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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給縣令做師爺在線閱讀 - 第29節(jié)

第29節(jié)

    說完,便停下與她一同觀賞。

    煙花稍縱即逝,很快,天空重歸靜謐與黑暗,風(fēng)吹過,將硫磺氣味散開,久久方消。

    兩人繼續(xù)前行。

    “師爺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br>
    宋朵朵回首見她竟有崇拜之色?不由迷糊了,就因為她少看了一眼煙花?

    “是啊,作為待字閨中的女子,我既不會彈琴繡花,也不會下棋作畫,唯一的特長就是洗洗涮涮、打打補丁,可不是與眾不同?”

    惜念也是淺淺一笑,固執(zhí)道:“師爺不必自謙,您是不同的?!?/br>
    “好吧,我是不同的,”宋朵朵看向她:“那請問惜念姑娘,我哪里不同?”

    燈籠二十步一盞,燭光透過纖薄的紅紗漏出來,光影朦朧,將整個將軍府覆上一層喜色。也將燭火下少女的臉龐,蒙上一層薄薄的紅暈之色,竟將她臉上的紅疹色消去大半。

    從惜念見到她的那一天,就未曾見過她施過粉黛,也不曾精致的描摹,惜念只記得,她瞳孔生的雪亮,羽睫輕眨,天真動人。

    就和現(xiàn)在一樣,只是嘴角漾起了一個淺淺的笑意,但惜念知道,這笑意背后全是真誠,不摻有半分雜質(zhì)。

    “師爺從未向惜念打探過大人是否婚娶。”

    “……”

    果然是個很與眾不同的‘與眾不同’。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蕭淮北長的好、脾氣好、家世還好,最主要的是,本人憨厚,好駕馭。真能嫁于他為妻,后半生不但大富大貴,且還安穩(wěn)舒心。

    對于這個年代的女人來說,蕭淮北果然是個打著燈籠都不好找的郎君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蕭淮北如果已經(jīng)娶妻,那么他來北崖縣做官,妻子沒有道理不跟來。

    “大人肯定是沒有娶妻?!彼味涠湎肓讼耄骸爸劣谟袥]有未婚妻,我就猜不出了?!?/br>
    惜念打趣道:“師爺想知道嗎?”

    宋朵朵看她神情,便知答案:“大人看似和顏悅色,實則放蕩不羈,不喜約束。對于他的婚事,家中長輩的態(tài)度無外乎兩種:要么不管;要么管不了?!?/br>
    兩人走至廊下,一道暗影將惜念的臉全部遮住,宋朵朵看不清她的樣子,只知她靜默不語,顯然是不愿在聊下去。

    宋朵朵識趣的緘默了話題。

    小年夜的北安大街還算熱鬧,蕭淮北提著燈籠來時,宋朵朵正端著下巴發(fā)呆,小小的倩影映在窗上,一個動作維持了很久都不見變過。

    甚至太過入神,連蕭淮北進(jìn)了房都未曾察覺。

    蕭淮北也沒有打擾,輕聲行至她的身后,順視線看去,才發(fā)現(xiàn)她是將紙釘在了墻上,并以小曼姿為中心,延展詳細(xì)畫出了一份精密的人物的關(guān)系圖。

    蕭淮北看得正認(rèn)真時,一個脆生生的響指打破了沉寂。

    旋即,就見宋朵朵提筆在‘小曼姿’指向‘余巧兒’的箭頭上,寫下四個字……

    “借刀殺人?”

    啊

    宋朵朵太過專注,壓根不知身后何時站了個人,更沒想到這貨突然開了腔,嚇的她一聲驚呼,沒頭沒腦的癱倒在墻上。

    宋朵朵心驚方定,瞧清來人后,氣惱道:“大人!你怎么進(jìn)來沒聲音??!”

    蕭淮北如遭重?fù)?,瞪圓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朵朵,似受到了莫大的傷害:“師爺連尸體都不怕,卻怕本官。”

    他一手提著一個燈籠,淡淡的光打在他的魂不守舍的里臉上。

    “同樣是閑閑一立,秦樞就是不同凡俗,本官卻嚇到了師爺。也是,看不對眼的人,哪怕是突然出現(xiàn)都是錯的??磥碓趲煚?shù)男睦铮竟偈莻€面目可憎的人。既如此,本官就不打擾師爺了?!?/br>
    宋朵朵:“……”

    這老網(wǎng)抑云的語術(shù),他是哪里學(xué)來的啊

    看著他放慢了兩倍速的動作緩緩轉(zhuǎn)過身去,宋朵朵不得不配合他的節(jié)奏,木然的拉住了他的衣角。

    蕭淮北‘哈’的一聲轉(zhuǎn)過身來,歡脫的如同一只見了草原的二哈,笑容明媚道:“本官就知道,師爺舍不得本官!”

    宋朵朵:“……”

    真想呼他狗臉是怎么回事?

    宋朵朵面無表情:“大人是來邀請我逛夜街的嗎?”

    “是,”蕭淮北提了提其中一個六角燈籠:“聽聞大街極是熱鬧,不想去看看嗎?”

    想啊,怎么不想!

    宋朵朵取了披風(fēng)系好,又往手爐里塞了兩塊炭,忙完時,見蕭淮正盯著墻上的人物關(guān)系圖發(fā)呆,于是走到他的身邊,接了一個燈籠在手:“大人可看出什么了?”

    蕭淮北鳳眸微凝:“你懷疑小曼姿殺了余巧兒?”

    “大人英明,”宋朵朵將手爐遞給他,示意他看白紙:“從董府晚宴上的人命案;到清風(fēng)院若娘的拒不配合;再到小曼姿之死,以及她抽屜里狼牙吊墜……整個案情被幕后黑手?jǐn)嚭偷娜缤粸喫?/br>
    既然這個人極力要將事情的鬧大,我偏要去繁從簡,只將目光落在兩個被害人身上,然后反向推理,就會發(fā)現(xiàn),事情其實簡單明了?!?/br>
    余巧兒之死,無外乎兩種情況:一,有人要害她;二,她成了小曼姿的枉死鬼。

    風(fēng)月場所的女子活著不易,各有各的心酸和不幸。即便心有嫉妒,登天也只是搞搞孤立,背后說說閑話而已??v使真鬧到殺人地步,也沒有必要搞出這么繁瑣且變故多的殺人方式。

    她們要是有這種縝密的思維?何至于逃離不出風(fēng)月場?

    所以,余巧兒多半是成了小曼姿的枉死鬼。

    可仔細(xì)想想,小曼姿又與余巧兒有什么不同呢?

    同樣是舞姬,同樣是苦命人,不過是高冷一點,孤傲一點,瞧不上她不理她便是,何必費勁巴力的殺她?

    由此可見,兇手與小曼姿或是余巧兒都無仇怨,‘他’只是想制造一起殺人案,一個足矣引來人關(guān)注的殺人案。

    余巧兒當(dāng)著幾個官員的面被害,董耀年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若是沒有柳辰陽的出頭,那么此事恐會不了了之。

    兇手鬧出此事,自然會密切關(guān)注,擔(dān)心一個舞姬死了沒有引來關(guān)注,那么‘他’就再把事情鬧大一點。

    蕭淮北靜靜聽著,聞言眸光一轉(zhuǎn),視線落在若娘的名字上頭:“若娘可疑?!?/br>
    宋朵朵點頭:“風(fēng)月場的老鴇,慣會揣度人心左右逢源,就算她與董耀年有利益關(guān)系,可以仗著董耀年的照拂目無一切。但柳將軍與大人的身份好歹擺在這,她卻表現(xiàn)的如此輕狂,反倒顯得有些刻意了?!?/br>
    哪怕是街邊乞兒都知民不與官斗的道理,若娘豈會不知?

    她故意鬧成這樣,顯然有自己的目的。

    既然一條命案引不起關(guān)注,那么就再死一人,然后,小曼姿也遇害了。

    兇手搞了這么大手筆:一是讓柳、蕭兩人心生疑竇,將目光落在清風(fēng)院上;二是‘威脅’董耀年,事情已經(jīng)鬧大了,大到不是他想攔就攔的住的了。

    董耀年不得已放手;柳、蕭二人到達(dá)清風(fēng)院,并發(fā)現(xiàn)了小曼姿抽屜里的狼牙項鏈。

    “兇手這招請君入甕,顯然是奔著將軍和大人去的?!?/br>
    蕭淮北點頭,持贊同態(tài)度。

    屋內(nèi)炭火燒的旺,披上披風(fēng)的宋朵朵此時已經(jīng)生出了一層細(xì)汗,又一聲鉆天的炮仗在夜空轟響,宋朵朵扯了扯他的衣袖:“大人,我們邊走邊說吧?!?/br>
    門外寒氣凌冽,才一出門,額上的細(xì)汗變成了冰冰涼的水汽,拼命的吸收著兩人身上的熱氣。

    宋朵朵不由定住:“乍暖乍寒,容易生病,大人不妨回去換身衣服吧?!?/br>
    蕭淮北的脖領(lǐng)是條蓬松柔軟的狐貍皮毛,皮草本就是奢華之物,襯得他尤為貴氣。聞言偏頭,視線落到她的臉上,傲氣道:“本官身子強健,不懼風(fēng)霜,師爺若是想換,本官等你便是?!?/br>
    宋朵朵眨眨眼:“大人若不是忘了?朵朵靠洗衣為生,冬天雙手浸在冰冷的河里都無礙,自然不會如此嬌氣?!?/br>
    蕭淮北下巴一揚,示意一同出發(fā),不忘繼續(xù)剛剛的話題:“師爺覺得,兇手如此大費周章的目的是什么?”

    宋朵朵將提溜著燈籠竹竿的手藏在披風(fēng)里,聞言,淡淡道:“像是奔著董耀年去的。”

    蕭淮北嘿嘿一笑,傻氣憨憨道:“本官也這么想。本官正愁怎么把董耀年推到,結(jié)果機會就來了?!彼f著,重重拍在了宋朵朵的肩膀上:“師爺你可要加油努力??!本官的錦繡前程全靠你啦!”

    宋朵朵:“……”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寫本書,書名她都想好了,就叫《為了推到董耀年,我家大人喪心病狂了》。

    “除了推到董耀年,大人就不好奇點別的?”

    蕭淮北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瞪圓了眼問:“哦對了,師爺為什么懷疑是小曼姿殺了余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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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總算是想到了點子上。

    “大人可記得今天丁強說的話?”

    丁強是丁工匠的兒子,生的憨厚老實,自幼跟著父親敲敲打打,如今也算是家里的頂梁柱了。

    清風(fēng)院是丁家的主要客源,避免行差出錯,丁工匠暫不放心全權(quán)交到兒子手里。

    不過人嘛,越是被說不行,就越是想試試。

    花苞暗鞘做工精細(xì),極其考驗人的耐性,丁強很早就想試試接手,偏偏丁工匠不準(zhǔn),還總是批評他做事毛躁,干不了這么精細(xì)的活。

    丁強氣不過,總想找個機會證明自己,然后,機會就來了……

    那日父親不在家,突然來了一位自稱是清風(fēng)院的跑腿,說他不小心弄散了花苞,擔(dān)心被若娘責(zé)罰,只能偷偷前來請工匠去修。

    跑腿說此事不能張揚,丁強也不希望此事被父親知道。

    于是,他帶著自己私下打磨好的暗鞘,跟著跑腿,偷偷潛入了清風(fēng)院的庫房,將暗鞘裝好了。

    事后突然又開始懷疑自己,擔(dān)心自己一時好強,毀了父親的名聲如何是好?

    于是他又叮囑跑腿,自己的做工不如父親做的精細(xì),屆時需要舞姬加點力度。

    花苞內(nèi)壁上的殺人機會并不復(fù)雜,事先在內(nèi)壁上釘入釘子,后系上絲線。難就難在釘釘子時力度不好把控,重了,花瓣容易散。

    預(yù)謀殺人這種事,經(jīng)手人越少越好,這樣才不會橫生枝節(jié)。但出了意外,他們也只能找來丁強。

    丁強又為了證明自己,將此事做的偷偷摸摸,自然也就沒有仔細(xì)檢查,再加上兇手有意攔著,導(dǎo)致丁強未發(fā)現(xiàn)異常。

    機關(guān),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