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瑞祥正要說什么,宮人稟報道:“貴君,純侍君求見?!?/br> 衛(wèi)淵清似乎猜到他要過來,并未像之前那般謝客,道:“請他進(jìn)來吧?!?/br> 阮衡今日著了一身墨綠色外衫,衛(wèi)淵清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隨口道:“這妝花錦倒是極襯純侍君。” 阮衡沒想到他會留意自己的衣著,笑了笑:“都是陛下賞賜的,臣侍對這些身外之物并不看重?!痹谙某瘖y花錦是貢品,輕易不可得,除了君后那里留了一些,剩下的那些長寧讓人送到了他的宮里。不知為何,竟連薛跡都未得。 阮衡說完這些,又怕衛(wèi)淵清會多心,見衛(wèi)淵清一身衣衫極其素雅,順勢恭維了幾句,“這妝花錦用色實在太過繁復(fù),倒不如貴君這身素白,俊逸雅致,仿若謫仙一般。” 衛(wèi)淵清手中的畫正好作完,聽得他這番“夸贊”,嘴角輕勾,“陛下的厚愛沒什么可遮掩的,純侍君不必緊張?!?/br> 瑞祥奉茶過來,聽阮衡道:“臣侍也不過是沾了母家的光,陛下她對臣侍的好,都是因為阮家,臣侍心中有數(shù)?!?/br> 衛(wèi)淵清笑而不語,只看了瑞祥一眼,瑞祥將他手中的畫筆接過,笑著道:“主子若是累了便去歇歇,都在這兒站了兩個時辰了。” 阮衡聞言有些焦急,道:“是臣侍來的不巧,只不過臣侍有些話想對貴君說?!?/br> 瑞祥看了他們二人一眼,道:“那……奴才先退下了?!?/br> 瑞祥剛關(guān)上殿門,阮衡便道:“臣侍有些愚鈍,上次同貴君提起的事,回了宮中之后一直沒有想出對策?!弊屟E失了子嗣之望于他自然是有利,可這件事做來又談何容易。他曾想過從飲食中動手腳,可長寧將他保護(hù)的很好,飲食更有專人照料,根本無從下手。 從阮衡進(jìn)了他清涼殿,衛(wèi)淵清就知道阮衡今日的來意,方才瑞祥那些話更是察覺了他的想法才說的,只為催促阮衡道明真實意圖。 衛(wèi)淵清假作不解,“純侍君想不懂之事,本宮應(yīng)也幫不上忙。” 阮衡沒想到衛(wèi)淵清依舊讓他云里霧里,“貴君莫非還是不信任臣侍?” 衛(wèi)淵清臉上的笑意似有若無,他側(cè)身看向窗外,恰在這時一只飛蟲從窗邊繞了進(jìn)來,他輕聲道:“近來天熱,宮室之中夏蚊蟲蟻漸多,倒真是不讓人省心?!?/br> 阮衡見他顧左右而言他,失了鎮(zhèn)定,可又不能直說,只好附和幾句,“確實是有些?!?/br> 衛(wèi)淵清淡笑道:“往年宮中都會制一些香料,由各宮派人去領(lǐng)來,放到銅香爐之中以熏宮室,倒是很有用呢。如今中宮將后宮里的一些事交給了安卿代理,想來這讓人頭痛之事,應(yīng)該很快就能解決了?!?/br> 阮衡怔了怔,似乎聽懂了什么,他在心中暗暗佩服起此人,他來求教數(shù)次,可衛(wèi)淵清明明什么都告訴了他,又像是什么都沒說過一樣,倒真是個不動聲色又滴水不漏的人。 阮衡走后,瑞祥見衛(wèi)淵清立在窗前出神,道:“主子覺得純侍君會成功嗎?” 衛(wèi)淵清許久才道:“即便不成功,對我們又有什么損失呢?” 瑞祥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想起方才阮衡那頗為華貴的外衫,難免有些不滿,“只是一個侍君,卻穿得這樣張揚(yáng)。況且他年歲輕些,穿了那妝花錦倒有些老成,實在是……”他不滿的又豈止是阮衡的穿著,是怕衛(wèi)淵清見新人勝舊人之后心中感傷罷了。 六月里細(xì)雨綿綿,屋里實在悶得緊,傍晚時分,衛(wèi)淵清從榻上起身,推開木窗看著外面,長寧過來時便看到眼前之景,他一身白衣,負(fù)手而立,如同窗外的修竹一般,或許以為她是這殿里的宮人,未曾回過頭來,她便也立在這殿中,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 直到瑞祥端了藥湯過來,見到長寧在殿中,著實吃了一驚,手中的藥碗也落了地。 瓷片碎裂的聲響驚動了二人,衛(wèi)淵清回過頭來,看見長寧之時以為是自己起了幻覺,可她聞到了藥香,問瑞祥道:“是什么藥?” 衛(wèi)淵清這才知道眼前的人是真的,他曾日日盼著她過來,可見了人卻又覺得恍若隔世,連靠近都不敢,他聽見瑞祥答道:“是安神湯,貴君夜里一直睡不好,需要提前喝下?!?/br> 衛(wèi)淵清這才躬身行禮,“見過陛下?!?/br> 少了些往日的隨和,多了的是幾分疏離。長寧看著他,溫聲道:“近來可好?” 她像是在問候舊友一般,不像是關(guān)懷自己的男人,衛(wèi)淵清輕抿嘴唇,而后道: “多謝陛下掛念?!敝皇钦Z聲里多了幾分怨,長寧也察覺出來。 衛(wèi)淵清一直立在窗邊,連挪步都不曾,可他卻像是倚靠在那里一般,似乎她一離開,他便要撐不住。 長寧讓瑞祥退了出去,她慢慢地走近,走到他面前,伸手撫摸著他的臉,“你清減了許多?!?/br> 衛(wèi)淵清心頭顫了顫,而后又?jǐn)肯卵垌刈∽约核械男木w,“陛下安好即可,臣侍畢竟還是貴君,這宮中也沒人敢苛待臣侍?!?/br> 長寧慢慢將手收了回去,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淵清,你在怨我……” 可她那聲嘆息如一粒石子一般,將他假裝平靜的心湖擊出波紋,難道他不該怨,不能怨嗎?她明知道他是被人冤枉,卻冷落了他這么久,他可以忍受她寵愛薛跡,可她不該薄情到連看他一眼都不肯。 衛(wèi)淵清眼眸漸紅,“我不怨你,我怨我自己,總是我自己無用,留不住陛下的人,更留不住陛下的心。” 長寧將他的手握住,不知是不是在窗邊站得久了,他的手很涼,涼到她握了很久才有一絲溫度,“之前我讓衛(wèi)太傅進(jìn)宮勸慰你,便是希望你能開解一二?!?/br> 衛(wèi)淵清依舊垂眸不語,長寧松開手,轉(zhuǎn)過身道:“你可還記得我同你說過,我走的是一條艱難的路,可能會讓你受許多委屈。是我錯算了,我以為你受得住,可今日見到你,才知道我錯的荒唐?!彼羧盏臏貪櫮舆€在眼前,可現(xiàn)在他卻仿佛枯萎了一般,他的眼神也和從前不同了。 衛(wèi)淵清看著她的身影,她也比之前消瘦,他知道如今朝堂上政務(wù)繁忙,和蕭家的關(guān)系也不復(fù)從前那般。 “不怪你……” 長寧側(cè)身看著他,宮室里未曾點(diǎn)燈,她站在暗影里,說出的話卻讓他怎么也想不到,她方才說的是:“淵清,一年之前我便已經(jīng)有了決定,太女的生父只會是你。如今,我依然沒有改變想法。這是為了夏朝,也是為了我自己?!?/br> 第54章 風(fēng)波(上) 衛(wèi)淵清怔怔地看著她,“你…… 衛(wèi)淵清怔怔地看著她, “你……你說什么?” 長寧低聲道:“這件事不僅關(guān)乎你我二人,更關(guān)乎夏朝的將來。朕是夏朝的皇帝,是李氏長寧, 既為天子,建極綏猷, 為了大業(yè), 冷落后宮中一個男子是無足輕重之事??晌乙彩悄愕钠拗? 我實在不該讓你來受這些苦。淵清, 我對你有愧?!?/br> 衛(wèi)淵清鼻間一酸,喉間亦像是被堵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可長寧卻以為他不能接受此事,她沉默了一瞬,道:“若你不愿, 朕亦不會勉強(qiáng)你?!?/br> 她明明就在他眼前, 卻好像隨時都會離開一般,衛(wèi)淵清上前幾步將她抱住, 長寧身子踉蹌了一下,又被他緊緊地?fù)г趹牙? 長寧只覺脖頸間有淚滑落,他低啞著嗓音在她耳邊道:“我若不愿,你又打算去找誰,薛跡嗎?” 長寧撫著他的背, 她知道他這話是答應(yīng)了, 衛(wèi)淵清抱著她不肯放手,外面的雨聲漸大,可長寧卻道:“時辰不早了, 我該離開了。” 衛(wèi)淵清回過神來,他的手臂漸漸送開,“你還是要走?” 長寧看著他眸中難以掩藏的濕意,抬手將他眼角的淚痕拭去,“朕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如今還未到時候?!?/br> 她是擔(dān)心蕭家會使出手段害他不成?衛(wèi)淵清拉住她的手腕,“只一晚都不行嗎?” 長寧只是無奈道:“淵清……” 衛(wèi)淵清還是松了手,他看著長寧的身影漸漸走出殿門,聽見宮人跪送她離開的聲音,瑞祥臉上帶著笑意進(jìn)來,可瞧見他眸中的哀楚,瑞祥臉上的笑意又滯住,“主子……” “方才陛下說,將來太女的生父只會是我?!?/br> 瑞祥喜出望外,“這是真的?”他說完又連忙壓低了聲音,“奴才就說,陛下她心里是惦記著主子的,任旁人如何得寵,主子的地位都不會被撼動。更何況,若您成了太女的父君,那將來君后的位置……” 瑞祥的話又停了下來,因為抬起眼時瞧見衛(wèi)淵清此刻的神情,仿佛這些話語于衛(wèi)淵清而言,是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情。 “主子,您怎么了?” 衛(wèi)淵清握緊了手指,他聽見自己道:“是啊,我是應(yīng)該滿足才是,可為何她會這般冷靜,當(dāng)初在行宮之中,她看到薛跡受傷是那樣慌亂。是因為無心嗎?所以才能將一切安排好,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下去,不亂于。” 瑞祥沒想到他會這么想,勸道:“陛下應(yīng)不忍見主子這般凄苦,才將這件事告訴了主子?!?/br> 衛(wèi)淵清卻沉默著不說話,瑞祥想起了阮衡的事,不免問道:“純侍君今日同主子商議之事,主子可要再仔細(xì)思量一番?” 衛(wèi)淵清卻毫不猶豫道:“不必,有些事既然開始了,便不會輕易終止?!?/br> —————————————— 薛跡的身體好了許多,長寧見他臉上也多了些笑意,這才放下心來。薛跡晨起時,長寧已經(jīng)上朝去,他瞧見床頭放著的兩個木偶,唇角微彎,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明明昨夜這兩個木偶還在盒子里,是長寧刻意將它們放到他枕邊。 午膳時分,長寧還特地過來陪他一起用膳,御膳中恰好有一盤密制苦瓜,薛跡見長寧皺起眉頭,笑著道:“是陳太醫(yī)說,前些日子給我開的湯藥里溫?zé)嶂诽?,需從膳食入手,調(diào)和一二?!?/br> 前些日子蕭璟變著花樣將這苦瓜擺到她桌上,長寧深受其害,還好只是看著他吃。薛跡自然是不知,夾了一筷到她碗中,“我方才嘗過了,不苦?!?/br> 他期艾的眼神讓長寧一時難以拒絕,只好將它送入口中,可薛跡見她連嚼也不嚼,竟直接咽了下去,他難以抑制地笑出聲來,忙將那碟苦瓜挪開,長寧又喝了一口湯羹,這才道:“這些時日難得見你笑,可痛快了?” 薛跡笑時眼角挑起,與旁人常見的涼薄淡漠不同,此刻的笑意由心而發(fā)。長寧又夾了一些菜肴到他碗中,正在這時外面宮人有事稟報,依規(guī)矩通傳過后,長寧讓人進(jìn)了來。 那宮人卻是阮衡宮中的,跪下同二人行禮之后,道:“陛下,純侍君說今日是他的生辰,他在這宮中孤苦無依,是離家之后的第一個生辰,不敢多煩擾陛下,只希望陛下能過去陪他用膳。純侍君還說,榮卿不必介懷,他絕無霸占陛下之心?!?/br> 長寧神色淡淡,可佩蘭卻從她的眼眸中看出她有些不耐,便出聲道:“今日陛下來榮卿這里,純侍君這般讓你過來,實在是失了分寸和禮數(shù)?!?/br> 薛跡輕輕嚼著口中rou脯,對殿中跪著的人視若無睹,可他卻想道:阮衡哪里是沒分寸,他正是有分寸,才讓宮人到這里來求,一邊是長寧陪他用膳,一邊是阮衡孤苦伶仃,長寧怕是不會拒絕。 長寧還是允了他,道:“你回去吧,就說朕晚膳時過去?!?/br> 那宮人連忙叩拜謝恩,等人走了之后,薛跡只低頭用膳,再不肯多說一個字,長寧將手中筷子放下,薛跡悶悶道:“陛下難道是惦記純侍君那里的晚膳,連午膳也不肯多用了?” 長寧卻看著佩蘭道:“去問問今日這午膳的庖廚,可是醋放多了,朕怎么覺得有些酸呢?” 長寧說完便笑了,薛跡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反正他薛跡在這后宮中人眼里已是囂張跋扈至極,他不妨將這“罪名”落到實處,“總之,陛下今日不可在純侍君那里留宿,臣侍善妒,可是會到明成殿去搶人的。” 長寧莞爾一笑,“你這些時日疏于習(xí)練,恐怕連功法都生疏了?!?/br> 薛跡挑眉道:“一個純侍君還不在話下。” —————————————————— 但薛跡還是相信長寧的,她不會騙自己,既然說了今晚依舊歇在永恩閣,便不會食言。 晚間,明成殿中頗為熱鬧,阮衡沐浴更衣過后,又讓人將宮室熏了一遍,從菜肴式樣到宮中陳設(shè),甚至連他今日穿著都格外費(fèi)了心。 前幾日他著了那妝花錦制成的衣衫到紫宸殿去了一趟,可卻察覺長寧不喜他這身穿著,回宮之后他悶悶不樂,倒是身邊宮人將他點(diǎn)醒,“主子恕奴才多嘴,陛下寵愛榮卿,但您看榮卿的衣著打扮可有這般華貴過,陛下將這些賞賜給您是疼愛幼弟之意。但您既入了宮,便是陛下的男人,您希望陛下她看您是在看自己的表弟,還是在看一個男人呢?男女之間的事,可是要費(fèi)心琢磨的。” 阮衡這才恍然大悟,長寧登基四年有余,什么樣的男子沒見過,自己過了這生辰才十七歲,于她眼中怕是青澀得厲害,這妝花錦穿在自己身上,怕是如同稚兒穿了父親衣衫一般。她沒有將這妝花錦賞賜給薛跡,不是因為偏愛自己,而是她并不怎么喜歡這些。 阮衡想通之后,便將那些華貴衣衫束之高閣,今日著了一身淡藍(lán)色衣衫,上面是銀色竹紋暗繡,襯得他那張本就不俗的面容更為秀雅。 阮衡在殿中等了許久,才等到長寧過來,他忙起身相迎,主動提她除去外面煙羅衫,可長寧卻按住了他的手,似乎并不欲久留,長寧往桌上看了一眼,道:“朕方才和臣工說了些朝事,來得晚些了?!?/br> 阮衡身子一僵,而后改了稱呼,道:“表姐能過來,衡兒便已經(jīng)滿足了?!?/br> 阮衡怕長寧不肯多待,忙請她入座,“衡兒今日讓小廚房做了些家常菜肴,皆是在阮家時常吃的,陛下莫要吃不慣。” 阮衡一邊說著,一邊服侍長寧凈了手,而后又替她布菜,長寧嘗了幾口,“父君當(dāng)初應(yīng)該也是吃慣了這些的,朕怎么會吃不慣?!?/br> 阮衡笑道:“那衡兒就放心了?!倍笏挚聪蜃郎戏胖木茐?,他心頭緊了緊,還是將那酒壺端了起來,為長寧斟上一杯,而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是他今晚能否留住長寧的關(guān)鍵。 阮衡道:“衡兒知道,自己入宮之事,多少讓表姐為難了,衡兒便以此酒賠罪,表姐千萬莫要再生衡兒的氣?!?/br> 長寧看著他緊張的模樣,想起前幾年時他稚嫩的模樣,如今雖成了俊秀公子,可在她眼里還是個孩子,見他這般小心謹(jǐn)慎,嘆了口氣,“你啊!”還是將那杯酒飲了下去。 阮衡心頭跳得極快,仰頭將那杯酒飲盡,可余光卻一直注視著長寧,見她手中酒杯空了,又要替她滿上,可長寧卻不肯再喝,更是說了句,“你也別喝太多了,以免明日誤了給君后請安?!?/br> 阮衡豈能甘心,又拿出阮家之事,勸長寧喝了幾杯,長寧酒量尚可,這幾杯絕不至于醉倒,可今日卻有些不勝酒力,她眼前有些朦朧,卻想著答應(yīng)薛跡之事,剛要起身,腳下一軟,阮衡連忙將她抱在懷里,他伸出觸摸長寧的面頰,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極其大膽之事,可他愿意賭一次。 第55章 風(fēng)波(下) 永恩閣,薛跡用過晚膳后便…… 永恩閣, 薛跡用過晚膳后便靠坐在窗邊軟榻上,手中握著書卷,卻沒有心思翻看, 他在等著長寧,宮人進(jìn)來道:“主子還是去內(nèi)室歇著吧, 您的病剛好, 陳太醫(yī)囑咐過最好不要見風(fēng)?!?/br> 薛跡問了句, “幾時了?” 宮人回道:“剛過戌時三刻, 主子莫急,陛下應(yīng)該很快就回來了?!?/br> 可薛跡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長寧回來, 他沉思片刻,對宮人道:“讓人去明成殿問一問,陛下幾時回?” 宮人有些猶疑, “這……今日是純侍君生辰, 這樣怕是不好吧?” 薛跡瞥了他一眼,“哪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