呂琰眼見著自己船上的人紛紛落水,踩著醉步,滿臉詫異的從船艙里面爬出來:“世恒兄、瑜卿兄,河里很冷的,你們跳下去做什么?” 當他抬起頭,看著柴倩高高的拋起一顆花生米,然后優(yōu)哉游哉的接在口中,嚼了兩下,這才低下頭帶著邪邪笑意的看了自己一眼時,他二話沒說,沖到欄桿前,翻身而下,激起船上人一陣驚呼。 “啊……呂小少爺跳河啦……” 柴倩莫名的掃了一眼落在她身上的一圈視線,淡定的又嚼了兩口花生米,酒醒了一半:“喂,不關我的事情,我什么都沒做!” 程夫人今天心情很好,一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親自將自家老爺送上了去早朝的轎子,跟誰打招呼都笑盈盈的,完全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她一大早就喊人用金臉盆打了一盆水,仔仔細細的洗了一把手,預示著她這京城第一悍婦金盆洗手,后繼有人! 還沒過門,就差點兒踩斷了自家未來夫君的子孫根。還公然去澄河捉jian,嚇得未來相公當眾跳河!這樣的人物,豈是程夫人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式可以趕上的,于是她也只能謙虛讓賢,將這封號移交給了柴倩。 柴倩覺得自己很冤枉,簡直比竇娥還冤!她一邊用針線狠狠的戳著枕巾上的野鴨子,一邊帶著幾分暗戳戳的得意:“看你還敢不敢娶我過門,無心插柳,反倒成就了好事……等等……事情為什么會這么巧?” 她好像看見,那天沈灼偷偷上岸,扛了一棍子的冰糖葫蘆給承影。柴倩扔下枕巾,啪的一聲站起來道:“我要去信義侯府?!?/br> 青染坐在一旁,翻著書頁子道:“聽說沈世子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目前還在侯府躺著,下不來床?!鼻嗳绢D了頓,嘴角露出一絲狹促的笑:“小姐要出去,總也要先去呂相府啊,不然外頭人又要說小姐不關心自己的未婚夫婿,反而關心起外人來了?!?/br> 柴倩無語凝噎,繼續(xù)百無聊賴的戳著野鴨子,外頭紅袖鬼靈精怪的跑進來,偷偷湊到柴倩耳邊道:“老太太從宮里回來了。” “怎么樣怎么樣?”柴倩抓著她的衣襟問,紅袖連忙安撫著自家小姐的心情,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臉色鐵青,呼吸急促,腳步凌亂,手肘發(fā)顫!”紅袖觀察仔細的描述著。 那邊青染更補充到一句:“這是急火攻心,邪風入中的前兆啊,小姐,快去老太太跟前盡孝!” 柴倩繡花針一番,釘在青染的封皮上,憂心忡忡,口中卻十拿九穩(wěn)道:“這次八成太后娘娘也松口了,誰會推著自己的親侄兒去送死呢?!辈褓簧晕⒎畔滦膩?,果然那邊柴老太君跟前的丫鬟已經(jīng)來請了。 柴老太君今日辰時就進宮,到這會兒酉時才出來,這么長的時間,一個孩子都生下來了,就討論那么一點兒小事,怎么可能沒有一個結(jié)論呢!柴倩松了一口氣,自個兒整理了一下衣服,往柴老太君的壽安閣過去。 柴倩進去的時候,正廳內(nèi)以坐滿了人,連帶今日陪著柴老太君一起進宮的敬惠長公主也做在一旁??资献罱s制嫁衣,本就勞累,這會兒神色哀怨,倒是讓柴倩很過意不去,柴鳴、柴青、柴敏均在坐上。 “大孫女來了啊?!辈窭咸噶酥杆砼缘奈恢茫泻舨褓蛔?,柴倩一緊張就忘了規(guī)矩,大刀闊斧的甩袍坐到一旁。眾人也沒什么心思去計較這些,柴老太君嘆了一口氣道:“呂昭儀剛生了一個小皇子,皇上很是歡喜?!?/br> 柴倩差點兒笑出聲來,原來真的連孩子都生了下來。柴倩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但還是沒弄清呂婕妤生孩子跟她的婚事有什么關系,只好定下心來,聽柴老太君慢慢說下去。 “十二月二十是太后娘娘的壽辰……”這和自己的婚事也沒有關系,柴倩繼續(xù)忍,然后她聽見柴老太君道:“太后娘娘已擬了懿旨,為倩兒和呂家小少爺賜婚,婚期就定在正月十六。” “這么快……?”眾人異口同聲,滿打滿算只有一個月出頭的時間。 柴二老爺忙問道:“皇上同意了嗎?” 柴老太君緩緩道:“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呂家是太后娘娘的親戚,皇上也什么立場好過問的?!辈窭咸@然很失落,她暗中動作了那么久,總算摸清了沈貴妃的意圖,原想著沈灼那小子比呂家的靠譜很多,誰知道會出這種事情,明明以為是好事,卻變成了壞事,要怪就怪呂昭儀的肚子,偏偏這個節(jié)骨眼上疼了起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柴倩看了眼柴老太君,又看了眼在座的長吁短嘆的自家人,站起身來,一臉壯士成仁的豪氣:“嫁就嫁唄!” 趙青舒隱在昏暗的燭光下,映的他一張臉越發(fā)純凈如玉,泛著柔和又溫潤的光芒,原本就并不魁梧的身子似乎又瘦削了幾分,他屈起修長蒼白的手指,指尖在紫檀木雕如意紋書桌上毫無節(jié)奏的敲擊,書桌上放了一封剛從宛城送回來的密信,不過在經(jīng)過昨日畫舫上一事之后,這封信上的內(nèi)容似乎對他已沒有太多的作用。 信是一位宛城專門管文職工作的監(jiān)軍呈上來的,內(nèi)容如下:柴將軍確有一女,十五年前回京述職后在途中染病,后據(jù)柴府的下人所言,送往距離宛城兩百里遠的房山李氏老宅養(yǎng)病,十幾年從不曾在宛城的將軍府露面。殿下信中所云的兩位丫頭,居臣下所測,其中一位應是柴小將軍的侍妾,乃軍中軍醫(yī)葉延庭的養(yǎng)女。另一位是柴小將軍在犬戎將領手中救回的小丫頭,因家人被犬賊殺害,無親無故,后也被柴小將軍收為侍妾。柴小將軍棺槨已在半年前運往京城,無從查探。臣已派人前往房山李氏老宅,暗中查探這位柴小姐的來歷,請殿下靜候佳音。 信的尾部還有一行小字,提及厲王殿下也曾來信問及此事。趙青舒策動輪椅,指尖一松,輕薄的紙張落入角落的爐火之中,火勢瞬間撲起,吞沒紙上漆黑的墨跡。 趙青舒蹙眉喟嘆:“真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姑娘家?!彼麚P起好看的下巴,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用錯了詞語,這樣的柴倩,也能稱之為姑娘家嗎?趙青舒忍不住莞爾一笑。 沈灼是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來逸王府找趙青舒的,當他從小廝的口中,把輾轉(zhuǎn)從永壽宮,傳到承乾宮,又從承乾宮傳到信義侯府的小道消息聽完時,已經(jīng)驚的說不出話了。也不管身后一片*辣的疼痛,不顧信義侯夫人哭的幾次被丫頭們拉住撞墻的身子,爬上馬車往趙青舒的府上去。 “大表哥……我錯了!”沈灼一臉頹然的跪在趙青舒面前,媽蛋,事情變成這樣,真的不是他所想的。他不過就是從糖葫蘆販子手中買下了一棍子糖葫蘆收買了承影,讓他替自己跑腿,請了京城幾個有名的紈绔,讓他們一起帶上呂小少爺,到澄河邊看自己未來的娘子喝花酒而已…… 也許呂少爺會嫌棄他大哥喝花酒,但他絕對不會嫌棄……想要娶老婆的沖動一時間掙脫了理智,誰知道事情千變?nèi)f化,卻朝著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幕發(fā)展而去。 “粲之天機神算,哪里會有錯的,如此妙計,簡直令本王佩服的五體投地。”趙青舒不緊不慢的打著官腔,又偷偷掃一眼跪在一旁狼狽不堪的沈灼:“你和五妹三弟那么好,你好好跟他們說,他們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趙青舒故意激他,他倒是很想看看沈灼為了這事去求趙青墨的后果,據(jù)說那丫頭如今還在鬧別扭呢。 “大表哥,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沈灼拽著趙青舒的衣襟,無賴的把滿臉淚蹭在他雪白的衣襟上。 趙青舒很想把他一腳踹飛,但還是很有風度的克制著自己的想法,慢悠悠道:“你和柴小姐算來算去也不過就見過兩次,就有如此念頭,豈不對人家小姐不敬?對待感情如此草率,可不像你們沈家的人?!鄙蚝顮斒蔷┏浅雒那榉N,家里只有侯夫人一位妻室,連半個小妾通房都沒有,堪稱帝都好男人的楷模。 沈灼淚流滿面,一本正經(jīng):“我與小姐神交已久!” 趙青舒一把推開他那張讓人看了哭笑不得的臉,轉(zhuǎn)身道:“他們從小就有婚約,如今又是太后賜婚,況且……聽說柴家已經(jīng)允了,是柴小姐本人應的。” “啊……這……不……不可能!”沈灼一臉不可置信,“那呂少爺身上沒幾兩rou,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要他何用?” 趙青舒撇了撇唇角:“柴小姐孔武有力,想必呂少爺就算瘦弱一些,也是無所謂的?!?/br> “那那那……那他家的十一位侍妾怎么說?”沈灼相當不服! “十一位侍妾,不正好說明呂少爺在那方面神勇的很嗎?”趙青舒覺得自己也越說越離譜,忙收回話題,又道:“據(jù)我所知,柴小將軍以前在宛城,也有兩位貌美的侍妾,柴小姐應該很愛美人?!?/br> 沈灼身子一震,不由退后了兩步,臉上帶著疑惑看向趙青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趙青舒搖了搖頭,嘆息道:“你弄出那么多事情來,她又是一個大大咧咧的性子,真當別人都是瞎子傻子?” 沈灼臉色一暗,雙膝跪下來道:“逸王殿下,此事非同尋常,還請逸王殿下保守秘密?!?/br> 趙青舒惱恨,這小子果然不把自己當一家人:“怎么?現(xiàn)在我又不是你大表哥了?” 沈灼擰著頭,不說話,一副你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的慫樣。 “行了,別搞那么多事,回家好好養(yǎng)病,正月十六,說快很快,說慢卻也慢得很,你回去吧?!?/br> 趙青舒背過身子,輕按輪椅的機括,那輪椅便自己在平滑的地板上滾動了起來,書房外是狹長的抄手游廊,斜陽暗淡,沈灼只聽見輪椅滾過回廊的聲音,咕嚕咕嚕的,卻讓人很安心。 ☆、第二十三章 這幾日帝都說書人的生意都很好,長樂坊的茶樓,簡直可以用爆棚兩個字來形容,大家朗聲笑過之后,便有些意猶未盡,紛紛埋怨柴將軍太不厚道,若是讓這位柴小姐早回京幾年,只怕帝都的人還多些樂子,家里的男人也不敢動不動就往胭脂巷跑。 柴倩穿著男女通款的交領長袍,外頭照著灰鼠短卦,她進京以來,已經(jīng)習慣了用馬車代步,今日所去的地方,正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飾店七寶齋,最近她沒少給柴府的人添麻煩,心中總有幾分過意不去,今日一早聽聞七寶齋打發(fā)人來,說是找到了可以鑲嵌她弄壞的那根珍珠玳瑁簪的珠子,所以索性帶著銀票,領著紅袖一同往七寶齋來。 七寶齋位于藏珠巷,在澄河以南與胭脂巷遙遙相望,平常胭脂巷的姑娘們只要過河上的那幾座橋,就可以到藏珠巷來挑選稱心如意的首飾。 柴倩進門,店里負責待招客人的二掌柜見紅袖是??停闵锨耙笄谡泻?,一邊介紹著店里的新品,一邊偷偷打量和這位姑娘一起進店的公子?小姐? 紅袖顯然看穿了這位掌柜的心中疑惑,大大方方道:“這是我家小姐,那帶帽珍珠簪就是她的?!彼f著,從懷中將錦盒拿了出來,遞給柜臺里的二掌柜。 柴倩左右打量了一番這店中的貨色,時不時有幾位打扮入時的小姐婦人,也往店中來挑選一番,大多數(shù)人看幾眼柜臺中放著的首飾,最后眼神忍不住落到柴倩這張雌雄莫辯的臉上。而掌柜細細一想,這幾日京中對柴家小姐傳聞不斷,難道……這位就是傳說中入母夜叉一樣存在的柴家大小姐? 二掌柜的靈機一動,上前有禮的恭請了柴倩和紅袖兩人,入七寶齋的后堂,奉來了工匠最新繪制的畫冊,供兩位小jiejie慢慢挑選,自己則偷偷從后門退出店堂內(nèi),悄悄上了后院一座兩層的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