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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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衿“啊”了聲,雙手握拳站起,紅臉道:“我家相公開的棋牌室舉縣聞名,還賺了一千兩銀子!” 王月瞪大眼,對著柳母舉起手指,“一千兩?!?/br> 柳母點頭。 “呀!”王月瞧聞不就如同瞧財神。 “哈!銀子銀子!”柳觀文粗聲粗氣,“滿口銅臭,滿心利益,你可知錢財乃身外之物!商婦!商夫!” 聞不就瞇眼,心道敢說我老婆,我還治不了你了? 他伸手將柳衿拉回原位,道:“錢財乃身外之物不假,你如此嫌棄金錢,不知你平日讀的書用的筆墨沒錢哪里去買?” “身外之物又如何?一千兩買的書蓋個屋裝得下一個你!” 他撩起袖子,大步走到柳觀文身邊,指著他腰上玉器道:“錢財身外物,錢財買來的東西也是身外物。這玉墜,身外物,丟了?!?/br> 他拽下柳觀文的玉墜丟在孟和懷里。 “荷包,身外物,丟了?!?/br> “扳指,身外物,趕緊丟。” “帶勾——還有這衣服,錢財買來的衣服!你怎么能穿,臟了你的身子,快脫快脫!”聞不就人高馬大,鍛煉后的身體經(jīng)過系統(tǒng)buff加持力大無窮,擺弄柳觀文像搓弄菜園子里的小雞。 柳觀文紅著臉,小孩子一樣揮手往孟和身后躲,著急道:“不能脫不能脫……” 聞不就見他眼眶通紅,看上去要哭一般,不僅不松口,反而道:“哦,對!” “還有堂嫂!” 聞不就對孟和道:“堂嫂不也是你下聘十里紅妝高頭大馬娶回來的!聘禮不也是身外物,等而言之堂嫂也是堂哥身外物,休了休了!” “不能休!” 柳觀文一嗓子驚起窗外鳥。 他驚慌失措,拽住孟和的手,眼淚奪眶而出,“夫人……不能休!” 孟和嬌羞地捂住臉。 “哈哈哈?!?/br> 正房笑倒一片人,聞不就扭頭對著柳衿挑眉,柳衿捂著嘴偷笑,豎起大拇指。 “哈哈哈,活該我的兒,讓你整天氣娘?!蓖踉虏敛裂劢堑臏I,“下次再惹我生氣,把阿和藏起來不給你。” 柳觀文握著孟和的手仿佛碰到燒紅的鐵棍,倏地收回來。 他輕咳一聲,整理衣服,小聲道:“咳,你說的……也有理,有理?!?/br> 聞不就見自己如此逗弄他,他未生氣,心道看來這位堂哥話不會說,人倒還行。 他有心說道:“我讀書未有你多,卻聽聞這么一則故事。子路尋孔子,路遇一老叟,老叟言“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孰為夫子”?!?/br> “不在人位,莫為人師,堂哥,我這jian商之言對否?” 柳觀文沉默片刻,忽而俯首作揖,道:“是我錯了?!?/br> “好!我竟能聽到觀文認(rèn)錯,真是有生之年!”王月忽然大笑,道,“此情此景真得喝兩杯?!?/br> 柳母道:“席已備好,我特意讓人準(zhǔn)備你愛喝的桃花釀?!?/br> “還是嫂嫂懂我!” 聞不就沉默片刻,目送這位借兒子笑話下酒的二嬸離開,拍拍柳觀文的肩膀。 “這就是親娘呀……” 席間,柳家大房與王月一行人一席,柳家妾室另坐一席。 聞不就依舊給柳衿布菜,柳觀文見了有樣學(xué)樣,在孟和碗中放下一雞腿。 “謝謝相公?!泵虾图t著耳朵道。 柳觀文不好意思:“不用謝?!?/br> 王月捂著嘴笑:“阿和,我記得你不愛吃rou?” 柳觀文漲紅臉,不知所措。孟和連忙說:“我愛吃,娘,愛吃?!?/br> 說罷,還低頭咬了一大口。 柳觀文臉紅得仿佛滴下水,又夾了青菜放在孟和碗中。 “這么開心?”聞不就說,他見柳衿咬著筷子盯著柳觀文孟和一臉吃瓜的笑容,也不自覺笑起來。 “相公,堂哥明明比我們結(jié)婚早一年,還沒我們親近呢!”柳衿偷偷對聞不就說。 聞不就挑眉:“你怎知他們不親近,晚上熄燈被子一蓋唔——” 聞不就閉上嘴,拍拍腿上腳印,將另一個雞腿夾給柳衿。 “衿兒,吃?!?/br> “哼!” 柳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 王月拉著聞不就讓他講如何賺得一千兩,聞不就便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不就,你那棋牌室可有想過在其他地方開?” 聞不就聞言明白她話中意思,連忙說:“自然有這個打算,二嬸想與我合作?” 王月拍拍他肩膀,道:“青山城地廣人多,比永安縣大四倍有余。你二叔和我在青山城有幾家鋪子,我出鋪子和人,你出麻將和你口中的“經(jīng)營手段”,你七我三如何?” 聞不就搖搖頭,道:“二嬸,我們一家人,五五分賬?!?/br> 王月笑得開心,道:“好孩子,你真是天上神仙下凡落到我們柳家的福星!” 聞不就摸摸鼻子。 附桌的眾人聽見聞不就要與王月合作,撇嘴瞪眼,食不下咽,即使桌上擺滿普通人過年才會準(zhǔn)備的豐富餐食。 柳葉滿腦子裝滿銀票的木匣,擺滿房間的賀禮,咬緊銀牙,只恨自己不能取柳衿代之。 柳芽飲茶漱口,拾起手絹擦拭并無污漬的嘴角,對二姨娘使個眼色,提起裙子站起身。 “二姐?” 柳芽壓下嘴角不屑的笑,敷衍的道:“我去去就來。” 她緩緩而行,清麗臉上裝點淡妝,烏黑發(fā)上難得帶著一只銀釵,紅色寶石閃閃發(fā)光。柳芽矜持走到正桌,對著長輩行禮。 王月放下筷子,在柳母耳邊低聲說:“你家這丫頭倒是大家閨秀姿態(tài),看起來極有教養(yǎng)?!?/br> 柳母看了一眼柳芽但笑不語。 王月隱約明白柳母態(tài)度,開口道:“孩子,你可有事?” 柳芽面帶羞澀,掃過座上眾人,道:“剛剛女兒聽到嬸嬸與姑爺商量合計開店的事,不知芽兒可否一起參與?” 聞不就夾菜動作頓住,黑了臉,眼神陡然銳利。他收回手,放下筷子,壓下唇角。 這些人,真不消停。 主桌靜了靜,柳父皺眉,道:“你嬸子與不就商量在青山城開店的事,哪容你插腳?!?/br> 柳芽輕聲道:“父親,我并不是打算參與青山城的店務(wù),只是聽聞父親與姑爺打算把咱家不好的鋪子改成棋牌室。父親,我也是柳家人,還是您的女兒,想給自己賺些體己錢,應(yīng)該不過分吧?!?/br> 她說最后一句時,聲音又軟又輕,如同縮在殼里的蝸牛試探地伸出觸角,觸角下,卻是隱藏著獠牙的惡獸。 聞不就嗤笑一聲,仿若自言自語,“哦,我覺得挺過分的?!?/br> “噗?!?/br> 柳觀文面紅耳赤,抓過孟和遞來的帕子擦灑在衣服上的水。他心中汗顏,原來聞不就不分男女親疏,說話都是這么直白,看來自己不必記掛適才之事。 柳芽眼眶微紅,羞惱委屈,道:“爹爹,之前娘親提點我們姐妹,叫我們多做些手藝活換錢??墒菐准路幽軗Q幾個銅板,我知道姑爺能干大事,只一家棋牌室一月就賺千兩白銀。meimei不求大富大貴,若能跟著姑爺一個月賺二三兩便心滿意足了?!?/br> 柳父心想有幾分道理,這些姑娘雖是妾生女要外嫁,可總歸是自己女兒,平日還算孝敬,若能自己賺些錢也好過日子。只是看不就臉色并不遠與她們牽扯,這事如何是好? 他沉聲道:“芽兒,你想怎么參與啊。” 柳芽笑道:“爹爹,芽兒平日不愛寶釵華衣,月錢都存起來,算算也有幾十兩銀子呢,可以投進店中交給姑爺打理?!?/br> 聞不就見柳父面色糾結(jié),直接道:“父親,并不是我不愿與她合作。只是一來,她們沒有嬸嬸家大業(yè)大好算賬,若是今天她拿十兩明日她給二十兩,算起帳來平添麻煩?!?/br> “二來嘛?!甭劜痪透采狭频氖?,說,“不說衿兒本身攢的銀子夠我開店,我這手中賺得銀子難道不夠,還需要別人給?” 聞不就銳利的眼神掃過柳芽,眼波平靜近乎冷漠,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厭惡。 柳芽身體陡然一冷,竟是不敢抬頭正對他。她自負(fù)地心不由波動,這聞不就只是剛好沒多久的瘋子,怎會如此令人恐懼?而且她一直謹(jǐn)言慎行,從未得罪過這位姑爺,他哪來這么大敵意? 柳母輕笑的對柳父說,“不就說的是,這本來嘛,就是不就自己想出賺錢法子。人家小兩口關(guān)上門做自己的生意,愿意跟誰合作就跟誰,咱哪能插手?!?/br> “芽兒想要體己錢也沒錯,這樣吧,想要錢,出嫁妝時當(dāng)娘的多給一些就是了。” 柳母三言兩語將柳芽定性,將她十幾年質(zhì)樸素淡人設(shè)敲得稀碎,連帶挑起其他姑娘不滿。 副席上,眾人看柳芽的眼色帶了幾分暗恨,好嘛,你自己臉皮厚,就能多要嫁妝,平日大家娘也沒少喊,安也沒少請,憑什么多給你? 柳芽被柳母說紅了眼,淚眼連連道:“爹爹娘親,芽兒不是那個意思。芽兒只是想多學(xué)一些。能幫爹爹出份力!” “難道爹爹是嫌棄女兒嗎?” 座上眾人皆沉下臉。 聞不就身子靠在椅背上,報手頂腮道:“真是扣得一頂好帽子。” 柳芽抬手拭去眼角淚水,嘴角輕微揚起復(fù)又垂下:“姑爺以后有偌大家業(yè)繼承,怎知外嫁女兒的苦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