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如實(shí)道：“大家還沒進(jìn)入狀態(tài)，有點(diǎn)亂?！?/br>
    亂點(diǎn)好，蘇月禾預(yù)料到了，這倒沒什么。

    “今天莫窮武去柒月的車間了嗎？”

    “來了，守了一天，他帶了樣品，明天一早要和紅姐出發(fā)去上海?！?/br>
    這人離開了就好。

    蘇月禾叮囑四妹：“我們這邊客人來訪也不太方便，以后他們有什么事要跟我匯報的，就讓他們跟你說，你回來告訴我?！?/br>
    “要得。他們知道找我傳話。今天曾主任還讓我問你，是不是下個星期開始，工人住宿舍，車間開始封閉管理?！?/br>
    “是，下個星期開始，封閉管理，不讓外人進(jìn)，豐禾松香廠的工人也不允許進(jìn)柒月。”

    “我跟他說?！?/br>
    “這個事情段玉卿知道，她會配合準(zhǔn)備好生活相關(guān)物資?！?/br>
    給蘇月禾洗完腳，梁正烽拿毛巾幫她擦干，并扶她躺床上。

    雙腳底下墊上枕頭抬起來，這樣有利于緩解浮腫。

    梁正烽剛才一直在聽她們聊天，他道：“我想辦法給家里遷個電話線，免得你們傳話，傳著傳著，不小心傳走樣了?！?/br>
    蘇月禾一聽，驚喜道：“給家里裝電話？可以嗎？”

    梁正烽：“你不試怎么知道不行？應(yīng)該問題不大，我們出點(diǎn)牽線的費(fèi)用。”

    蘇月禾大方道：“出，這錢我們出?！?/br>
    這一年掙的錢，基本上建廠買設(shè)備都花出去了，但她手里還有十五萬多，裝個電話也不算什么奢侈的事。

    *

    梁馨月下班回到家，滿是疲憊地坐在房間的藤椅上。

    她和小妹擠一個房間，之前單位分宿舍，她本來想搬出去的，但她mama怕老爺子老太太多想，不允許她搬出去。

    她就只能在這個家里繼續(xù)湊合住下去。

    嘭！

    一聲“槍”響，嚇得梁馨月尖叫出聲！

    等她平靜下來，馬上后悔，自己怎么沒控制住大叫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驚到爺爺奶奶。

    蔡鳴鳳聽見尖叫聲，推門進(jìn)來，小聲問：“怎么了？怎么嚇成這樣？你二弟在院子里放了一個炮仗。”

    梁馨月?lián)u了搖頭：“沒事，我剛才太困了，坐在這里差點(diǎn)睡著?！?/br>
    蔡鳴鳳似乎知道女兒為什么大叫，她壓低了聲音：“你以為槍響??？都怪萬清漪，當(dāng)年把你嚇得夠嗆。你要是困了，就換衣服睡會兒，沒那么快吃飯呢?！?/br>
    梁馨月捏著眉頭，敷衍著應(yīng)了一聲。

    外頭有自行車響，蔡鳴鳳出去了。

    是梁易初下班回來，在放自行車，蔡鳴鳳幫他接過公文包，“今天怎么回來的那么晚？”

    “去了一趟南二胡同?！?/br>
    蔡鳴鳳一聽南二胡同，馬上來了興趣，跟著梁易初進(jìn)房之后，她問：“我聽人說，現(xiàn)在有政策，南二胡同的院子，可以收回來，是嗎？”

    梁易初鼻子里“嗯”了一聲，解開了襯衣領(lǐng)子的第一顆扣子。

    “我們現(xiàn)在住的這個院子，說到底是屬于國家的，每個月還要交房租，等老兩口走了，肯定要收回去。南二胡同那院子就不一樣了，比這里寬敞氣派不說，要是繼承下來，是可以一代傳一代的?！?/br>
    梁易初拿起口盅，倒了半杯的熱水：“那也是正烽的?！?/br>
    蔡鳴鳳把公文包放好，關(guān)于繼承的事，她都打聽清楚了：“萬家老兩口走了之后，房產(chǎn)本該由萬清漪繼承，萬清漪死了，那你和正烽不是一人一半嗎？按照法律，你也有份啊。至少能分一半?！?/br>
    梁易初思想比較傳統(tǒng)，他微微有些不耐煩：“法律是法律，傳統(tǒng)是傳統(tǒng)，難道做老子的還要去跟兒子搶房產(chǎn)。哪有這樣的事？傳出去都被人笑話?！?/br>
    梁易初不耐煩，但蔡鳴鳳不跟他硬杠，而是心平氣和地說道：“法律上，該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變成搶房產(chǎn)了？你不爭取，那院子以后也不會姓梁，正烽孩子隨母姓，是姓蘇的?！?/br>
    梁易初喝著茶，不說話了。

    蔡鳴鳳繼續(xù)：“反正房契地契都在你這兒，你可要守著點(diǎn)。哎，你去南二胡同了解情況，那邊怎么說？”

    梁易初也不瞞著她：“那院子之前不是給一家老首長住著嗎？老首長前年走了，現(xiàn)在他夫人健在，還住著呢，上邊的政策是，要等這家人騰退之后才能去辦手續(xù)。也都是爸認(rèn)識的人，不能強(qiáng)行讓人走，估計也要等幾年。”

    “等他們退租，我們住進(jìn)去?！辈跳Q鳳小聲建議。

    “胡鬧?！?/br>
    “我們住進(jìn)去起碼可以保證房子不會再被別人占了。你不為自己著想，總得為兩個兒子著想吧？他們可都是姓梁的。正烽分大頭，兩個小的分小頭，這不行嗎？我們也沒占誰便宜啊?！?/br>
    梁易初放下茶杯：“爸媽不可能同意的，你死了這條心吧?！?/br>
    蔡鳴鳳：“沒讓爸媽跟著去，我們自己去，這邊房子剛好讓給老三。我們?nèi)ツ沁?，也算是替正烽占著房產(chǎn)，我們不去占著，遲早被人占了去。”

    反正房產(chǎn)沒那么快能拿回來，爭吵也沒意義，梁易初沒再說話，他拉開電燈，拿起報紙看起來。

    *

    睡到半夜，蘇月禾突然醒了，兩腿之間有些濕意，她不敢動，忙叫了一聲：“烽哥?！?/br>
    梁正烽睡得朦朦朧朧的，聽見蘇月禾叫他，馬上坐了起來，緊張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