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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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在每天的暑期課回來都會給亓母匯報。 而每匯報一次,她就唾棄自己一次,心中的害怕也加深一分。 終于在某一天,東窗事發(fā)。 黎嘉茉忘不了那天在臥室和亓母交代亓宸今天和誰說了話時,被怒火沖開的門。 她至今都忘不了,亓宸那天看她的眼神。 他的臉色沉如水,語氣里是尖銳的諷刺。 “黎嘉茉,你別忘了贊助你的錢是我家給的。偷偷摸摸監(jiān)視我去討好我媽的時候,怎么不想想討好我?” 說到這,亓宸突然靜了。盯著她,半晌,笑了下:“不過你倒是讓我開眼了,原來窮人是這樣的。” 接著,又是“嘭”的一道巨響,獨留黎嘉茉在客廳呆站。 亓宸找他媽吵架去了,家里的保姆上去勸架。 這么大的房間里,留她一個人在冰冷的客廳,她是這個家的局外人,一個不知道分寸、不小心釀成大禍的局外人。 … 原來窮人是這樣的。 這句話像是魔咒,縈繞在黎嘉茉心頭,總是時不時蹦出來昨日重現(xiàn)一下。 黑暗中,黎嘉茉翻了個身。 想到這件事,她已經(jīng)不會哭了。 只是突然清醒了?! ∷@樣的人,怎么配和他們相提并論。 第38章 tonight 星期五那天, 黎嘉茉又坐了很久很久的公交車去醫(yī)院。 其實,校醫(yī)院就有精神科,可以不必大費周章去校外的醫(yī)院看病。 但是黎嘉茉不敢去那。 她怕在那遇到認(rèn)識的同學(xué), 更怕校醫(yī)院的老師會把她的心里情況通知輔導(dǎo)員。 她曾在校園論壇上偷偷發(fā)帖詢問過, 知道一些怕事兒的輔導(dǎo)員會勸說抑郁癥病情嚴(yán)重的同學(xué)休學(xué)。 而她不能休學(xué)。 休學(xué)能做什么呢?無非是呆在家里,或是探索世界, 或是住院治病。 如果讓她呆在家里, 恐怕她的病是再也好不了了。 可后兩個選項,都是需要金錢支撐的。 黎嘉茉總是事前便把所有可能性想清楚。 此外, 如果這件事被輔導(dǎo)員知道了, 是肯定會告知家長的。 雖然她也曾偷偷怨過李慧琴,雖然李慧琴不是一個完美的mama。 可實際上, 黎嘉茉曾認(rèn)認(rèn)真真地想過,這個世界上無條件愛她的人,只有mama了。 在她很小的時候, 某天夜里,黎潤帶著一身酒氣回家。許是輸了牌, 回到家后他不由分說地拽住李慧琴的頭發(fā),把那時已經(jīng)入睡的李慧琴一把薅起, 又像對待一灘爛泥般, 抬腿將李慧琴踹下了床。 當(dāng)時已經(jīng)入睡的黎嘉茉對這一切毫無知覺,直到在迷迷糊糊中聽見她房間的門被打開,又被合上,反鎖。緊接著,身側(cè)的被褥陷了下去—— 是mama的氣味。 童年時期似乎總有對母親的本能感應(yīng), 還睡眼朦朧著的黎嘉茉很自然地伸出手,從背后抱住李慧琴。 也就是雙手抱住李慧琴的剎那, 四年級的黎嘉茉于睡夢中驚醒了。 在她的懷里,mama的身體在不停顫抖。 黎嘉茉屏息貼近了些,在暗夜中聽見了李慧琴忍耐卻悲愴的哭聲。 察覺到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那雙小手驟然縮緊,女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那樣稚嫩的童聲,在無邊的黑夜里笨拙地安慰她:“mama,別哭。” 李慧琴終于忍不住,換氣時發(fā)出巨大的抽泣聲。她轉(zhuǎn)過身來,回抱住黎嘉茉,雙唇貼著女兒柔軟的頭發(fā),嗚鳴不止。 當(dāng)時的黎嘉茉不知道m(xù)ama為什么哭,想了想,她學(xué)著母親哄嬰兒的模樣,伸出小手,輕輕拍了拍李慧琴的背,還是說:“mama,別哭?!?/br> 李慧琴濕潤的臉龐貼著黎嘉茉的面頰,淚水順著黎嘉茉的臉頰,險些流入黎嘉茉的耳朵里。 到后來,黎嘉茉也分不清她臉上的,究竟是mama的眼淚,還是她自己的眼淚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哭到口水嗆住喉嚨的李慧琴用方言對她說:“嘉茉,你是mama的驕傲?!?/br> 是那樣的絕望,又是那樣的滿懷希望。 這句話,黎嘉茉記了很久很久。 有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有很多時候,她也想拋下一切,對李慧琴歇斯底里地發(fā)泄,和她說,她有抑郁癥,能不能求求李慧琴,不要再和黎潤往來了。 但這些話,最后都被黎嘉茉咽下—— 她是mama的驕傲。 她是mama那蒼白破敗四十歲人生里的唯一亮色。 mama已經(jīng)很苦了。 她不能再把自己的苦難壓在李慧琴身上,她不能打破李慧琴對這世界最美好的幻想。 … 去精神科的頻次多了,總有幾次能遇到在科室門前情緒崩潰的病人。譬如今日,一對陪同孩子來看病的父母和孩子在門口爭吵了起來。 “我和你媽什么時候都讓著你……” “對,是我不知好歹想東想西生了這個?。 ?/br> 但是,很少會有人抬頭去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早就對這失控的一幕又一幕習(xí)以為常。 終于,鬧劇的聲音散去,“請7號患者黎嘉茉到216房間就醫(yī)”的電子音響起,黎嘉茉攥緊了手中的取號單,叩響了醫(yī)生的門。 - 從熊虎躍的辦公室出來,休息室的人也已經(jīng)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