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等等,不只是這樣。 想到這兒的韓盈思緒停頓了片刻,她忘了還有可能產生的瘟疫,除了這點外,決堤口處和泄洪區(qū)不會是同樣受災情況,有些距離水遠,地勢較高的地方還是能繼續(xù)種田,但這些地方人肯定不會太多,為了保證自己的糧食安全,肯定會形成獨立政府外的武力組織。 那她面對的情況,不是救災,是秩序失衡怎么重塑秩序,更準確點說,是半個打天下,還得邊打天下邊組織人挖水渠,這死亡的可能性可不是一般的高,呃,怪不得董仲舒兩次強調她得先活下來再說,她一個只是治過幾年縣城的文官,哪有理兵的能力,又有多少武力護持?再加上漢武帝沒表露出來的支持,看起來實在是風險極大。 這種情況下,董仲舒得出這個結論,韓盈倒也不覺著奇怪。 她的確沒什么領兵的經驗,不過這又不是讓她去和有幾千上萬兵力的起義軍作戰(zhàn),不足百人的小股流匪旁人不好對付,對她來說反而是術業(yè)專攻。 只要穩(wěn)定住山陽郡,保證糧食供應足夠,拉起來一兩千人的兵卒威懾,再下個只誅首惡,可憑首惡頭顱重新分田的政令,不成氣候的流匪解決起來快得很,其它武力組織也差不多,就是,以董仲舒的眼界與智慧,真的看不出她有這樣的解決之法嗎? 還是,他看出了新的隱患,比如……山陽郡? 韓盈慢慢握緊了雙拳。 她發(fā)展的太快,勢力擴張起來也就是二四年的時間,時間短,增量分餅的時候大家也容易保持和氣,所以一直沒什么敵人出現,可一旦陷入存量競爭,尤其是秩序失衡下涉及生存的競爭,韓盈就不太敢估計慘烈程度了。 麻煩啊。 她前往長安的時候也做了準備,只是世上沒有什么萬全之策,師父年老體衰,能保證保持宛安正常的運行,卻沒有多少處理突發(fā)事情的精力,而其她女醫(yī)也是依縣而存,宛若孤島,有她在時還能互相調動,沒她時于秋擔不起來大局,最糟糕的,是沒人有她那樣的信譽,能多方統(tǒng)籌去安排事情。 那些潛藏的敵人,肯定能察覺到這個弱點,如今她人一走這么長時間。 不能再拖了,盡快從陛下手中求得特許,再與負責此事的官吏商量好,趕緊返回縣中吧。 韓盈打定主意,很快便從漢武帝那邊得到了特許,以恢復山陽郡和周邊幾郡的生機才能重新恢復絲貿、瓷器等商業(yè)的理由和這些官吏們接觸,果真如她想的那般,并沒有感受到多大的阻力。 這不由得讓韓盈更加擔心起來,她總覺著有更加危險的事情,就在前面等著她。 而事實正如韓盈所想,山陽郡自水災之后秩序便已經失衡,她離去,更加重了這點。 宛安縣 四個青壯男子排成一列,騎著快馬急行,后面還跟著二匹只有包裹的空馬,這些馬蹄重重的砸在地上,揚起無數黃色的塵土在空中飄蕩,少有的動靜讓不少出來勞作的農人都抬眼望了過去,邊望,邊和身邊人議論起來這幾個人是來自什么地方,又要過來做什么事情。 農人的猜測五花八門,誰都有理,倒是有一點極為統(tǒng)一,那便是此事極為緊急,不然不會備著用來換乘的馬匹為了增加趕路的速度。 而他們的猜測還真沒有錯誤,這行人的頭領名為周全,來自山陽郡,是城外的雍亭的亭長,他的妻子姓齊,和郡中的主薄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只是比較遠,很少有人知道,正常情況下來說,他沒有可能趕這么遠的路來宛安縣。 但這次的情況太緊急,郡守病重,高燒以至于昏迷的地步,已經無法治理政務,原本那些政務是由齊樞代理,但一直被壓制的郡丞卜少慮突然挑出來,以郡丞的職責就是在郡守不足以行政時代行為理由,將這些事情搶去了大半,詭異的是,縣里面不少大吏對此竟然是默許的。 這使得齊樞立刻察覺到了不妙,連忙聯系過往私交還不錯的人,只是這些能向著他的人,肯定不在卜少慮這部分人的核心圈子內,所以具體什么情況還沒有摸清楚,短時間內只確定了兩點。 郡守的病是有人搞鬼,很有可能是被人惡意放置了一些病原,目的就是置郡守于死地,此外,韓盈和行商交換過來的糧食也成了他們的目標,具體是誰下手不知道,但負責接應的兵力一定會‘遲到’,好讓適合的人把它們劫走。 齊樞擔任的是主薄,這個職位權力來源于郡守,并不像田曹、戶曹那樣,有著具體的事務范圍,必須裁去職位才能將人控制起來,只需要讓郡守出事,再將他的權力拿過來,齊樞便失去了依仗,能用之人極少的他為了不打草驚蛇,便只能讓給郡守看診的女醫(yī)偷偷聯系了周全,讓他趕緊去送信。 郡城中的人自然不會注意城外少了一個亭長,而明白此事重大的周全路上半點不敢停歇,眼見的宛安城就在眼前,緊繃的情緒終于放松不少,偏偏世上就是容易生變故,尤其是趁人松懈的時候,稍微走神的周全一抬眼,前面二十多米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了一群頑童,嚇的周全猛的大喝起來: “快閃開!” 這群頑童大概是五六歲的年紀,有男有女,都還算機靈,聽到動靜就趕緊往路邊跑,可其中有個身形極為瘦小,看起來可能只有二歲大的孩子,直接被沖過來的大馬嚇的跌坐在地上,鼻子一皺,張開嘴便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