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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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庭前的櫻花就落了滿地花瓣。 泉奈從昏沉沉的睡夢里醒來,正研究看到兄長宇智波斑專注的眼神。 “呼,你總算醒了,我不知道你夢見了什么,總之,你一直在流淚。” 斑一邊給傷口換藥一邊說,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氣。 “我沒事?!比螄@了口氣,抬了抬手,看見傷口都被妥善處理之后,才放心穿起了衣服,“就是太累了而已?!?/br> 斑一下子沉默下來,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后他選擇看向窗外。 “昨晚的雨真大,院子里的花都謝了?!?/br> 他輕描淡寫地說,把狂風暴雨里那些火光和刀刃都柔化成拂面而來的熏風。泉奈眨了眨眼,對自家親哥這份百轉(zhuǎn)千回的委婉關(guān)切藏在心底,也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說。 “是啊,昨晚的風太大,雨也太急了,還沒到花期最盛的時候,就凋謝了啊?!?/br> 之后又是一陣沉默,泉奈捧起盆里的清水潑到臉上,似乎還能看到臉上揮之不去的血痕,于是他又抹了好幾把臉。最后宇智波斑看不下去,直接把水盆搬走,又怕傷到泉奈的心,只能含含糊糊地安慰: “這種事情,以后你總會習慣的。” 不要害怕見血,泉奈。我們是忍者,忍者生于黑暗,死于黑暗,初陣只是個開頭,還遠沒到結(jié)束的時候。 也許,就連死亡都不是結(jié)束。 “所以斑哥是已經(jīng)習慣了,對嗎?” 對于斑的回答,泉奈并不感到意外,因為這本就是忍者口中的標準答案,仿佛稍稍改動一點,忍者就要因此失去存在基礎(chǔ)一般。 “那么斑哥是在殺了多少人以后,才不會感到厭煩呢?” 年長少年的臉色剎那改變。 “泉奈,你……” “沒事,我只是?!比位秀绷艘魂嚕媒鯄魢业囊粽{(diào)說,“我只是做了個夢,夢到我到了黃泉地獄。地獄里的神明判決我殺人有罪,讓那些被我殺掉的人都變成了厲鬼,他們?nèi)紘蟻?,用手撕,用牙啃……一遍又一遍,把我殺掉了無數(shù)次。” 斑皺了皺眉,竭力想讓自己的兄弟從噩夢里掙脫出來。 “泉奈,這只是夢境。我想你應(yīng)該明白,這只是你的潛意識在作祟。” “是嗎,那就是我的心判決我有罪。” 泉奈隨意地放任眼神投向虛空,哪怕過去了一夜,那些血腥味,還有火焰的味道,依舊縈繞鼻端。 “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我在要死的時候,也是會痛,會哭,會絕望的。既然就連我都會絕望,那么,那些被我殺掉的人,他們在臨死之際,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呢……” 斑的心猛然揪了一下,而隔壁評定間有人猛然砸了一下桌子,宇智波田島的聲音清晰可聞: “該死的,一條到底在想什么,竟然把答應(yīng)給宇智波的物資削減了一半!還來信要宇智波為作戰(zhàn)不力做出解釋?這難道是宇智波的過錯嗎!” 接著,又是什么東西摔到了地上。 “誰能知道千手不去攻擊右翼,而去攻擊我們和羽衣聯(lián)手,人數(shù)最眾多的左翼?羽衣頂不住千手攻擊直接潰散,宇智波難道還能死戰(zhàn)到最后一人?要真是這樣,千手也不用跟我們糾纏上千年了,直接在戰(zhàn)場上把我們滅族該多好!” 評定間里又攻擊了一陣某頭豬,才勉強把物資分配的方案定下來,即便如此,分到每個人嘴上的東西也都比以往大大減少。 宇智波田島陰著臉出來,看到自己受傷躺了一晚的小兒子已經(jīng)醒來,表情才終于有了一絲陽光。想勾起嘴唇笑笑,又覺得此時做出這種表情不合時宜,最后只能板著臉,摸摸小兒子有些扎手的腦袋。 “泉奈,我聽人說,你在戰(zhàn)場上開眼了?七歲就能開眼,比你哥哥還早,干得不錯。還有,既然開了眼,也成功從戰(zhàn)場上活下來了,你就不再是個小孩子,該擔起你應(yīng)有的責任了?!?/br> 田島抿了抿唇,指示道: “這次任務(wù)報酬比從前要少,恐怕族人那里會有怨言,泉奈,你和斑一起,去慰問一下他們。等到了明天,我要到南賀神社召集所有族人,到時候你和斑也一起參加。” “是,父親大人。” …… 一個小時候,泉奈和斑站在一座小小的墳塋之前,除了他們,還有一個手捧鮮花的女孩。 墳塋很新,花瓶里的花也是剛采來的,上面還有許多露珠。墓碑是用剛砍下來的墓碑做的,上面寫著“宇智波弦之墓”。 “永真?!?/br> 泉奈開口,一時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說實話,他們這群跟千手交往的孩子其實格外幸運,不少人都活了下來,而且開眼率極其之高,簡直令族里一些老古板直呼宇智波復興有望。相比之下,永真的哥哥弦,那就是格外不幸又黯淡的犧牲品。 “不用勸我,泉奈大人,我明白的?!庇勒胬砹死硖掌坷锏幕ǎ曇粝袷歉袅艘粚蛹?,又像是隔了一層雨,“為戰(zhàn)場而生的宇智波在戰(zhàn)場上死掉,不是很正常的嗎?更何況,哥哥是為了保護我而死的,他永遠都是我的英雄?!?/br> “你明白就好?!比味⒅E未干的墓碑,慢慢地說,“我明白弦對你有多重要,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你從此就沉浸在悲哀里不可自拔?!?/br> “其實能不能自拔又有什么要緊呢?”永真輕嘆了口氣,“悲哀也好,高興也罷,我們最后都會到戰(zhàn)場上去,殺人,或者被殺。到那時候,誰又管你傷不傷心?雖然這挺讓人難受的,可這世道就是這樣,不是嗎?” “這么想起來,還不如早點死掉,到地下跟父母,還有哥哥團圓呢。但是我又舍不得一心爺爺,只好連哥哥,還有爸爸mama的份,一起扛到肩上了。” 永真頓了一頓,又對著墓碑絮絮叨叨。 “要是我當初能更強一點,把那些吃糖的時間拿去練習,把買糖的零花錢用來買忍具,都不至于是這個結(jié)果。都是我實力不夠,被人打飛了忍刀,才害得哥哥為救我死掉的……是我太弱了,就連哥哥都保護不了……” “哼,就算變得更強,也不一定有好結(jié)果?!?/br> 霞跟火核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附近,火核提了一瓶清酒,而霞手上則包著厚厚的紗布。 “說不定越是強大,下場就越凄慘哦?!?/br> 突然冒出來的霞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帶著說不出的空洞和扭曲。斑轉(zhuǎn)過頭,看見她手上還裹著紗布,就忍不住皺起眉。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族里不是有醫(yī)忍嗎?是他們沒給你處理?” “不是的。”霞搖搖頭,炫耀似的瞪出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是我自己放棄了。戰(zhàn)場上傷勢處理不當,手筋已經(jīng)廢掉了,從此以后,我就再也沒法當忍者了。真是白瞎了這雙寫輪眼,明明是我辛辛苦苦干掉凜才換來的,沒想到一點用處都派不上。” “等等,凜?那不是……” “啊,沒錯?!毕籍惓F届o地微笑起來,“就是那個之前跟我玩得很好的千手凜。說起來,她死之前反抗得真是相當激烈呢,直接割斷了我的手筋,讓我再也當不了忍者。呵呵,可真是讓人永生難忘的紀念呢?!?/br> “不過,像我們這種人,不死在對頭手上,也會死在別人手上。與其迎來那種結(jié)局,還不如讓我親手殺了她,至少……我會讓她有尊嚴的死。只可惜她一點都領(lǐng)會不到我的情誼,臨死之前一直都在詛咒什么‘邪惡的宇智波’,該死,該死的,我明明是看在我和她的情誼上,才想讓她體體面面地走的,她為什么不接受,為什么!” 霞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極其可怖,神經(jīng)質(zhì)地低喃起來: “我明明想變成治里大人一樣強的女忍,把一切敵人都統(tǒng)統(tǒng)踏平,為什么就連上天都在和我作對?!我明明,我明明只是想不辜負宇智波的榮耀……” “霞,別再傷心了,哪怕不能再上戰(zhàn)場,你也能找到屬于你的……” 火核試圖勸解,緊接著就被霞無情甩開。 “我才不想要那種人生!上不了戰(zhàn)場的宇智波又是什么廢物?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戰(zhàn)場上!” “不,霞jiejie,不是這樣的?!庇勒婺四I,柔弱而堅強地對霞伸出手,“霞jiejie沒辦法實現(xiàn)的愿望,就交給我吧,正好,我也想變得更強。能教導出一個新‘宇智波治里’的人,又怎么會是個廢物呢?” 霞怔了一下,然后捂住臉蹲下去,把遲到已久的眼淚揮灑出去。 “好,我答應(yīng)你,還有……凜,對不起?!?/br> 泉奈拎起清酒,把帶著醉人芬芳的清亮液體灑在墳前,心中默默祝禱。 弦,看來我們幾個孩子里面,就只有你一個永遠留在童年了呢。不過也好,你永遠都不必沾上無謂的鮮血,也不用變成可惡又冷漠的大人,這么看來,你也是相當幸福了呢。 也不知道我們幾個,最后能有幾個可以活到壽終正寢,又有哪些要提前下去和你團聚。不過,就算是死掉,我也會盡力把該做的事情做好,讓宇智波擺脫現(xiàn)狀的。 到那時候,宇智波一族里,就再也不會有六七歲就上戰(zhàn)場的孩子了吧? 咯嗒一聲,空掉的酒瓶放到墳塋前,泉奈耳邊,似乎捕捉到一絲恍若幻覺的蟬鳴。 春天之后,就是夏天,有嚴酷難耐的烈日,有倏忽而至的疾風驟雨,甚至還有足以要人性命的冰雹,卻又是田中禾苗蓬勃生長的最佳時機, “夏天快到了,我們也是大人了?!?/br> 是夜,宇智波泉奈頭一次將自己那些紛繁復雜的念頭整理出來,寫成了一摞厚厚稿紙。 ※※※※※※※※※※※※※※※※※※※※ 今天泉奈奈和堍堍生日,就不整那些打打殺殺的啦~來點平靜的~ 感謝在2021-02-07 18:01:17~2021-02-10 17:42: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伽藍の不夜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