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韓虎的話就像是水滴進了油鍋,所有人都開始嘩然,誰會想到,徐三竟然會這樣做! 幾個忍不住的婦人直接沖著徐三唾了過去。 漢子也紛紛厭惡的扭頭不再看她。 就連徐三的另外一個媳婦,現(xiàn)在也是掩面而泣,沒有服勞役的兒子更是沒有上前,而是蹲在后面的地上,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吃的不夠,左鄰右舍的借借,明年再不濟也能還上,再差羽姐也還有兄弟,還有我們,總不會看著她餓死。” 韓盈環(huán)顧四周,繼續(xù)說道: “懷相不好,可以問問村里的老媼怎么辦,實在不行,我就在外邑,你帶著羽姐去,我怎么不會救?你憑什么用一個羽姐懷相不好的理由,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將她丟在這里苛待、讓她等死?!” 韓盈絕不會允許徐三做了這種事情之后,還能繼續(xù)逍遙下去! 她對著所有人拔高了音量: “諸位長輩,此人如此殘害新婦,如畜牲何異?難道諸位就這樣任她繼續(xù)在東河村留下去嗎?” 如今的基層小吏,無論是親媽還是里正,都沒有私底下處刑殺人的能力。 宗權無限制的擴大,宗老能夠以宗法私刑殺人還不受懲戒,那是在明清時候才有的事情。 此時殺人會被要求償命,大復仇思想更是興盛,如果徐三真害死了韓羽,那韓虎或者自己動手殺了她也不會有罪,反而會被贊揚為有義之人。 可徐三的行為再足夠惡劣,造成的后果,卻仍然只屬于苛待,主觀上有惡意,但韓羽沒有死亡,韓盈若是要求殺了徐三泄憤,那別人反而認為韓盈咄咄逼人,太過囂張。 所以,韓盈要求不高,既然人不能rou身死亡,那就社會性死亡吧。 現(xiàn)代人失去身份證寸步難行,古代人離開庇護她的村子,想活著比現(xiàn)代人還要難上百倍,死了一了百了,活著受苦,看韓羽日后過的越來越好,才是更好的懲戒。 韓盈的想法,眾人并沒有察覺。 不過,東河村幾十年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婆母,戶籍制度將大家拘在一個地方,信譽和名聲極為重要,村子里出一個徐三,此后自家小子娶妻不知道要多難,想到這茬的眾人立刻同意道: “就是,這種人怎么能繼續(xù)留在村子里?必須趕出去!” “她那一家子人,難道是瞎了眼,不知道婆母苛待韓羽嗎?同樣一起都趕出去!” “沒錯!” 群情激奮間,徐三面露驚恐,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落到如此下場,瘋狂尖叫道: “韓羽是真的要死了!她后兩個月走路都走不了,肚子還是歪的,那孩子根本就生不出來!我就是省了幾口吃的而已,里長當年也不是沒有給韓均治病嗎!我不——” “夠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里正終于大聲喝止,他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平和,而是有些急躁的上前兩步,道: “徐三此事太過惡劣,可她家還有三歲稚子,總不能一起趕出去。不過此事甚惡,不能輕過,罰她臼米十年,如何?!” 臼米,是懲戒女子的苦役,如今大家吃的稻和粟米,需要拿木棒反復捶打石臼中的米,既然是刑罰,那必然是日夜不停、沒有報酬的。以徐三的年齡,十年根本都熬不過去,算是要勞作到死了。 這懲罰不可謂不重。 聽到這樣的懲戒,徐三身子一軟,直接栽倒下去。 這和趕出去有什么區(qū)別? 只是她不能再喊,若是真落了個全家都被趕出去的下場,那更是生不如死了! 眾人看她模樣,厭惡走開,算是默認了里正的懲罰。 事情處理到這里,算是基本上結束。 來的漢子、婦人,也不愿意繼續(xù)在大冬天的從外面站著,紛紛離開,有人招呼著徐三兒子,叫他把徐三拉到米房那邊去。 倒是幾個家中有孕婦的,現(xiàn)在還不愿意離開,想和韓盈搭上話,去給自家孕婦看看,流血難產的韓羽都能救下來,保不齊就能救下來自己家的好女呢。 只是她們實在是不知道怎么上前和韓盈搭話,最后索性去和鄭桑攀關系去了。 人群逐漸散開,看著徐三像條死狗一樣被她兒子抬走,韓盈心底冷笑,她轉身想要回去進草棚看看韓羽,便看到還沒有走的里正,對方盯著她,眼神中帶著狠辣。 韓盈回了他一個挑釁的笑容。 這次里正干的事情全都是挑撥,沒有一句話落人口實,攻擊他沒有屁用,但—— 來日方長啊。 里正。 韓盈在心底咀嚼這個詞。 對方也就是依仗著里正這個職位。 若是里正沒了這個職位,那他還有什么蹦跶的本事呢? 說起來,里正這個職位,可是有年限的? 回憶起自己聽亭長侃大山的時候,韓盈瞇起來眼睛。 打蛇要打七寸啊。 而另一旁,里正持著拐杖,步伐有些蹣跚的往回走。 他回憶著韓盈那個挑釁的笑,喃喃自語。 “此子,不可留啊……” 這是之后的事情,而此刻,韓盈還在照顧產婦,她又回屋檢查了一遍,確定韓羽沒事之后,直接找到牙叔。 “牙叔,你叫兩個人,把擔架抬過來,再帶兩床厚被子,咱們把羽姐抬回外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