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歷中記載，被神選中之子一旦坐上王座，人間將成神國，籠罩在一片潔白神圣的光輝中。

    神國！

    對于神國的向往，不知讓多少多少神殿的大祭司心生向往。

    如今的薩克森帝國有兩位王子，可吉拉大祭司卻不知道哪一位是真正的“神子”，按照神厲記載，神子降生將有神跡顯現(xiàn)，可是吉拉大祭司并未看到任何神跡出現(xiàn)過，不知道是神歷記載的缺漏，還是因為惡魔的干擾。

    這幾年，也未聽說哪里出現(xiàn)詭異的事情，更別說一直備受關(guān)注的兩位王子。

    吉拉大祭司一邊想米凱爾在禱告中的異動和言行，一邊迷惑當年見到兩位王子時在腦海浮現(xiàn)的截然不同異像，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正如同這逐漸被烏云籠罩的月亮一般莫測。

    憂心惡魔的神殿，自然也注意到了王宮中的變化，自古神殿不應該干預王室的繼承，上一任企圖干預的祭祀們，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懲罰，可這一次的事件，跟“神國”掛鉤，吉拉大祭司明知道不該冒險，還是在伊戈爾大公遞來信件時沉默許久。

    波吉拉家族也向神殿遞了消息。

    南北各地的貴族跟地方勢力，都在國王生病的風波下蠢蠢欲動著，雄獅倒下，若沒有年輕強壯繼任者，也是有機會被鬣狗咬斷喉管的，而禿鷲虎視眈眈逡巡整個大地，海妖的歌聲蕩起海的波瀾，冬日每個清晨，都透著越發(fā)濃的寒意。

    薩克森帝國國王的王冠是王權(quán)的重要象征物，王冠被彎曲的黃金荊棘緊緊纏繞著，火紅的寶石鑲嵌在正中，圍繞花環(huán)四周布滿珍貴的寶石跟各種形狀的掐絲琺瑯，王冠頂尖的藍寶石是薩克森帝國寶石之王，曾經(jīng)伴隨每一任薩克森帝國的國王出戲所有需要國王在場的重要儀式。

    病倒的國王無法佩戴桂冠，那被用黃金打造的王冠被珍重取下放在了一旁。

    第34章 惡魔在人心播種   嗷嗷嗷嗷嗷嗷

    越是寒冷的季節(jié), 廣場就越熱鬧，廣場中央的圣壇上燃起了火，男女老少聚集在一起暢飲美酒跳舞娛樂, 貴族的宴會通宵達旦，一邊是帝都的繁華盛景, 一邊是距離帝國千里外的冰封困苦, 距離帝都越遠, 民眾的日子就越難熬。

    克里斯不算是一位關(guān)心民眾的國王，他偏愛權(quán)利, 對于治理國家讓民眾安家立業(yè)并沒有多上心, 比起治理，他更喜歡四處征戰(zhàn)。

    國王年輕時曾有過一段老實乖巧的少年階段，但當他殺死自己的父親, 燒毀神殿后，便肆意展現(xiàn)自己性格中的暴躁反叛, 而他又擁有者極高的軍事才能，幾十年里，將薩克森帝國的版圖擴大了許多, 神奇地通過不斷征戰(zhàn)延續(xù)了薩克森帝國的富有跟榮耀, 使王室的威嚴無人膽敢冒犯。

    治理一個國家不能靠持續(xù)不斷的征戰(zhàn), 在王城以外的地方，近十年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反抗的呼聲，多少人期盼著國王的老邁, 終于, 克里斯國王也在時光的流轉(zhuǎn)下走向歲月的暮年。

    普苦里鎮(zhèn)是位處薩克森帝國柏麗蘭運河以北，這里有綿長的海灘和蔚藍的海水，海風圍繞著當?shù)厮械男O村日夜打轉(zhuǎn), 站在沙灘邊看海會油然而生一種寧靜之感，但當?shù)氐臐O民無法從海中得到真正的寧靜。

    夏天的海風無疑十分舒適，可一旦進入冬季，海風凜冽得可以刮掉臉上一層皮。

    麥莉踉蹌著從克萊姆家族的城堡偏門中走出，裹著絲巾回到自家所在的小小漁村。

    村子里美貌的少女已經(jīng)不多了，麥莉的美貌讓漁村的人忍不住看了她幾眼，可沒有人敢跟她說話，就連麥莉的父母見到她，也是能訥訥遞給她一杯水，囑咐她：“快去休息吧，如果大人一會兒要找你，我們會叫你醒來的。”

    麥莉僵硬著點點頭，將自己冰冷疼痛的雙腳挪到被子里，渾身上下痛的幾乎叫她喘不上氣，而她帶回來的包裹，正被父母仔細翻撿著一一拿出里頭的東西，麥莉聽見了母親嗚咽的哭聲，可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回應，當頭挨著枕頭的那一刻，她便氣若游絲的垂下了額頭。

    普苦里鎮(zhèn)蜿蜒整個海灘的范圍，全部都是克萊姆家族的領(lǐng)地，幾十年前，這里還沒有那么糟糕，民眾只要辛勤的打漁，還能有所收獲，哪怕領(lǐng)主們會拿美貌的少男少女做一些齷蹉下流的事情，多少也會顧忌剛剛得到的貴族頭銜裝模作樣一陣子，等新鮮勁過去，大家依舊好好的活著。

    當年克萊姆家族的掌權(quán)人還擁有著雄心壯志，希望在國王的照拂下，讓自己的貴族頭銜跟權(quán)利更進一步，可所有的一切，都因為一個漁女的長大化為泡影，漁村的老人們現(xiàn)在還記得那位領(lǐng)主有多么狂熱得愛著漁女，而那位漁女的美貌因遭到了領(lǐng)主兄弟的覬覦，很快就死去了，領(lǐng)主也因此一蹶不振，不久患上了當時盛行的傳染病死去，無論什么樣的雄心壯志，在死亡的那一刻便全然終止。

    領(lǐng)主沒有子嗣，他的兄弟自然繼承了整個卡萊姆家族，一個聰明卻心理變態(tài)的領(lǐng)主由此帶給當?shù)孛癖姳戎耙蝗芜€可怕的壓迫與痛苦。

    每當冬日來臨，總會有民眾聚集在海邊祈禱，期待神的護佑，祈禱王的英明。

    可那有什么用呢？麥莉從不祈禱，她只是偶爾會希望自己能有一個機會，能跟王后年輕那般，在一個小小的海灘邊，遇到外出尋歡作樂的國王。

    麥莉剛回到家不久，領(lǐng)主的守衛(wèi)就氣憤地找上了門。麥莉的父母試圖叫醒女兒，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

    哭嚎聲在小小的漁村響起，沒有幾個人在意，就連曾經(jīng)想反抗領(lǐng)主的少年，也因為人數(shù)過少，兵器的缺乏，早早被鎮(zhèn)壓綁住石頭扔去了海底。

    這個小小的漁村實在是太小了，海浪略高些，就將它砸了個七零八碎。

    守衛(wèi)很擔心自己回去會受到領(lǐng)主的懲罰，當他回到領(lǐng)主的城堡時，卻發(fā)現(xiàn)城堡中似乎發(fā)生了什么大事，領(lǐng)主將所有人召集起來，包括一直藏在海灣附近收攏的軍隊，所有人乘著黑夜坐上輪船出發(fā)，駛?cè)胍黄党恋暮Ｑ笾小?/br>
    王城中的貴族已經(jīng)又很多天沒有見到國王，懷疑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就在國王病倒的第八天，海倫王后做好了準備，派刺客前去殺死被圈禁在王宮中的奧德里奇王子，這樣的緊要關(guān)頭，奧德里奇王子卻在王宮憑空蒸發(fā)了！

    王子走過一個拐角，就沒有了蹤影。

    宮人們這樣的借口自然無法讓海倫王后相信，一時間整個王城全部戒嚴，就連伊戈爾大公都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發(fā)展，伊戈爾本默默等待著王后行事，打著將計就計的安排，也早早安排了在王宮中保護接應奧德里奇王子的人，可這次王子消失的事情，卻絕不是他所為！

    還不等伊戈爾大公做出反應，第二天的雪夜，奧德里奇王子就出現(xiàn)在了他帝都郊外的城堡之中，得到消息的伊戈爾大公急忙趕過去，大雪呼嘯而至，他下馬沖進城堡，看見了那個背對著自己獨自站在花園的奧德里奇。

    少年王子挺拔背影如同一柄即將出鞘的劍，令人心驚。

    奧德里奇轉(zhuǎn)過身。

    “伊戈爾。”

    低沉的聲音呼醒了伊戈爾大公的神智。

    惡魔少女朝奧德里奇笑笑，站在伊戈爾大公身后朝著虛空狠狠一抓，就讓伊戈爾大公感到心臟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但他到底沒有真正死亡。

    伊戈爾冷汗澄澄跪坐在地抬起頭看著少年王子深不可測的眼睛，哆嗦著打了個寒噤。

    這一天，伊戈爾大公終于明白。

    當他打著將計就計等待王后行事的時間里，他所屬意的小王子也一直注視著他。

    伊戈爾始終沒想明白王子是怎么從王宮中來到自己郊外的花園中，但這不妨礙他對王子的能力有了新的估量。那向自己伸出的年輕手掌，伊戈爾很清楚代表了什么意思。

    王子需要他，他也需要王子。

    只是掌握主動權(quán)的人，不再是自己。

    失去了掌控的奧德里奇，讓海倫王后的不安感越發(fā)加重，這七年間，海倫王后不論是拉攏還是背地里做小動作，都無法讓奧德里奇如同她預想一般發(fā)展，而國王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也讓海倫王后時刻提著心，得不到國王口中一絲對繼承人的肯定，海倫王后就無法放下自己的焦慮懷疑。

    這些年國王雖然老了，但威嚴依舊，在國王的凝視下，海倫想著國王單薄的子嗣跟神殿每年對奧德里奇王子的探望，一直不敢對奧德里奇下死手，本想趁著這幾天安排好一切，就連王城中有可能支持奧德里奇的古老家族，海倫王后都已經(jīng)控制住，奧德里奇卻消失了！

    海倫王后不得不加重孤注一擲的想法。

    她封鎖住了消息，這導致神殿在日后將王子消失的事情，誤會到了伊戈爾大公的營救上。

    身為惡魔的小槌對人類內(nèi)斗毫無興趣，奧德里奇又很奇怪的不允許她亂插手，她只好專心致志跑去對付神殿。

    吉拉大祭司一直無法確定哪一位王子才是“神子”，但潛意識里，古老大貴族出身的吉拉大祭祀也傾向于奧德里奇王子，對于海倫王后頻頻出面干政的行為，吉拉大祭司原本沒什么感覺，但架不住出去神殿遛彎被惡魔抓住欲望進行話語煽動的神殿其它人員攪渾水，漸漸也對王后的行為生出了不滿。

    當年神殿的指引下，國王才擁有了自己后代。

    這不正是神明的選擇嗎？

    坐在神殿外大樹上的小槌cao控著神殿內(nèi)部人員的嘴巴，一張一吐說出吉拉大祭司最忌憚也不滿的一點：“陛下當年，正是因為不滿意神殿的指引，才會在迎娶安娜王后剩下王子后，又跑去遙遠的北方，通過異端的占卜，尋找各種低賤的女性生子不是嗎？”

    聽到下屬這樣說的吉拉大祭司陷入了沉思。

    當年神殿被毀，零散的神殿人員也分成了幾派，下屬口中異端，正是當年跟吉拉大祭司意見相左的神殿另外一位祭祀，當年對于王室的行為，吉拉選擇了等待國王自己發(fā)現(xiàn)問題，回來神殿，另外一位祭祀?yún)s選了主動投靠國王，換取利益。

    國王當初不迎娶任何女子為后，就是因為那個祭祀的占卜。

    可惜就算不迎娶任何女子，當神殿燒毀的那一刻，阿蒙祭祀臨死時立下的詛咒就開始應驗，想要破解，必然要重新建立神殿才可以。

    國王游戲人間時的情婦三個孩子全部在神月日夭折，就是這個原因，而失去三個孩子的國王也不得不向神殿妥協(xié)，由此，曾經(jīng)與自己意見相左的祭祀被打為異端，吉拉祭祀擔任新神殿中的大祭司一指。

    可哪怕?lián)碛辛俗铀?，國王依舊沒有放棄當年的選擇，還是不斷往北方而去，與無數(shù)情婦結(jié)下露水情緣。最后在一個偏僻的漁村，遇到了年輕的漁女海倫，生下了第二個王子，米凱爾。

    這個舉動細細想來，的確是國王對神殿的不滿導致。

    因為這樣原因誕生的王子，不正應該是惡魔所選擇的最佳人選嗎？

    小槌來自惡魔界，是最純正的惡魔魔女，除非她暴露身份肆虐人間引得無數(shù)人信仰祈求神殿降下神明，否則一個擁有些微神力的祭祀，無法阻擋惡魔播撒引誘和偏見的種子。

    當一個人看見孩子手里的糖想奪去時，那是淺層的惡之欲，而在惡魔的推動下，只想奪走糖的惡欲會擴大無數(shù)倍，或許就不僅僅想從孩子手中奪走一次，而是一次又一次，甚至殺死孩子沖去他家拿走所有糖果。

    如果人類沒有足夠的克制，惡魔在人心播下的種子就會一種飛快的速度破土而生。

    吉拉大祭司也正因為出身的偏見，導致了選擇判斷的錯誤，當沒有了明顯的神跡指明米凱爾時，許多人在希望跟仇恨的沖擊中，便被盤踞人心的偏見所束縛，鑒別力降低，徘徊于黑暗的道路上。

    在創(chuàng)世之神為人類構(gòu)造的灰色書籍世界中，除了神殿本身，位于其中的不論是祭祀，還是神圣騎士也好，都離不開人這個角色。

    只要是人，就有欲望，無法抵御欲望，就跟神殿外的人別無兩樣。

    “這信仰也沒有多虔誠嘛？”小槌飄蕩在樹梢，看著神殿里的吉拉大祭司派出人手去聯(lián)系伊戈爾大公，有些無聊的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

    在她的課本上，是記載過一些厲害的神殿人員的。

    有些灰色人世之書中信仰神明的神殿祭祀極為虔誠，在權(quán)利和欲望的旋渦中，依舊執(zhí)著信封愛與光明，那樣的祭祀很難被引誘，鑒別力過強，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惡魔選擇的人選，并組織民眾與之對抗，召喚神明降臨，導致惡魔任務失敗。

    小槌一邊慶幸自己的好運，一邊思索像是這樣被燒毀過神殿的灰色書籍世界，好像還蠻少的。

    雖然對于惡魔而言，這樣的人間世界被神明察覺的可能性降低很多，可當人心的欲望太過強烈時，被奧德里奇制止過許多惡行的小槌，又隱隱約約生出一股不安的直覺。

    第35章 海妖之亂   嗷嗷嗷嗷嗷嗷嗷

    惡魔的灰色命運之書曾記載：十年后, 年輕美麗的帝國第二位王后，死于一場宮廷暗殺，絞斷王后脖子的鋼繩幾乎將那纖細的脖頸勒斷, 血蜿蜒至王后潔白的腳背……

    時間提前了三年。

    因果輪轉(zhuǎn)，在這場命中注定會來到的政變中, 很多東西改變了, 唯一不變的, 只有“純真”又“一無所知”的米凱爾，被海倫王后圈禁保護的米凱爾。

    書頁中被剝離的黑點, 一點點重新浮現(xiàn)在灰色書籍上。

    由海倫王后野心奪位的這場陰謀, 被薩克森帝國歷記載為“海妖之亂”，在海倫王后之前，還沒有那個漁女敢這樣大膽, 竟不甘心王后的尊榮，生出對國王的背叛之心。

    薩克森歷1672年, 在王宮封鎖消息的第十三天，海倫王后發(fā)布國王急病的消息，并拿出詔書宣布將有米凱爾王子繼承王位。這一舉動自然受到了不少老貴族的反對, 并質(zhì)疑其真實性。但海倫王后此舉, 得到了不少新興貴族的支持, 其中以波吉拉家族跟庫西家族的掌權(quán)人為首，在克萊姆家族帶領(lǐng)的軍隊幫助下，將反對派進行了一場公開清洗, 王城國王自衛(wèi)軍的首領(lǐng)也于當天夜晚遭遇刺殺, 換了人。

    神殿對此并無法反應，并在當夜將王后送往神殿的禮物收下。

    海妖之亂的初始階段由此開始。

    薩克森歷1672年12月26日，逃離王城的老貴族一派與伊戈爾大公匯合, 與克萊姆家族的部隊于坦斯克城發(fā)動了第一次公開沖突，公開放話質(zhì)疑王子奧德里奇的下落，宣揚米凱爾王子繼位的不正當性，于此同時，帝國南部發(fā)生判斷，當年被老國王鎮(zhèn)壓打發(fā)去邊境茍延殘喘的老貴族們跟新貴族的矛盾早已積壓十幾年，在王位動蕩之際沖突不斷加深，在伊戈爾大公的默默推動下，很快爆發(fā)成海倫王后沒有預料到的局面。

    波吉拉家族要求海倫王后將詔書公布于眾，當眾鑒定對峙，盡快推舉二王子米凱爾坐上王位，薩克森帝國的國王詔書只要加蓋了達利克斯之鑰的印章，便代表了其正當性。但海倫在拿出假的詔書當天，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從國王的寢殿內(nèi)拿走的達利克斯之鑰并非是真的，哪怕蓋上去看著相差不遠，印章的模型也幾乎跟真的一模一樣，但只要在王宮專人的堅定下，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印章內(nèi)部紋路的缺陷。

    也正因為這個缺陷，讓海倫還留著國王的性命，沒敢下手。

    “克里斯，快醒醒……親愛的，你能聽見我的話嗎？”壁爐的火十分旺盛，海倫王后讓國王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輕柔的用帕子撫摸國王皺紋橫生的面龐。

    國王的眼睛動了動，緩緩睜開。

    在床上躺了這些天，國王整個身軀顯得如同即將枯萎的木頭，干癟的皮膚上幾乎能看清血管的位置，波德每晚都給國王按摩，但對于國王的胃病實在是毫無辦法。海倫看著國王的眼睛，輕聲問他：“達利克斯之鑰到底放在了哪里呢，克里斯，為什么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它？”

    “……你將它藏在了哪里？”

    面對海倫逐漸猙獰的神色，國王從喉嚨里含糊出一聲笑，那雙渾濁的老眼猛然散發(fā)出幾分年輕時略帶戲謔的目光，帶著微微的寵溺跟懷念，克里斯國王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在漁村見到海倫的那一天。

    那真的是一個十分偏僻的漁村。

    渾身包裹著魚腥味跟臭泥的小小少女如同一個快要死掉的乞丐，很多人以為他對海倫是一見鐘情，海倫王后的美貌有目共睹，但克里斯很清楚，他第一面見到海倫時，并沒有生出什么多余的想法，瘦弱的漁女太過臟污狼狽，那樣的打扮可看不出絲毫美貌的存在。

    真正讓克里斯將海倫看進眼里的，是騎馬走過海倫很遠后時，少女從他背后響起的輕快吹哨聲。

    那是一種奇怪的調(diào)子，克里斯在一瞬間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馬，他勒緊韁繩轉(zhuǎn)身，往后看了一眼，看見漁女一雙燦如星子的眼睛，那從長長的袖子里伸出一雙手，潔白得像海上的云，并嚴的拇指跟中指壓在海倫的舌頭上，與被涂黑的臉顯現(xiàn)出一種驚人的分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