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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大理寺緋聞日誌在線閱讀 - 第三八章太醫(yī)署

第三八章太醫(yī)署

    今日的太醫(yī)署倒不算很忙。門口的侍衛(wèi)見沉朝顏親臨,不敢怠慢,著急忙慌地通報了。

    沒等多久,李署令便拎著袍裾小跑而來。他對沉朝顏揖禮,眼神觸及一旁的謝景熙,又微微錯愕地添了句,“見過謝寺卿?!?/br>
    謝景熙點頭以示回應,并未多說什么。

    李署令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終是問:“兩位今日前往是為……”

    “不急不急,”沉朝顏擺擺手,對李署令欲言又止地道:“我們進里間去說?!?/br>
    太醫(yī)署本就是給皇室官宦瞧病的地方,很少有人會親自上門。李署令想了半天,將兩人帶到平日里大夫們上夜值的后院,又吩咐人去將最好的茶沏了一壺。

    沉朝顏在腦中整理著思緒,慢條斯理地抿了口手里的茶,才對李署令道:“這事兒吧……說來也是有些難以開口的……”

    她故意頓了頓,在李署令一臉迷惑的表情里弱聲道:“我們此次前來,實則是為了前署令趙大夫的事?!?/br>
    謝景熙蹙起了眉。沉朝顏沒理會他,只繼續(xù)對李署令解釋,“先帝還在的時候,我聽聞趙署令著有一本醫(yī)典,里面記錄了好些疑難雜癥的對癥方法,就想說……”

    話語戛然,沉朝顏雙眸晶亮、若有所指地盯著李署令,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李署令當即犯了難,只有些遺憾地解釋到,“那本醫(yī)典在趙署令離世后便不知了去向?!?/br>
    “啊……如此可如何是好……”沉朝顏黛眉微蹙,驚訝惋惜之馀,遺憾溢于言表。

    沒能幫上忙,李署令心下愧疚,于是問:“不如郡主說一說是何癥,老朽雖不才,但可盡綿薄之力勉力一試。”

    “哎……沒有用的,”沉朝顏搖頭,復又道:“若是沒有記錯,前些時日,太醫(yī)署便給過我一張方子,沒有用的。”

    李署令一怔,想到太醫(yī)署里出去的方子,確實都要經(jīng)他過目,若是已經(jīng)用過依然不行,那恐怕他真是無能為力了。思及此,內疚變成了羞愧,李署令撐著這張老臉的最后一點尊嚴追問沉朝顏,“敢問郡主,到底是何癥?”

    眼見蒙混不過,沉朝顏一噎,看著謝景熙的側臉計上心頭。她咳了兩聲,壓低聲音支吾其詞地道:“就是……趙署令為先帝治好的那個病……”

    李署令愣了愣,茅塞頓開之時,眼神飄忽地落到謝景熙身上,將他上上下下地掃視幾番,而后在四目相對的時候又飛速移開了。

    全程聽了個啞謎的謝景熙一臉莫名,側頭去尋沉朝顏,沒想對方卻破天荒地轉身過來,頗為溫柔曉意地在他手背上輕拍了拍,以示安撫。謝景熙完全不知道,這滿肚子壞水的人又在賣什么關子,好在下一刻,李署令的回答轉移了他的思緒。

    “我與趙署令雖曾共事一段時日,可醫(yī)者之間并不會事無巨細地交流所有事,特別是自己的秘方。不過……”李署令似是想到什么,補充到,“關于趙署令藥典的事,或許可以問問白醫(yī)師?!?/br>
    “哦?”沉朝顏意外,“此話怎講?”

    李署令沒繞彎子,坦言道:“若是沒記錯的話,白醫(yī)師在入太醫(yī)署之前,曾是趙署令的關門弟子。”

    沉朝顏怔忡,這倒是她沒想到的,只追問:“那敢問白醫(yī)師現(xiàn)在何處?”

    李署令道:“白醫(yī)師今日休沐,此刻想是在舍間歇息,郡主要見他的話卑職這就派人將他喚來?!?/br>
    沉朝顏擺擺手,回了句,“不急?!?/br>
    “那除了白醫(yī)師,趙署令是否還有什么比較親近的人?”沉朝顏解釋,“我是說,這萬一白醫(yī)師那處尋不到……”

    李署令思忖半晌,篤定地搖了搖頭,“趙署令出身貧苦,幼年父母雙亡,之后說了兩門親事,都不知怎么沒了下文,白醫(yī)師是他某次外出行醫(yī)時撿來的孩子,說是弟子,實則與父子差不多。若那醫(yī)典連他都沒有,我實是不知趙署令還會將東西交給誰?!?/br>
    問到了想問的答案,兩人也就不便多留。

    李署令頗有分寸地墜行在兩人之后,遠遠地隔出一段距離,生怕聽了兩人的私房話。

    沉朝顏心情大好,步履輕快地沖在前面,行至后院回廊的時候,視野倏被一片妖冶鮮妍的花海佔據(jù)——雪白、艷粉、殷紅,在秋日暖陽下如火如荼,遍地燃燒。

    許是察出沉朝顏眼中驚訝,李署令自覺上前兩步,解釋道:“今年氣候反常,這杜鵑花不知怎得就開了兩季。”

    “杜鵑?”沉朝顏詫異,“杜鵑能入什么藥?”

    李署令笑了笑,只道:“這不是太醫(yī)院的藥材,是白醫(yī)師種的?!?/br>
    沉朝顏更是不解,“白醫(yī)師是個愛花之人?”

    “非也,”李署令道:“杜鵑是花,亦是鳥,杜鵑啼歸,常用于悼念離人。白醫(yī)師是在趙署令去世后在這里種的杜鵑,大約更多是悼亡緬懷之意?!?/br>
    “這樣……”沉朝顏若有所思地囁嚅,只覺自己的小臂被誰往后輕輕拽了一下。

    “怎么?”她回頭,雙眸晶亮地看向謝景熙。

    秋陽斜照,穿過廊簷的雕花落在她齊整的發(fā)髻上,鍍下一層流光,眼尾都仿佛染上一層淺淡的笑意。謝景熙略微一怔,見李署令識趣地退遠,才故作淡定地問沉朝顏道:“方才你與李署令說的到底是什么?”

    “哦?那個呀?”沉朝顏挑眉,嘴角也多了一抹神采,坦白道:“你我拜過一半堂的事,全灃京都知道的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聽得謝景熙蹙眉。

    沉朝顏不急,繼續(xù)眉飛色舞地問:“先帝子嗣艱難,而立之年才有皇嗣,這事你知道么?”

    謝景熙被她這天上地下的問題問得耐心耗盡,臉色一沉正要發(fā)作,卻見沉朝顏鬼鬼祟祟地湊過來,以手掩唇小聲道:“可先帝當年是用了趙署令的藥才得了子嗣,這件事只有皇宮內院和太醫(yī)署的人知道。”

    所以……  謝景熙背心一凜,回想起方才她說完之后,李署令看他的眼神——驚訝、疑惑、惋惜……

    “……”謝景熙胸口一悶。

    他當即回頭去尋李署令,果見他像是無意窺得什么秘辛一般,慌亂地將目光移開了。

    謝景熙被氣得冷笑。而眼前人卻拍拍他的肩,幸災樂禍地道:“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謝寺卿一心查案,是不會在這些小事上計較的?!?/br>
    “……”還挺會給人戴高帽的。

    謝景熙擔心沉朝顏借題發(fā)揮,便不好計較,只在經(jīng)過這人身邊的時候狠狠剜了她一眼。

    兩人跟著李署令,來到了白醫(yī)師居住的小院外。因著后面的問話不好讓人知曉,兩人便讓李署令先下去了。

    白柳望正在案前看書,見到謝景熙和沉朝顏,他驚愕地放下了手中的筆。

    之前在陳府的時候,叁人便見過,故而白柳望當下便認出了兩人。

    “郡、郡主……”他起身,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看見謝景熙,也僅僅失禮地囁嚅了一句,“謝寺卿。”

    沉朝顏難得擺出副平易近人的架勢,笑著問他到,“不請我們進來坐坐?”

    白柳望這才回神,手忙腳亂地引他們進屋。

    房間不大,只有一個會客廳和一個單人的臥房,中間用一個雕花的月洞門隔開,實則站在門口就能看見床上鋪落的帳幔。白柳望給兩人搬來蒲團,轉身又去沏茶。

    沉朝顏隨意在蒲團上坐下,目光落到案上那本叩起的書上——竟然是本探案集。

    白柳望端著茶水回來,見沉朝顏好奇,便笑著解釋到,“這是茶然居那個說書的林先生出的話本子,小人沒事總愛去聽一聽。”

    沉朝顏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下意識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然而茶水入口,她一噎,險些將嘴里的東西都吐出來。

    白柳望見狀,立馬抽出隨身的手帕給她。沉朝顏捂嘴轉身,把茶水都吐了個乾凈。

    “這是什么茶?這么酸!”她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白柳望一怔,慌忙給沉朝顏賠罪道:“這是灃京人不怎么愛喝的酸茶,得配著蜂蜜一起喝才行?!毖杂?,他從桌上一個瓷盅里舀出一勺蜂蜜,攪拌進了沉朝顏的茶盞。

    沉朝顏漱了口,心情平復許多。她的目光落回到斟茶的白柳望身上,意有所指地對他道:“是李署令說你或許在這里,我們就想著來碰碰運氣?!?/br>
    白柳望放下茶壺,茫然問:“郡主和謝寺卿是專程來尋我的?”

    沉朝顏點頭,“因為李署令說,你是趙署令生前最親近的人?!?/br>
    許是因為聽到趙署令,白柳望有明顯的一瞬失神。他的眼神空茫了片刻,良久才垂下眼眸,頗有些落寞地自語了句,“我?guī)煾浮?/br>
    沉朝顏跟謝景熙交換一個眼色,緩了緩,才繼續(xù)問他道:“趙署令生前,據(jù)說見過兩個來自豐州的兄妹。我們想知道那兩人與趙署令的關係,還有那一晚,他們?yōu)楹我ハ銇黹w?”

    白柳望一怔,不解地問沉朝顏到,“若是小人沒有記錯,這已是五年前的事了,不知郡主突然問這個做什么?”

    沉朝顏坦白道:“因為我們懷疑,豐州刺史和陳尚書的死,或許與多年前的這個案子有關。”

    “什、什么……”

    此言一出,白柳望身形一晃,藏于袍袖之下的五指倏然收緊,將外袍都抓出道道褶皺?!翱ぶ魇钦f……我?guī)煾傅乃溃蛟S不是意外?”

    沉朝顏不語,沒有否認。白柳望看著她,一時只剩怔忡失語。

    時值夏日,他穿著單薄的長衫,握拳沉默的時候,沉朝顏便能看見他因努力克制情緒而顫抖的雙肩。

    叁人一時皆默。

    半晌,白柳望終于從排山倒海的情緒中緩過來,強自咬牙吞咽了幾次,才緩緩地道:“師父生前,確實見過兩個豐州來的兄妹??删烤顾鶠楹问?,白某并不知曉,只是……”他踟躕地補充道:“既然,郡主懷疑陳尚書之死恐與師父有關,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事?!?/br>
    白柳望轉身看向沉朝顏,眼神篤定,“師父生前,與陳尚書是摯友。那日去香來閣,原是赴陳尚書之約??刹磺傻氖牵翘觳恢獮楹侮惿袝蚬什⑽辞巴?。直到香來閣大火,他才從刑部匆匆趕來……”

    沉朝顏背心一凜,下意識轉頭,徑直便撞上謝景熙的視線。這么一來,白柳望的供詞,與之前韋正所言,全都對上了。

    所以陳尚書若是死于復仇,那么兇手便多少會與趙署令的死有關……

    思及此,沉朝顏便也不兜圈子,直接問白柳望道:“陳尚書遇害的那一夜,你在哪里?”

    白柳望先是一怔,而后反應過來沉朝顏的用意,坦白道:“那夜給陳夫人瞧完病后,白某在日落之前便離開了,陳府家僕皆可作證?!?/br>
    沉朝顏點頭,又繼續(xù)問:“你曾說陳尚書服過你開的藥?”

    “是的,”白柳望沒有隱瞞,“那日正逢小人給陳夫人診脈,陳尚書說他近日總是少眠,小人就順便也給他寫了一劑方子。不過,許是小人學藝不精,陳尚書并未藥到病除,故而后來還是勞煩李署令親自看的診。”

    “那陳府劉管事呢?”沉朝顏問:“你可有給他也開過方子?”

    白柳望一愣,似是沒想到沉朝顏會問到這個人,只搖頭道:“小人從未給劉管事看過診,且陳府的人說劉管事幾日前回鄉(xiāng)省親,小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陳府見過他了?!?/br>
    問話至此,一切又回到一開始的那個僵局。

    叁名死者身前都曾服藥、或是身邊有人服藥,但每個人所服之藥,又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若是兇手在藥里動手腳,借此行兇,那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可能……

    思路進了死胡同,沉朝顏難免氣餒。然而心念一動,她忽地想起一個一直以來都沒被關注過的人——

    “所以香來閣大火那晚,那個失蹤的meimei,你之前可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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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顏:謝寺卿不能那個……(瘋狂暗示jpg.

    李署令:……我為什么要承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