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殲滅模式”無法關(guān)閉，請啟動緊急措施，請啟動緊急措施。]

    [生物芯片“自毀模式”，啟動。]

    第76章 刺青巫女（五十八）

    最開始交往的磨合階段——

    “交換日記……嗎？”轟焦凍看著手中裝點(diǎn)得格外精致的手賬本, 有些猶豫地道, “俳句的話，我也只是一般……”

    “焦凍只要將自己想說但是又不好當(dāng)面說的話都寫上去就好了?！彼袂檎J(rèn)真, 凝視著他的眼睛說道，“焦凍, 我的心理年齡比你年長，因?yàn)榻?jīng)歷的事情太多，所以我很難像這個年紀(jì)里無憂無慮的少女一樣。但是焦凍的心情我都想知道, 所以拜托啦?！?/br>
    明明是在照顧著他不擅言辭的寡言少語, 卻偏偏要用這樣懇求的強(qiáng)調(diào)。

    他耐不住她的撒嬌, 開始記錄每天的閑言瑣事, 每兩天交換一次日記本, 也漸漸從最開始無法適應(yīng)的平鋪直敘, 過度到敞開心扉說話。

    雖然轟焦凍性格使然，作為男友或許會有不夠溫柔、不夠體貼的地方，但本就缺乏安全感的少年, 心思其實(shí)比常人更加細(xì)膩敏感。

    ——他們都在努力地學(xué)習(xí)如何去愛對方。

    [如果可以, 我想成為能夠保護(hù)你、被你依賴的存在, 而不是被你照顧著、遷就著的小男孩。]

    [永遠(yuǎn)當(dāng)我的小男孩, 不好嗎？]

    [不是不好，但我會比較在意，千代喜歡比較孩子氣的類型嗎？]

    寫下這句話后，他便感到有幾分后悔，想要將句子劃掉, 卻又怕污跡毀了她辛苦畫出來的手賬。

    是否在愛情中不斷打轉(zhuǎn)的人，都難免會患得患失呢？

    居然會說出這樣不成熟的話。

    [我沒有理想型。]

    她的回復(fù)耐心依舊，似乎也在費(fèi)盡心思地梳理著自己紛雜的思緒，試圖從中理出一個所以然來：[我沒有理想型，愛人與我而言曾經(jīng)是鏡花水月般的存在，但是當(dāng)我決定牽起焦凍的手了，我所有對愛人的幻想就都成了你的模樣，人世間的他人與我而言都少了一副面孔。]

    [我詢問了我的長輩，他說，大概是因?yàn)椴辉粚檺?，所以希望將心頭所愛寵壞——愿你永不受人間疾苦，活成我心中小小的男孩。]

    那些煩躁的、稚嫩的、還未來得及萌芽的不安，都被她用堅(jiān)定而又溫柔的手，一一撫平了。

    他捧著日記本翻看許久，反反復(fù)復(fù)地，于是從無到有，溫暖的感覺一點(diǎn)點(diǎn)地漫了上來，令人眷戀也令人癡迷。

    [我不知道愛一個人正確的方式是什么，但我從那個人的身上知曉了錯誤的方式。]

    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感情都像是逐漸填充進(jìn)杯子里的溫水，滿滿的幾乎要溢出來，就連心臟都被這種暖意充滿，幾乎要達(dá)到飽和的頂點(diǎn)。

    他以為，自己沒有辦法像這一秒里更加愛她，但下一秒，卻總是能否決上一秒的自己。

    這快要滿溢出來的感情，應(yīng)當(dāng)——能被稱之為“愛”吧。

    他落筆，逐字逐句地寫下自己的心情。

    [我會保護(hù)你，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也會尊重你，守護(hù)你自由的權(quán)利。]

    [無論如何，我都要成為你的英雄。]

    ——這是，那時(shí)候的自己。

    “愚蠢?！?/br>
    喑啞而又蒼老的聲音在嗤笑，如同吞噬光明的黑暗，不斷地蠶食著白晝的邊境。

    “當(dāng)你的實(shí)力配不上你的承諾之時(shí)，天真的話語就會成為傷人的刀子，徒添悲劇而已?！?/br>
    高高揚(yáng)起的刀刃反射出森冷的光，渾渾噩噩的神智促使著他催生出大片的冰墻，卻也不過是負(fù)隅頑抗。

    ——實(shí)力相差太多了。

    如果說，天賦是庸庸碌碌的人們無法彌補(bǔ)的一道天塹，那時(shí)光與歲月就會將這道溝渠填滿，甚至壘砌一座山。

    “停手，刺目先生?！?/br>
    從廢墟中搖搖晃晃站立起來的少女，制住了刺目羽生的暴行。

    刺目羽生望著他們精心挑選出來的零之巫女，巨大的恐懼一下子攥住了他的心臟，他甚至顧不得“斬?cái)辔着乃寄睢?，而是倉皇后退了些許。

    制住他動作的并不是巫女的話語，而是巫女臉上那即將蔓延至眼睛的刺青。

    “停下……快停下！”刺目羽生看著那還在蔓延的刺青，手臂青筋浮起，“巫女大人！您難道想要在這里引發(fā)破戒，讓您所愛之人隨同老朽一同埋葬嗎？！”

    刺青的蔓延，停止了。

    “我本來就是要回去的，你何必多此一舉呢？”千代勉力撐起身子，每一個步伐都沉重得仿佛灌了鉛，生物芯片被燒毀，她終于想起來了過往的一切。

    這十年，對于千代而言，本身就是一場漫長的“刺魂儀式”。

    在這十年間，千代一直背負(fù)著柊樹而活，并且毫無界限地吸收著人們對往生者的思念——可以說，千代“吞噬”的權(quán)能一直都在運(yùn)轉(zhuǎn)，只是她不知道而已。這些對于黃泉而言無比“污濁”的思念灌注在柊樹中，就像一針針落下的刺青，催生著柊樹的成長，直至今天。

    但是，思念與痛一旦過載，便會摧毀一個人的精神與意識。多年前那一場令千代殘廢了雙腿的實(shí)驗(yàn)，就是因?yàn)樗癖﹦硬⑹Э氐慕Y(jié)果。

    為了成為收納賢者之石的容器，系統(tǒng)在她的腦補(bǔ)植入了生物芯片，以此剝奪她對情緒的感知，讓她能夠承載更多的苦痛與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