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一定是我聽錯了!” 這樣的話顯然無法說服自己,她燒了太多的陶了,這就是陶器燒制碎裂的聲音,絕不可能聽錯,騙不了自己的高真緊接著又改口道: “不,應(yīng)該是意外,燒陶的時候總會有陶器碎裂的,就這一個而已,沒事,不用太擔心。” 這么說著,高真竭力做出一副鎮(zhèn)定的姿態(tài),她環(huán)顧四周,看陶工和雇傭過來的農(nóng)夫什么都沒有察覺到,還在悶頭搬著木柴往窯里填的樣子,心下緊張與忐忑終于放松了些許。 只是,上天好像根本不想放過她。 正當高真以為沒事的時候,更加清脆的‘啪’聲,再次傳了出來。 這次,不僅高真聽到了,過來加柴的陶工也聽到了。 兩人對面站著,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而碎裂的聲音仿佛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從這時候開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陶器碎裂的聲音響起,次數(shù)和頻率多到?jīng)]人能將它忽略,或者是以一個‘陶器燒制的時候有幾個會碎很正?!慕杩诮o掩蓋過去。 伴隨著這碎裂的聲音越來越多,陶工們的臉色也開始越來越難看起來,他們是高真帶過來的陶工,要是這次陶燒出問題,月女不繼續(xù)燒了,那以后可是真沒飯吃了! 當高真、陶工,以及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吳丘都表現(xiàn)出焦急的模樣后,什么都不懂的燕武也察覺到了異常。 她看著農(nóng)夫和陶工們心不在焉的模樣,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于是便立刻推開了房門,將情況告知給韓盈。 聽到這個消息的韓盈心情顯然不算多美妙。 不過也就是不美妙罷了,她早就做好了一次不成的打算,現(xiàn)在也不過是真的出現(xiàn)了而已,這種情況罵人也沒什么用,最應(yīng)該做的,反而是穩(wěn)定住大家的心態(tài)。 端著竹杯,韓盈走出了草棚,氣定神閑的說道: “慌什么?就算是魯班在世,他也做不到?jīng)]做過的東西一次就做出來的,這不過是第一次燒新窯,都好好燒,燒毀了,總結(jié)出來經(jīng)驗,再燒第二窯就是了!” 老板的底氣就是大家的底氣,韓盈這句話一出口,大家慌亂的心情瞬間散去了不少,就是高真還在憂慮,繼續(xù)在前頭搬起來木柴,哪怕火烤的她皮膚已經(jīng)泛紅,汗如雨下,仍然不肯退回。 燒陶行業(yè)是需要力氣的工作,這使得男性成為了陶業(yè)中的主流,很少有女性陶工出現(xiàn)在其中,而當一個行業(yè)女性缺失太久,那必然會主動開始排斥女性,廣泛地認為女性不該從事這個職業(yè)。 從事陶工,身為女老板的高真自然經(jīng)歷過很多質(zhì)疑,之前她靠著調(diào)出來的釉料和精巧的設(shè)計賺來了錢,這才讓陶工信服。 只是,這樣的能力只能走上坡路,一旦遇到下坡和外界干擾,眾人的凝聚力就會飛速下降。 而高真的情況更糟——她在陶工面前失去了威嚴。 被前夫奪取家產(chǎn),好歹前夫也是個富貴人,比他們高一等不說,對方吃的還算‘文雅’,是關(guān)起門來說的,可許恭是什么東西?和我們混一起的陶工而已,靠著成了東家的丈夫,就能對她管束,當著我們的面隨意動手打罵,甚至她還毫無反手之力! 這么弱的一個人,怎么再讓人產(chǎn)生對方強大的感受? 人是群居動物,會天然的劃分出階級,有這種心態(tài)也不意外,不少人對高真的服從,其實不是來源于高真本人,而是韓盈,對她完全是面服,心不服,甚至,很難說是不是有人心中生出了,學學許恭,說不定我也能做點什么的想法。 可這些時日,為了得到韓盈繼續(xù)庇佑她的可能,高真則拼上了自己的一切。 而當高真開始真正事無巨細的開始管理,權(quán)力的光環(huán)便逐漸回到她的身上,尤其是看著她這么拼、這么不要命的行為,陶工們生出的小心思快速的消失沒影了。 對自己這么狠的女人,又有月女撐腰,他們降不住,快想想許恭的下場! 高真完全想不到自己這么一番做為還有這樣的效果,也算是無心插柳,比起來這個,還是陶器能不能成更讓人焦心。 陶器碎裂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一會兒一個,就是沒停過,眾人已經(jīng)沒了吃飯的心思,還是韓盈催促,大家才拿著饅頭草草解決,個個都食不知味的樣子。 陶窯大多燒四至五個時辰,韓盈不知道瓷器燒多久,索性敲定了五個時辰,再加上散去余溫需要的時間,眾人苦熬到了第三天,這才開始清理木灰。 看著黑漆漆的窯洞,韓盈下了命令: “進去搬吧,不搬出來,怎么能知道哪里出的問題?” 聽韓盈這樣說,站在窯洞扣的高真深呼一口氣,視死如歸般的直接鉆進了窯洞。 沒過多久,她就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摞碎片。 這些碎片大小不一,不過呈現(xiàn)出了比鴨蛋外殼更重一點的青色,表面光滑,介于陶器與瓷器之間,并沒有韓盈認知中瓷器的反光亮色,這讓她有些失望,但幾個陶工一看到這碎片,便不由得驚呼起來。 “這陶片好美!” “我這輩子都沒見到這么規(guī)整的陶片……” “它要是沒碎,那能賣個四百錢!” “我覺著能賣五百,不,六百錢!” 因為過來砍樹運柴的農(nóng)夫不在,陶工們直接爭執(zhí)起來價格,而高真小心翼翼的將這些無用的陶片放在地上,抬頭,對著陶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