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

    “碰！不好意思啦劉老爺~”

    “吃！”

    “哈哈，胡啦！快給我積上分！”

    “老張，你都做這兩個時辰了！也該騰騰地方了吧！”

    “我不！”

    “你——”

    “嘩啦啦……”

    大廳內(nèi)，十五張桌子，六十人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還有一百多人你擠我我擠你沙丁魚一般站著等位置?？上в凶娜瞬辉钙?，惹得怨聲載道，火氣大的脾氣上來差點動手。小二連忙勸阻，說如果在棋牌室傷人會被拉黑名單再也不能進來，這才按住他。

    聞不就站在三樓走廊往下望，對掌柜道：“如何？”

    “高，實在是高！”王吉豎起大拇指，“東家您這麻將真是有意思，弟兄們這幾天泡在棋牌室根本不愿走?！?/br>
    聞不就聞言笑了聲，心道這可是我們種花家知名全/民/運動，逢年過節(jié)不能少的必要環(huán)節(jié)！大爺大媽刮風(fēng)下雨雷打不動，半個身子泡在水里也要玩得國粹，還征服不了你們？

    “去，把二樓開了，順便把三個樓層的價目表宣揚出去?！?/br>
    “是，東家！”

    王吉跑到二樓，敲著鑼喊道：“靜靜，請大家靜一靜?！?/br>
    吵鬧聲漸漸消失，大家抬頭看向王吉。

    王吉笑道：“諸位這么捧場，我們東家說了，把二樓精品間開開讓大家打麻將?！?/br>
    眾人聞言，趕忙提著褲子往樓梯跑，生怕占不到坐，跑到一半被王吉攔下。

    “等等，我還沒說完?！蓖跫B忙說，“開二樓前，先給大家說一下。我們一樓大廳一個座一個時辰十文錢，二樓精品間二十文，三樓包間五十文。全場有免費的茶水，您要是餓了呢，樓梯處的食物臺有現(xiàn)做現(xiàn)賣的糕點小吃，現(xiàn)炒的瓜子花生，這些是收費的！”

    沖在前面的人問道：“不會我們?nèi)ザ?，走的時候又問我們要錢吧？”

    王吉連忙擺手：“我們是正經(jīng)生意，怎么能干那些事?！?/br>
    “哦，你說完了？”

    王吉道：“說完了?！?/br>
    “說完快放爺過去，爺要搓麻！”

    一群人野狗般沖上樓，把王吉擠得差點從樓上掉下去。

    聞不就見此情景，原本飄在嗓子眼的心緩緩落回胸膛。

    他躲在黑暗中，捏住拳頭無聲笑。

    “可算……成了?！?/br>
    他這幾日雖面上風(fēng)輕云淡，但內(nèi)心壓力頗大。柳衿手中的銀子被他花得差不多，若棋牌室推不出去，真是沒臉回去見媳婦。

    “呵，真是謝謝那個人?！甭劜痪兔亲?，呼出口氣，“本來我還想印點傳單，打著“瘋子”名頭宣傳宣傳，沒想到這人不依不饒，反倒成全我。”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br>
    “偷雞不成蝕把米！”

    柳氏后院，柳葉掃落桌上杯子，破口大罵，“該死的聞不就！該死的柳芽！一個王八蛋一個黑心鬼！都算計我！”

    “小姐，您別氣，氣壞了身子。”小丫鬟勸到。

    柳葉面容扭曲，精心保養(yǎng)的嫩手拍得通紅，她怒道：“我剛想明白，就是柳芽那個賤人！鼓弄我去爹爹那告狀，說聞不就抹黑柳家臉面！我倒是想明白了，拿我當(dāng)槍使，她自己怎么不去爹爹面前說！”

    柳葉氣得流下眼淚。

    “怎么了這是？”門口探進個小腦袋，穿金戴銀的姑娘拉著另一名安靜的女子走了進來。

    “眉小姐，俏小姐?！毖诀叱冻龅首咏兴俗?。

    四小姐柳眉面容平平無奇，滿頭朱釵，一眼瞧去，像是戴了頂珠玉做的帽子。她旁邊雙胞胎meimei柳俏卻是標(biāo)志的美人，瓜子臉，大眼睛，只是面色冷淡，看上去有些孤傲。

    “小姐惹老爺生氣，扣了月錢?！毙⊙诀哙僦煺f。

    “喲，這么慘啊?！绷脊笮?。

    柳葉鼓起眼：“你拉著你妹看來看我笑話？”

    “哪有?！绷悸唤?jīng)心回答，抬腳在滿地碎片中撥來撥去，看到一塊碎的了玉佛，連忙蹲下?lián)炱饋矸旁趹牙铩?/br>
    柳葉皺眉，說：“你也不怕扎rou。”

    柳眉得了好處，才不管她說什么，笑嘻嘻道：“我剛從柳芽那回來，她也關(guān)著門，聽丫鬟說發(fā)脾氣呢。我來看看你，沒想到你擱在摔東西，你倆可真是情真意切的好姐妹?！?/br>
    “呸，別把我跟那個賤人混在一起！”柳葉指著柳眉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訴你，現(xiàn)在柳家的家業(yè)咱誰也別想，人家姑爺棋牌室開得好好的！”

    “豁?！绷佳壑虚W過幾絲憤恨，“這柳衿真是好命，好東西都是他的！他怎么不去死！”

    嫉恨的話落下，屋內(nèi)靜了靜，柳葉冷笑一聲，捂住嘴巴。柳俏站起來，“啪”一巴掌打在柳眉臉上。

    “你！”柳眉捂住臉，“你又打我！”

    柳俏不解釋，轉(zhuǎn)身就走。

    “你干嘛去？”

    “做衣服?！绷蚊鏌o表情說。

    柳眉目光閃爍，糾結(jié)半天最后坐在凳子上。

    “誒，你就沒有辦法從爹爹那弄個鋪子，咱也開店賺點錢花花？”柳眉想到庫房里的銀子，擦擦口水。

    “你想什么，開鋪子？那是我該干的事？”柳葉眉毛一抬，冷笑道，“現(xiàn)在我眼里最可惡的人已經(jīng)不是柳衿，一個聞不就一個柳芽！都給我等著?！?/br>
    三天時間，棋牌室火爆永安縣，好像天上掉下個神仙物件，人人搶著看幾眼，摸幾把。

    一摸不要緊，根本放不下！

    等到正式開業(yè)這天，聞不就早早帶著柳衿來到棋牌室。

    他在三樓有間辦公室，放著舒服的臥榻，擺著新鮮瓜果。

    柳衿蹲在窗戶邊，悄悄打開條縫，黑色眼睛扒著縫往外瞧。

    聞不就見他仿佛一只想偷堅果的松鼠，無形的大尾巴在背后搖啊搖。他走過去，順著柳衿烏黑柔軟的頭發(fā)往下摸。

    溫?zé)崾种覆吝^敏感的肩胛骨，柳衿軟了腰，跪在地上。聞不就撈起他，笑著問：“偷偷摸摸看做什么？”

    柳衿臉微紅，“好多人！”

    “這才到哪?！甭劜痪捅е谔ど希S手抓把花生，“咔吧”一捏，花生殼碎屑“嘩嘩”落在盤里，手中剩下飽滿的花生粒。他邊吃邊說，“只這個店裝不下太多人，我估摸永安縣還得再開兩家店?！?/br>
    柳衿垂下長長睫毛，清澈的眼睛寫滿不開心，嘴巴撇下去。

    聞不就瞧他這幅委屈樣子，哄道：“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

    “沒有?！绷茡u搖頭，伸出手指撥弄桌上花生米。

    聞不就心思微動，猜測他不開心的原因，恍然大悟，笑道：“到時候再開店，招人培訓(xùn)這種事就交給未來的掌柜，我有的是時間，不像之前不著家。”

    柳衿這才彎起嘴角，趴在聞不就身上，對著他笑出小酒窩。

    聞不就心道，看來以后要把媳婦隨身攜帶。老婆黏人真是甜蜜又令人甘之如飴的“痛苦”。

    “對了相公，我見大廳的凳子都放了軟墊，試行時不是沒放嗎？”柳衿想到進門時的變化問道。

    “前三天怕人不走，現(xiàn)在就怕人走。顧客就是上——神仙，可得伺候好他們。你相公我，眼里只有他們兜里的銀子?！?/br>
    柳衿笑著戳他手臂，“相公笑得像個jian商?！?/br>
    “jian商？”聞不就挑眉，抓住他下巴親了口，“有我這么帥的jian商？”

    “呸！”柳衿紅著臉，小呸一口，搶聞不就剝的花生，剝一個搶一個。二人越搶越近，如一朵花上的兩朵瓣黏在一起，不愿分離。

    二人在里面氣氛“火熱”。

    樓下氣氛火熱！

    酒肆掌柜捧著荷包，著急地看著大門跺腳。

    “怎么還不開！多贏兩局多積幾分！誰也別想把我從積分榜拉下來！”他大喊。

    旁邊有人不屑道：“前幾日是我搶不過你，現(xiàn)在花錢各憑本事，我還怕沒坐？”

    兩人對視的目光中好像帶著噼里啪啦的火花。

    這時，大門終于打開。王吉臉上還掛著笑，打算說幾句場面話。

    烏壓壓的人一把推開他往里沖，擠在柜臺。

    “六十文！二樓給我找個座！”

    “好來?！惫衽_里的人下筆飛快，刷刷寫個條，撕下一半遞給排隊等候接待客人的小二。

    小二們摩拳擦掌，望著客人的目光熱情洋溢，這可都是錢??！

    他接過條子，高聲喊道：“二樓珍客李老爺三個時辰！”

    店內(nèi)二十個小二不約而同大喊：“謝謝李老爺！”

    酒肆掌柜目瞪口呆，隨后心里升起隱秘的快感，只花了六十文，就能當(dāng)珍客老爺？

    他拉住小二道：“這珍客是何意？”

    小二笑嘻嘻解釋道：“這一樓來的都是貴客，二樓坐的珍客，三樓則是富客！”

    “貴客不必多說；珍客自然是珍貴的客人；富客是富貴的客人。不管貴客珍客，都是我們棋牌室的老爺！”

    原來如此，那可真是賺足了面子！

    酒肆掌柜搶到座，還被叫老爺，頓時挺起肚子，頂著一樓艷羨的目光大搖大擺往樓上走。

    “三樓富客劉老爺兩個時辰！”

    “謝謝劉老爺！”

    搶到座被二十多人尊稱“老爺”的客人心里不由產(chǎn)生虛榮，他們中有富商、掌柜，更多的是四處奔波討生活的小商小販勞工腳夫，十文錢不過一頓飯錢，來搓幾局麻將竟然還能被喊老爺。

    只有家里有下人的豪紳富商或者達官顯貴才配當(dāng)老爺！

    這棋牌室真是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