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唐玉敏的話真是說到了溫辭的心坎上,她把風(fēng)箏遞到鐘薏手里,滿臉希望的盯著她。她太渴望天空,渴望自由,但愿風(fēng)箏能飛到天上,替她感受天空中自由的風(fēng)。 鐘薏那里能抵擋溫辭這樣的眼神,只猶豫三秒就舉手投降,“好好好,不過有一個條件,不可以跑出草坪,可以做到嗎?” “可以!”牛牛高舉著手,蹦蹦跳跳的搶答。 邵清帶頭,孩子們歡蹦亂跳的跑出了院子,朝著草坪奔去,迫不及待的迎接狂歡。 “我們也跟著去湊個熱鬧,當(dāng)回憶童年時光,好不好?”唐玉敏眼睛追逐著牛牛的身形,然后搭著杜巖的胳膊,討好的說道。 杜巖嚴(yán)肅的辨別妻子話里的真假,見她的臉上流露著對孩子的歉疚,還有難得一見的脆弱,他忍不住軟了心腸。 歸根結(jié)底,還是他這個一家之主做的不到位,才讓妻子心里拼命賺錢?,F(xiàn)在她這樣說,估計也是想和孩子多多相處,他當(dāng)然是支持的,“好?!?/br> 杜巖的臉色rou眼可見的放松下來,唐玉敏暗暗的長舒一口氣,丈夫這關(guān)算是過了。這是杜巖好,雖然古板但也好說話,要換成董長征?難了。 唐玉敏搖搖頭,像是要把這個可笑的念頭搖出大腦,然后對杜巖展顏一笑,“我們一起去,曬曬太陽,順便看著牛牛,好不好?” 等唐玉敏走出客廳,董長征攬著宋渝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說道,“我總覺得,這個唐玉敏身上一定要什么秘密,但到底是什么呢?” 宋渝捶了下夫君的胸口,惱羞成怒,“好你個董長征,原來你滿腦子想的都是別的女人?” “哎呦喂,我怎么聞著有點(diǎn)酸?”董長征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在宋渝臉上很嘬一口,對媳婦的遲鈍有些無奈。 罷了罷了,他的媳婦他繼續(xù)寵唄。不過這個唐玉敏,他對她的忍耐也快到了極限。不要讓他抓住她的狐貍尾巴,哼,到時候肯定要她好看。 咳咳,反正現(xiàn)在伺候他媳婦坐月子的人海了去,不差她唐玉敏一個。 “乖,我們也出去透透氣。邵醫(yī)生可是說了,這產(chǎn)前要適量運(yùn)動,生產(chǎn)才能更加順利?!崩鹚斡?,董長征還細(xì)心的帶了絲巾茶杯,萬一太陽太大,曬著媳婦就不好了。 宋渝半推半就的站起來,跟著董長征出了門。其實吧,她也想去湊個熱鬧,看看這唐玉敏一反常態(tài),對溫辭好聲好氣,這葫蘆里到底買的什么藥? 但愿,唐玉敏不要行差踏錯,傷害到誰。她已經(jīng)把這里所有的人當(dāng)成家人,誰受傷她都無法接受。 “嘎嘎嘎”,蔚藍(lán)的天空,碧綠的草地,五顏六色的花朵,還有孩子無憂無慮的笑聲,以及將將飛離地面的風(fēng)箏,美好到讓人沉醉。 唐玉敏站在溫暖的陽光下,卻覺得渾身冰冷,似乎再熾熱的陽光都溫暖不了她的心房。她加快腳步和杜巖并排,然后學(xué)著宋渝的樣子挽上丈夫的胳膊,從對方身上汲取溫暖。 火熱的體溫透過襯衫傳來,唐玉敏舒服的直嘆氣。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一輩子的依靠,更是她的信仰。 其實她早就后悔了,現(xiàn)在這樣歡樂祥和其樂融融多好。客觀來說,溫辭畫畫真的很有天賦,而且乖巧無比,真的要傷到,她也會心疼。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說出去的話,祁東方全部記在心里。而且,祁東方今天的所作所為真的是一個小孩子能干出來的? 唐玉敏情愿相信,祁東方身后有祁發(fā)寶的影子,是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的男人躲在陰暗潮濕的監(jiān)獄里,cao縱著這一切。 草坪上,牛牛開心的快要瘋了。他尖叫著奔跑,隨著風(fēng)箏跳躍,不一會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 “牛牛過來,mama幫你擦擦汗?!碧朴衩籼统鍪纸仯χEW呷?。丈夫已經(jīng)搞定,小孩子么,多哄哄就行。 牛牛停下腳步,平靜的望著向他走來的mama,煩惱的抓了抓頭發(fā),又想起爸爸的囑咐,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迎上去。 見兒子終于肯妥協(xié),唐玉敏欣慰極了。 她加快腳步穿過風(fēng)箏線時,不知怎么回事,正好和線纏在了一起。 “哎呀”,唐玉敏閉著眼睛撕扯纏在身上的線,可越手忙腳亂越解不開,反到是風(fēng)箏歪打正著,借力晃悠悠的飛了起來。 “mama,你怎么回事?趕緊吧線解開,讓風(fēng)箏飛到天上去呀?!迸E1槐渴直磕_的mama氣到了,他“噔噔噔”跑到唐玉敏跟前,想要幫忙。 這時,杜巖也趕到,仔細(xì)一看,原來是風(fēng)箏線繞在了紐扣上。他剛想上去幫忙,就只見風(fēng)箏線“咔嚓”一下,斷了。 天空中的風(fēng)箏一下子沒有了約束,顫顫悠悠越飛越高,很快就飄出了大院。 “我的?!睖剞o高舉著雙臂,不停的向上跳躍,似乎這樣就能夠到風(fēng)箏??粗L(fēng)箏這天空中呼啦啦的高飛,她心痛的沒法呼吸,這可是她花了一個星期時間,和無數(shù)心血才制成的。 她一定要把風(fēng)箏找回來。 拿定主意,溫辭丟開眾人,追著風(fēng)箏就跑出了大院。 等溫如許他們反應(yīng)過來,草坪上已經(jīng)沒有溫辭的影子。 “溫辭!”鐘薏嚇得腿軟,要不是有邵清攙扶,她肯定癱軟在地。扯開嗓子,她焦急的呼喊,“溫辭,你在哪?奶奶找你,你聽到趕緊回一聲。” “鐘老,都怪我,都怪我手忙腳亂把繩子扯斷。”一看情形不對,唐玉敏也嚇得面無人色,寒意從手指開始,向全身漫延。她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保佑溫辭平安無事?!?/br> 本來準(zhǔn)備發(fā)怒的溫如許,看見唐玉敏忙不迭的道歉,還有真心的祈禱后,咬著后牙槽一跺腳,攙著老伴追出了院子。 “大家分頭去找,這么短的時間,溫辭應(yīng)該跑不遠(yuǎn)。小渝,你和牛牛先回家?!倍L征拍了拍宋渝的手背,然后頭也不回跑了出去。救人如救火,容不得他兒女情長。 牛牛臉色發(fā)白,顯然是被嚇壞了。等宋渝拉起他的手,牛牛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姨姨,溫辭、溫辭不會有事,對吧?” “不會。”宋渝摸了摸牛牛的頭頂,給他安慰,同時在心里呼喚空二,命令他保護(hù)溫辭。 空二在半空中懶洋洋的應(yīng)了一聲,聽聲音像剛睡醒,還帶著幾分起床氣。然而不出三秒,他就迅速折返,雙手抱臂打著哈欠說道,“沒事,溫什么安全著呢,嘿嘿嘿。”空二的笑聲說不出的猥瑣。 宋渝在確定溫辭安全后,悄悄的松了一口氣,也就不計較空二那意味深長的笑聲了。她心里很清楚,空二是看在空間的面子上,才愿意聽命于她,至于讓這個家伙干其他事,他是能賴則賴。 那接下來,她就要處理肇事者。 眨眼的工夫,草坪上只剩下宋渝、牛牛,以及唐玉敏。唐玉敏捂著肚子蹲在地上,臉色慘白,神情惶恐。 見宋渝刀子一樣敏銳的眼神,她心慌的側(cè)過頭,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怕的,額頭的汗一滴滴滲出來。 “唐玉敏,我們先回家吧,我覺得有些事情我們要坐下來,好好聊聊?!彼斡逍χ鹛朴衩?,眼里一片冷漠。 這個女人居然把主意動到了溫辭頭上,真是該死。 把牛牛安置到床上,替他擦干淚痕,等孩子入睡,宋渝才坐進(jìn)沙發(fā),盯著沙發(fā)里蜷縮一團(tuán)的唐玉敏,開門見山,“說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唐玉敏冷冷的瞥一眼宋渝,緊抿嘴唇,抗拒開口?,F(xiàn)在沒有外人在場,兩個人就沒必要表演姐妹情深。 宋渝自然樂得輕松,她捧著搪瓷杯,氣定神閑的靠在沙發(fā)背,“你不說?是不肯說還是……難以啟齒?唐玉敏,不要把人都當(dāng)成傻子。今天出門你遇到祁東方了,對吧?不要否認(rèn),你挎包上的手印就是證據(jù),而且是鐵證?!?/br> “是,可那又怎樣?大街上人來人往,我還遇到很多人?!碧朴衩舯е约荷l(fā)抖,小肚子又開始疼了。 “唐玉敏啊唐玉敏,你是真傻還是真傻,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diǎn)遇到祁東方,再聯(lián)想到你回家后的一舉一動,任誰都會聯(lián)想的。你敢發(fā)誓,拿牛牛發(fā)誓,這兩者毫無關(guān)聯(lián)?!?/br> 宋渝護(hù)著肚子,臉上的是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以及憤怒。肚子里的寶寶最近異?;钴S,聽醫(yī)生講,就在這幾天,孩子即將瓜熟蒂落。 唐玉敏一骨碌爬起來,和宋渝四目相對,毫不退縮,“宋渝,露出真面目了吧,你太惡毒,居然讓我用牛牛發(fā)誓。牛牛那么可愛,你好狠的心,哪怕你用我的性命做賭,我都不會這么生氣?!?/br> “唐玉敏你急什么,只要你無愧于心,用誰發(fā)誓有關(guān)系嗎?你現(xiàn)在跳起來,無非是你心虛的表現(xiàn)?!彼斡迕亲影矒釋殞殻@個孩子特別頑皮,現(xiàn)在估計是在她肚子里翻筋斗,疼。 宋渝氣場全開,唐玉敏被說的別過頭去,喏喏的說不出話來。 看見唐玉敏是這樣的反應(yīng),宋渝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揉著胸口,被唐玉敏氣的胃疼,怎么會有這樣自私惡毒的女人?枉她還曾希望兩個人做一輩子的姐妹,太惡心了。 “啪”,肚子緩過來,宋渝抬手就賞了唐玉敏一記耳光。 “你知道心疼牛牛,那溫辭呢?那個孩子身世可憐又乖巧可愛,她真出了事你于心何忍?唐玉敏,你的良心給狗吃了嗎?” “……不是,是祁東方逼我的,我……” “啪”,宋渝喜歡對稱,忍不住又給了她一個巴掌,“一個成年人,卻被一個孩子逼迫,說出去誰信?也許祁東方是會逼迫你,但肯定是詢問舉報他爸的人,所以你二話不說就把董長征給賣了?” 宋渝盯著唐玉敏,深覺這兩巴掌打的輕了。這樣忘恩負(fù)義冷心冷肺的女人,簡直可怕。 “你還有臉瞪,唐玉敏你這是個人渣!明明董長征是替你善后,然后才揪出祁發(fā)寶的罪證,你居然出賣他,你還是個人嗎?唐玉敏,你真可悲。跟你一比,祁發(fā)寶都是好人?!?/br> “你閉嘴,閉嘴!”唐玉敏猛的坐直,臉色猙獰的瞪著宋渝,“宋渝你懂個屁!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順風(fēng)順?biāo)?,你根本沒有過過苦日子。你看,你在家有爹疼,他幫了攢了一大筆錢。結(jié)婚以后你又有董長征疼,丈夫?qū)δ闱б腊夙樚托奶头?,你不懂我的苦!?/br> “嘁”,宋渝對唐玉敏的說辭不屑一顧,“你娘白疼你了!杜巖白疼你了!你就看不到他們的付出嗎?還是說,你所謂疼不疼的標(biāo)準(zhǔn)就是對方有多少錢?” “不是,宋渝你不要瞎說!” “好言歸正傳,祁東方來威脅你,你就把董長征給賣了,那為什么要牽連到溫辭身上,這跟她不搭界呀?我想想?!彼斡逵檬种盖弥杧ue,陷入沉思。 隨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下,溫辭應(yīng)該是代她受過。想通了所有事情,宋渝反而失去了和唐玉敏爭吵的興致,閉著眼歪在沙發(fā)里。 如果宋渝暴怒,哪怕像剛才一樣打她幾下,唐玉敏還能組織反擊??煽吹剿斡迨チ顺臣艿呐d致,閉上眼睛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唐玉敏才開始惶恐。 也許,她真的要失去一份友誼了。 躺進(jìn)沙發(fā),唐玉敏抱緊自己,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任憑疼痛將她淹沒。 且說溫辭追著天上的風(fēng)箏,七拐八彎就到了大街上。路上行人來來往往,童年可怕的經(jīng)歷又浮現(xiàn)在眼前,她害怕極了,抱住自己蹲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喂,不要你的風(fēng)箏了嗎?” 誰?溫辭抬起頭來,透過行人,看見前面拐角處站著一個小男孩,他的手里拿的不就是她的風(fēng)箏嗎? 風(fēng)箏! 溫辭暫時忘記了害怕,爬起來追了上去。而她的身后,隱約可以聽到溫如許的呼喊,心急如焚的那種。 溫辭的腳停頓了一秒,眼看前面的風(fēng)箏已經(jīng)拐彎,只留下蝴蝶飄逸的長尾巴,溫辭不再猶豫,抬腿追了過去。 只要她找回風(fēng)箏,回家后任憑爺爺奶奶處罰。冥冥之中,她總覺得跟著風(fēng)箏走,一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風(fēng)箏離她只有十幾步距離,可任憑她追的氣喘吁吁,都不能接近分毫。換作別人,可能已經(jīng)放棄,可溫辭不會。她撐著膝蓋休息一會,等肺不那么疼,她就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追趕。 在追的過程中,溫辭還時時小心,生怕刮到新穿的裙子。粉紅色的連衣裙甜美可愛,胸前還系著漂亮的蝴蝶結(jié),在風(fēng)中飄揚(yáng),和風(fēng)箏的尾巴一樣。 這是溫辭最愛的一條,今天第一天穿。 可不能弄臟,她在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 不知道在巷子里穿行了多久,反正溫辭已經(jīng)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她的眼里只有風(fēng)箏,一心只想把風(fēng)箏拿回來。 越是單純的人越是執(zhí)著,她一旦認(rèn)準(zhǔn)目標(biāo)就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 “呼哧呼哧”,溫辭覺得自己已經(jīng)到了極限,心臟劇烈跳動,似乎一個不注意就要跳出胸膛。太累了,她可能追不回風(fēng)箏了。 撐著墻壁,溫辭突然對風(fēng)箏失去熱情。 大不了,她花點(diǎn)時間再做一個,這么辛苦,何必呢? “小傻子,怎么不追了?” 祁東方提著風(fēng)箏,冷冷的回過頭來。 第65章 徐大奎拎著巨大的行李包,…… 徐大奎拎著巨大的行李包, 隨著人群擠出火車站。直到呼吸到新鮮空氣,他才覺得活了過來。 把包袱扔到地上,他抓緊包帶蹲了下來, 趴在包上他第一萬次后悔, 怎么沒叫大姐夫送呢?為了充好漢硬是拒絕大姐夫,這個行為現(xiàn)在想來都是迷。 歇夠了,徐大奎拎起包,掏出二姐夫早就摘錄好的乘車流程,找到了公交車站臺。很快,他就擠上了晃悠悠的汽車, 在最后一排找了個位置坐下。 窗外是有別于云山的風(fēng)貌,高樓林立,商店縱橫,行人如織, 路上還有車水馬龍的自行車,“叮鈴鈴”的響聲此起彼伏。 這就是省城啊,果然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