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一次是接觸,兩次也是接觸。 她就當(dāng),是為了演藝事業(yè),奉獻(xiàn)自己吧。 傅展行出門向來不帶女伴,自然也沒讓人挽著的習(xí)慣,直到裴奚若抬手搭上來,才略橫了下手臂,讓出一點小空間。 兩人手挽手,相偕邁入大門,好似真是一對眷侶。 “二伯,二伯母?!备嫡剐形⑽Ⅻc頭,裴奚若也跟著打招呼。 她不刻意做作時,聲線就沒那么妖,聽著很舒服。 唐嵇玉滿意地望了望裴奚若,側(cè)頭對傅洲笑道,“比照片上長得還好看呢?!?/br> 傅洲沒吭聲,向來和藹的臉上,眉頭扭出了個不易察覺的糾結(jié)弧度。 眼前的侄媳婦,模樣好看是好看,可那柳葉眉,狐貍眼,桃紅唇,窈窕身段,哪有半分溫柔文靜的模樣。 怎么跟網(wǎng)上說的有點不一樣呢? 不過,唯一讓人欣慰的是,和阿行站在一塊兒,還挺般配。 --- 這次見家長,裴奚若雖收斂了幾分,卻也沒特地去裝什么小白花——她也裝不像。 幾個小時處下來,傅洲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哪里不對。 他私下交代秘書,讓他快速去調(diào)查。 “若若,”唐嵇玉倒是十分喜歡這個侄媳婦,已經(jīng)叫上了小名,“你對古典音樂有沒有興趣?晚上一道去聽吧?!?/br> 兩人這會兒正在庭院中侍弄花草。唐嵇玉彎腰,用剪子修剪掉多余枝葉。 “好呀?!迸徂扇艟`出一個笑,襯著樹蔭漏下的絲縷陽光,鮮眉亮眼。 隔著客廳的落地玻璃,花園里的這一幕,十分融洽和諧。 傅洲看在眼里,邊聽電話那頭的匯報,眉頭擰得越發(fā)糾結(jié)。 根據(jù)秘書的反饋,什么溫柔小意,賢良淑德,都是騙人的。 真正的裴家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談過很多男朋友,每年都要花大把時間外出旅游,浪得沒邊。 而這些,在申城小姐太太圈,早就傳得滿城風(fēng)雨。 傅洲向來不關(guān)注這些花邊新聞都談不上的東西,當(dāng)初,只在收到裴家發(fā)來的照片時,問了問比較關(guān)心豪門圈的唐嵇玉。 唐嵇玉道:“裴奚若?有點印象,好像是個藝術(shù)家,沒聽說有什么負(fù)/面?zhèn)髀劇D阕尠⑿凶约喝ソ佑|呀,這種事,我們不要過多干預(yù)?!?/br> 傅洲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再說藝術(shù)家,應(yīng)該差不到哪去,跟傅家也正合適。便著手安排兩人見面。 這會兒,真是不知道怎么說了。 “阿行,”傅洲清了清嗓子,“對于這位裴小姐,婚事還沒定,你要是有什么意見,不用顧慮二伯?!?/br> 傅展行立在窗前,似在出神,聞言“嗯?”了聲。 “她看起來,跟你很不合適,又被退了那么多次婚,傳出去對你不好?!备抵拚遄昧讼?,還是道,“沈家那個小女兒,一直很仰慕你,她是京大中文系畢業(yè),溫柔懂事,和你更相配?!?/br> 雖是聯(lián)姻,阿行的終身幸福也很重要。傅洲早年有過一段失敗婚姻,后來才遇到唐嵇玉,深有感觸。 “不用了。”傅展行稍頓,目光再度落到窗外草坪,“她很合適。” 看著妖里妖氣,卻意外的單純,和他只有最簡單的合作關(guān)系,沒有算計、欺騙,也沒有所謂的愛情。 “我不希望和誰共度一生,各取所需很好?!彼馈?/br> 傅洲久久無言,半晌才道,“阿行,你是被你爸媽的事影響了,其實他們……” 他像是說不下去了,又像是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知道說完也是徒勞,所以最終,只重重嘆了口氣。 而傅展行,依舊神色淡漠地立在窗前,只輕輕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腕上那串佛珠。 --- “阿行的名字,取自一首詩,‘燒移僧影瘦,風(fēng)展鷺行疏’。他爺爺那時候囿于集團(tuán)事務(wù),最大的愿望就是去隱居,又覺得年輕一輩避世意味太濃不好,所以就取了‘展行’二字?!?/br> 從花園回來,唐嵇玉帶裴奚若去收藏室,邊走邊閑聊。 這位二伯母,形象高雅氣質(zhì)佳,裴奚若還以為她是高冷掛的,沒想到,這樣健談。 此刻,裴奚若很是配合,一頓天花亂墜地吹,“這個名字真好呀,光風(fēng)霽月,又有君子大展宏圖,前程遠(yuǎn)大之意。” 說完,瞄瞄斜后方的傅展行,沒看出他神色有什么變化,倒是旁邊的傅二伯,不知怎的眉頭一松,露出了個極其贊許的眼神。 從收藏室出來,唐嵇玉拉著裴奚若,故意落后兩步。 她頗為神秘,“再帶你去看個別的。” 走過拐角,又是另一間收藏室。門開的剎那,光影一晃,裴奚若差點以為走進(jìn)了自己的畫室。 因為,這間收藏室中,掛了好幾十幅版畫,幾乎都是她的——前幾天高價賣出的那副,恰掛在最醒目的位置。 裴奚若愣在原地,看看墻,又看看身邊的二伯母,忽然明白了什么。 “若若,我很喜歡你的畫?!碧骑裥χC實了她的猜測。 “謝謝二伯母,”裴奚若望了望室內(nèi),還是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您這么潮呀……” “難道,我看起來很土?”唐嵇玉故意板著臉。 當(dāng)然不是。 眼前的女人保養(yǎng)得當(dāng),歲月的皺紋不僅沒有使她丑陋,反而添了許多說不出的韻味,一身褐色亞麻旗袍,不算瘦,看起來更溫婉。 裴奚若彎了彎唇,“怎么會呀。” ——不知為什么,這一瞬間,她對這外人眼中閃閃發(fā)光的名門傅家,忽然就生出一點親近感了。 --- 聽完音樂會,已過了十一點。 傅展行與傅洲在書房談事,又下了幾局棋,才將她們等回來。 臨別時,唐嵇玉十分不舍,“若若,以后常跟阿行回來玩呀。” 她去年開始收藏裴奚若的畫,外邊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有所耳聞。不過,常言道眾口鑠金,裴奚若本人如何,應(yīng)該靠自己去判斷。 所以,前陣子傅洲突然提起跟裴家聯(lián)姻,她暗中助推了一把。 “好的呀二伯母?!迸徂扇粜σ庖饕鳎瑩]了揮手,和兩位長輩道別。 入了深夜,風(fēng)不冷不熱,吹到人身上正合適。夜空中掛一輪的彎月,景致也美。 裴奚若舒展了下手臂,忽然愣了下,“你看我干什么?” 月光下,男人和她目光交匯,臉龐分外英俊。 傅展行平鋪直敘,“他們很喜歡你?!?/br> 聽唐嵇玉的意思,這晚的音樂會,裴奚若不僅沒睡著,還和她相談甚歡。而傅洲,方才也在書房同他道,也許裴奚若,很適合他。 “那當(dāng)然,我想要討人喜歡,分分鐘的事呀?!北豢淞司?,裴奚若還得意上了,“沒人能逃得過本妖女的魅力?!?/br> 話畢,她瞄了下巋然不動的傅展行,迅速更正:“好吧,和尚例外?!?/br> 第10章 生日 #10 裴奚若說這話時,沒指名道姓。不過,這里就兩個人,跟直說也沒什么差別了,傅展行很快意會,和尚指的是他。 他沒搭理,她倒是得意忘形起來,話也比平時多,“未婚夫,我其實特別好奇一個事?!?/br> “嗯?” “你修的,是不是閉口禪哪?”相處至今,如非必要,這男人極少開口,好似他說一句話,連標(biāo)點符號都是天價。 似是覺得這問題無聊,傅展行瞥她一眼,“我不信佛?!?/br> “不信佛你戴什么佛珠…”裴奚若嘀咕著,看向他手腕。 那串深棕色佛珠,被西裝袖口略微遮住一緣,直徑不大不小,在月色下,透著一股正身清心的意味。 她忽然有了猜測,抬起頭來,“難道,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犯殺戒?” 動漫里不是有嗎,這串佛珠,就像一個封印,一旦解下來,眼前的男人就會性情大變。 裴奚若下意識望了望月亮,眼前浮現(xiàn)出狼人嗷嗷叫的場面。 然而,男人輕哂了聲,將她腦海中的故事夷為平地,“裴小姐,你很有想象力?!?/br> 好吧。 看來是問不出來了。 裴奚若郁悶地收回視線。 人的好奇心啊,一旦得不到滿足,真是太痛苦了。 --- 好在,裴奚若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到酒店,她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這碼事。 “住酒店好,顯得比較矜持,”電話那頭,裴母稱贊她的做法,“婚都沒定,確實不能住到人家家里去?!?/br> 其實,裴家沒那么多古老觀念,只是傅家家風(fēng)清正,裴奚若的名聲又不太好聽,才要特別注意。 這些天,裴母總有種被好事砸到頭的虛幻感,生怕下一秒,傅家聽說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前來退婚。 “是呀?!迸徂扇粞b得很像那么一回事,點頭道,“不能讓未婚夫覺得我太輕浮了。” 事實上,都不用她提,從傅家宅子中出來,傅展行連問也沒問,就將她送到了就近的五星級酒店。 不得不說,在少見面這一點上,兩人倒是極有默契。 “若若,既然到了平城,就玩幾天再回來吧。”裴母道。 她佯裝遺憾:“未婚夫太忙了,我只會打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