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不能繼續(xù)用細簽做的線盤嗎?” “你們這些蠢愚之輩,懂得什么是差若毫厘,謬以千里么?天上星辰距此九萬里,指甲蓋厚度的變化,都能影響觀測的結(jié)果! 盛老頭拄著拐杖,從婁行身后慢慢的走了出來,他嘆了口氣,道: “最近天相亂的出奇,指不定……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懂,左商,你是婦人,可知道有什么夜間被人看清楚的絲線? 盛老頭身形干癟,頭發(fā)稀疏已經(jīng)盤不起來,只能用繩子拴著,銀灰色的胡子倒是多些,可主人一點兒都不在意它,仿佛從未打理過似的,任由其糾纏在一起,像極了雜草團,一眼看上去,沒有半點仙風道骨、鶴發(fā)童顏的奇人異士之感,就是街邊活得比較久的糟老頭子。 “這真沒有。將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的沃河覡師這個騙子踢出去,左儀無奈的說道: “那么細的線,夜里怎么能看的清楚呢? 盛老頭皺了皺眉,扔不死心的問道:“點上油燈呢? “靠近油燈的或許能看到一些,不過您老還是別抱多大希望,蠶絲太細了,還畏火,一不小心就得給燒了。 左儀再次否定,她有些不解的問道:“盛老,為何非要這么細的線做線盤呢? “唉。 聽左儀這么說,盛老頭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他臉上滿是失望,壓根沒有回答左儀的問題,直接拄著拐杖就往回走,邊走,嘴巴里還嘟囔: “天相這么亂,換個更細的線盤應(yīng)該也分不出什么,罷了罷了,繼續(xù)記吧,要真是天災(zāi),那就記下來,留給后人…… “什么? 左儀原本還放松的心情瞬間緊繃起來,在盛老頭身邊,輕松依著門框的婁行更是嚇的心臟咯噔一下,抓著對方胳膊就問道: “盛師伯,你說要有天災(zāi)??。?/br> 第239章 應(yīng)對之法 盛老頭沒廢多大勁兒就扯回來自己的胳膊,他伸手撓了撓自己本就不多的頭皮,含糊不清的回到: “大約是有的吧?!?/br> “什么是大約有的?” 婁行這兩天被師伯折騰的不輕,現(xiàn)在又聽對方提到天災(zāi)這樣的大事,整個人情緒有點難以控制——這可是天災(zāi),無論是什么樣子的災(zāi)禍,都代表著會有活不下去而死亡的農(nóng)人,若是嚴重些,易子而食都是會發(fā)生的事情! 而那時,整個rou眼所見的世界都已經(jīng)淪為人間煉獄。 年近半百的婁行人生中,還沒有接觸這么慘烈的景象,但他見過大量農(nóng)人因為天災(zāi)導致的糧食不足,只能靠挖掘野草和樹皮充饑的樣子,那些瘦骨嶙峋和許久沒有吃夠食物,以至于身軀浮腫肥大,即將死亡人的不同模樣混合在一起,讓婁行忍不住高聲喊道: “天災(zāi)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隨便亂說!” “你這小子?!?/br> 盛老頭也很生氣:“天地浩大,人在其中不過是一介蟲渺,我不過是只井底之蛙,就能看到那一點天空,我上哪兒去洞悉天時之變,確定來有什么災(zāi)禍,出自何時,范圍又有多大?” 婁行緊皺著眉頭,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他專研的只是建造,范圍從木工石匠再到房屋宮殿,乃至水利工程,將這些學會做好,便費盡了他一生的精力,天文除了拿來看看時間,分辯方位,其它便是一無所知。 但再不知曉,他也明白盛師伯說的就是現(xiàn)實。 當年山陽王還在時,還養(yǎng)過來自長安的術(shù)士,他們頂多能夠提前幾天給一個未來有雨無雨的推測,其準確度不比扔骰子高多少,可眾人還是對他們極為驚奇,這已經(jīng)是人的極限。 古往今來多少奇人異士觀測星象,可從未有人能夠準確的預(yù)知過天災(zāi),倘若有,那他不是人,是神。 “盛老,您可不能這么嚇我啊。” 好一會兒,回過神的辛玉臉上帶著極為復(fù)雜的神色,那是一種不想相信,但是又不敢不信的擔憂,她懇求道: “這才五月份,還沒入夏,我打算休息十來天就去濟陰郡,這要是路上真遇上了災(zāi),就算是人不出事兒,貨恐怕也保不住了,這損失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啊?!?/br> “這是我想的嗎?”盛老頭肚子里也有不少火要撒,他用眾人聽不到的聲音罵了幾句,又道: “我就這點本事,你們愛信不信!” 在沒有前人領(lǐng)路的未知區(qū)域進行研究,并不是一件讓人多么開心的事情,相反,它會折磨的人逐漸發(fā)狂。 就像,人控制一艘小船行駛在大海之上,周圍全都是海水,根本分不出前進的方向,幸運值爆棚的話,能夠得到大海的饋贈,也就是終于有了點研究結(jié)果,但更多的時候,是面對著那些驚濤駭浪,好不容易總結(jié)出一點規(guī)律,它轉(zhuǎn)頭用另一個大浪告訴你,之前想的全都是錯的。 這和人被整個沉入海底,被冰冷的海水包裹到窒息沒什么區(qū)別,盛老頭脾氣古怪,很大程度上就是被研究不暢給逼的。 而現(xiàn)今對天相更為了解的,也就是盛老頭一人,態(tài)度如何尚且不論,他說有可能有天災(zāi),那還真的有可能會有,甚至—— 現(xiàn)在這么大的風,本來就是異常的征兆啊! 左儀辛玉和婁行三人互相看了看,一時間心里沉重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婁叔,什么愛信不信啊?” 正當大家沉默的時候,墻上突然冒出個頭來,安靜不說話的辛嵐抬頭望去,發(fā)現(xiàn)那是個比自己還要小些的年輕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