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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綱吉不敢跟里包恩說,他還沒準備好。 他很害怕。 在意語言上的稱呼變化并非他心思過于敏感,而是真的切實感受到,他同大家之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從此以后,他是里世界的教父,是彭格列的首領,是大家的上司,再也不是那個無憂無慮能跟大家勾肩搭背分享秘密熬夜打游戲的國中生。 他們都長大了。 從此以后,他要受萬人頂禮膜拜,要帶起一個個的光環(huán),要將自己束縛成一個教父應有的樣子,要有儀表,要走在所有人最前,再也不能并肩。 從此以后,他也要像父親一樣說著拙劣的謊言,他想過把一切都告訴mama,可是他做不到,他怎么能讓一個愛他勝過自身的母親,天天為了他的性命提心吊膽。 他忽然有些膽寒。 去賭那概率極低的封印時他沒有怕,去跟看似不可能贏的對象戰(zhàn)斗的時候他沒有怕,去找那個改變世界的可能性構造新的秩序時他也沒有怕,因為他知道,他的老師、他的伙伴、他的親人都在他的身邊,他擁有著所有,以至于敢撞個頭破血流一往無前。 可是他在那個吹起了西伯利亞寒雪的夢里,凍的瑟瑟發(fā)抖。 他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守護者離他遠去,他看見瓦利亞對他轉身,他看著父母親人模糊了身影,連Reborn都不曾再出現(xiàn)。 從頭到尾他就是一個膽小鬼,一個被天降餡餅砸的暈暈乎乎的膽小鬼,只有在大家陪著他的時候才能產生出一點點勇氣的膽小鬼。 他是真的怕了,用權力和金錢包裹起來的王座看著是那么美好,卻冰冷到讓人沒有一點想要坐上去的欲|望。 我可以嗎?我真的能做得到嗎?我當真不會被權力物欲腐蝕內心,當真還能履行那個每年都同大家一起看煙花的約定嗎? 沢田綱吉無數(shù)次的問自己,卻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時間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停留,日月交替似乎只有一眨眼的量度。 繼承日當天,叫醒沢田綱吉的任務被獄寺隼人接過,當他恭敬的推開門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沢田綱吉已經醒了。 “啊……獄寺君?”沢田綱吉有些意外,顯然沒有人告訴他他的守護者會到來。 “是!十代目!!”獄寺隼人稍微側身,讓造型師們進來為沢田綱吉打理,縱使他已經在歷練中多了一些沉穩(wěn),此刻的語氣里也難掩激動,“終于到這一天了!我太過激動所以不自覺的就來找十代目了?。?!” 獄寺君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而且一點都沒有緊張感啊……沢田綱吉默默想到。 跟長久未見的友人見總是有許多話題,但是獄寺隼人敏銳的察覺到了沢田綱吉話語中的心不在焉。 “十代目……是有什么心事嗎?”弓著身親手為綱吉系上領帶的獄寺隼人猶豫的說出口,“如果您有任何需要解決的問題,請務必告訴我!我一定會為您掃除所有的障礙和惹您心煩的家伙!!” “沒有什么事的,你先把炸彈收起來吧獄寺君,”沢田綱吉哭笑不得,雖然獄寺君現(xiàn)在在很多方面都不是那么暴躁,沉穩(wěn)了不少,但是怎么講,滿臉殺氣冷靜的放狠話更嚇人了呢。他認真的給獄寺隼人解釋了沒有什么人招惹他,一句話到了嘴邊頓了頓,綱吉抿了下唇,改口道:“獄寺君,不,隼人,我能擺脫你一件事嗎?” “十代目您盡管吩咐!”獄寺隼人看起來特別激動。 “一次也好,你能喊一下我的名字嗎?”沢田綱吉垂著眼不敢跟獄寺隼人對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證明什么,明明知道獄寺君對他的過于尊重的態(tài)度,卻還是不抱指望的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但是,一次也好,讓我一個人坐在那個高高的寂寞的位置前,告訴我我是一個有著很多朋友的普通人吧。 “什……十、十代目我……”獄寺隼人少有的卡了殼,沢田綱吉想岔開話題把這件事圓過去,就看到獄寺隼人面部有些空白的,用微乎其微的聲音喊出了他的名字:“……阿綱?!?/br> “啊……”這下輪到沢田綱吉發(fā)怔了。 “十分抱歉十代目??!我居然不自覺的就,就……” “呦,阿綱,獄寺,你們還沒忙完嗎?”山本武今天也是一身正裝,黑色西裝的外套下,是同他火焰屬性顏色相同的襯衫,他看了看綱吉的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抱歉,抱歉,但是boss你的臉上,噗哈哈哈哈。” 沢田綱吉趕快往鏡子那邊看,結果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耳側蹭到的早餐的醬汁,因為位置關系,跟他面對面的獄寺隼人是看不到的,但是在山本武的角度看就非常明顯了。 小教父紅著臉手忙腳亂的擦著臉,獄寺隼人義萬念俱灰的覺得自己是個不合格的左右手。 但是這樣在過去稀松平常的友人間打鬧,在今天看來也是難能可貴。 “怎么了阿綱,你剛才看起來好像要哭了一樣,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嗎?”山本武的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 “沒有,真的沒有,”沢田綱吉嘆了口氣,說:“我只是有點緊張?!?/br> “不愧是十代目!十代目居然對我們這些下屬這樣感同身受,我真的是太感動了!” “不,隼人,我只是……真的緊張?!睕g田綱吉跟山本武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壓了壓抽搐的嘴角,他是看出來獄寺隼人比他還要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