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伐魏
活著有時候真的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因為有太多不得已的事情需要去做了。 就好像王耀,他現(xiàn)在就面臨一個困難的抉擇;面對一位曾一起患難與共、且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兄弟袍澤,他是否應該為了保全自己而無情將其殺死? 答案毋庸置疑;很難做到。 在還沒來到這個異界以前,王耀所在之地乃是禮儀之邦,素以孔孟之道為傳承,而他本人,更是一個深受正統(tǒng)儒家學說熏陶的傳統(tǒng)子弟。所以,即便時至今日,他雖已看遍了這世間的黑暗,可內(nèi)心的仁義禮智信仍然在無形中約束著他的行為,使他不至于成為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但是另一方面,王耀卻也認為諸葛亮的顧慮其實是對的。 他在吳國高地的所作所為,確實很可能已經(jīng)觸犯了身為人臣的禁忌。尤其是那個向來歧視他們這些“外來人”的張飛,原本就已經(jīng)十分不滿他晉升為督軍了,鬼知道張飛會不會借此機會在劉備那里打他的小報告?說句難聽點的,高層甚至可能會因此準備褫奪他的軍銜,而為了找到借口,他們勢必會追查他過往的形跡,一旦費祎不慎露出馬腳,將張紹的事說了出來,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張紹的事,就像是一把懸在王耀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終究是個極大的隱患! 可話雖如此,道理明白是歸明白,但王耀卻依然難以下定決心,因為他感到了良心的不安...... 所謂的良心是什么? 王耀聽過最好的答案就是;良心是我心里一個三角形的東西。我沒有做壞事,它便靜靜不動;如果我干了壞事,它便轉(zhuǎn)動起來,每個角都把我刺痛;如果我一直干壞事,每一個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覺得痛了。 如果他這一次違背了為人的底線去殺掉費祎,那么,他便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 等王耀不知不覺回到了樓閣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的時分。 來到二樓露娜的閨房里,見女孩還在休息,王耀便輕輕坐在了床頭便,默默地看著她那比白色床單還要明亮一些的雪白睡顏。 因為重力倒向一側(cè)的柔順發(fā)絲,悄悄蓋住了女孩修長的睫毛,輕闔的雙眼,還有微張的櫻桃小嘴,伴著身子慢慢起伏的節(jié)拍,溫柔地與外界交換著空氣,大概正訴說著她內(nèi)心此刻的安寧與愜意。 這一刻,王耀聒噪的心,沒來由的安靜下來了;他想,只要有她在身邊,他的心就永遠不會冷卻了吧。 想起昨夜里共赴巫山云雨,不知道折騰了多少回,最后反倒是她先招架不住,王耀的嘴角便忍不住翹起了會心一笑,滿臉憐惜的用指尖輕輕撓了撓她那柔滑的臉蛋。 “呃,別鬧我,再讓我睡會兒......” 誘人心魄的聲音馬上從依舊緊閉著雙眼的女孩的小嘴中咕囔了出來,不過似乎是隱約中感覺到了王耀的氣息有些怪怪的,露娜隨后便睜開了眼線,只一眼,她便看到了王耀眼中的陰郁。 “你怎么了嗎?”露娜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有些不解的輕聲問道。 看著女孩那雙無比清澈的眼眸,王耀欲言又止,他不愿讓這善良的女孩也為這么骯臟的事而苦惱,便笑著搖頭說道:“沒事。” “笑得這么苦澀還說沒事呀?”露娜忍俊不禁的白了王耀一眼,從床上臥坐起來,問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在女孩認真的注視下,王耀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只是有些糾結(jié)罷了,就好像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樣。丫頭,你說人生在世,要怎樣才能算是正確?是應該堅守原則底線好呢,還是應該屈從世俗大流好呢?” “你說得太晦澀了,我不是很懂。”露娜有些的不明就里的撓了撓小腦袋:“但我好像能夠理解你要表達的意思,怎么說呢......其實做什么樣的選擇并不重要,也沒有必要去計較其中的對錯,我想,只要是能讓你打從心底感動的事,應該就不會是什么壞事了吧!” 王耀瞪大眼,有些驚艷的看著眼前的女孩。 “這么看著我干嘛?”露娜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抓起被褥遮住了如雪的嬌軀。 “只是有些意外,我沒想到你現(xiàn)在說起話來都頭頭是道的?!蓖跻贿吀锌f分的揉了揉女孩的腦袋,一邊又陷入了沉默。 是啊,這姑娘說的其實很對;能使你感動的,大多不會是什么壞事,而對你來說,那便是對的了。 ...... 于是,在下午的時候,王耀就在荊州東門處約見了費祎。沒有太多的寒暄,一見面,他便開門見山的問道:“費祎,已經(jīng)貴為千夫長的你,現(xiàn)在是否還會聽候我的命令?” 原本還在奇怪王耀為什么會忽然要見自己的費祎,聽到這話不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肅穆著表情,單膝跪在了王耀的面前:“耀大人,你對屬下有知遇之恩,這輩子,屬下誓死追隨于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不需要你赴湯蹈火?!笨粗M祎極其鄭重的神情,王耀旋即又說道:“但我要你現(xiàn)在就離開荊州?!?/br> “遵......等等,離、離開荊州?!”費祎傻眼了。 實際上,費祎在心底原本以為王耀可能是又要打算鏟除一些人,就好像當初在峽谷戰(zhàn)場暗殺掉張紹一樣,可他萬萬沒想到,王耀開口,竟是要他離開荊州! 所謂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但一想到過往在王耀的帶領(lǐng)下,他們曾經(jīng)的第七主力部隊是何等榮光的時候,費祎就忍不住眼底泛起了一股滾熱:“督軍大人,屬下,屬下是不是做錯什么事了?” 王耀沒有說話,只是用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彈著手中名刀·司命的劍格,每彈一下,利刃就跳出劍鞘一分,隨后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回鞘中,劍刃來回摩擦著劍鞘,發(fā)出像磨刀一樣的咔嘶咔嘶聲—— 而費祎則嘶啞著聲音說道:“自從升遷為千夫長以后,我是更加的懷念以前的伙伴們了,屬下日夜cao練部隊,無時不刻都想著有一天,您能夠帶領(lǐng)我再次打回魏國高地,為昔日的袍澤們一雪前恥!現(xiàn)在,大仇未報,屬下怎甘愿離開?督軍大人,如果屬下犯了什么錯,您盡管責罰便是,就是請您千萬不要趕屬下走!” 垂目看著淚水縱橫的小兵,王耀的心里也跟著泛起了一絲酸楚;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初他一個千夫長,帶著幾個百夫長,在軍帳內(nèi)給部隊起了個叫虐對面五狗的名字...... 可是,正因為如此,他才更不能讓費祎留下來,他不能做到像諸葛亮那樣殺伐果斷,只能像這樣讓費祎離開,至少他還可以活命。 不知不覺,王耀已經(jīng)放下了手中的名刀。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峽谷戰(zhàn)場暗殺了張紹那件事?”在費祎復雜的表情中,王耀低聲說道:“雖然我們已經(jīng)做得很隱秘了,但是......當初是你把張紹從高地叫出來的,真要細查起來,你恐怕難逃其咎。” 費祎的心底頓時浮起了一絲惡寒:“您是說,有人要追查這件事?” “不否認有這樣的可能?!蓖跻Z重心長的拍了拍費祎的肩膀:“我相信你對我的忠誠,但我依然怕你因此而遭受不必要的苦難。所以,你必須離開軍團,離開荊州,曾經(jīng)第七主力部隊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我不想你也出意外。” 說著,王耀拿出了事先裝在袋子里的20枚金幣,遞給費祎道:“這些金幣,足夠你到另一個地方生活了,你收好?!?/br> 今天,是一個悲傷的日子,至少對于費祎而言,是這樣子的...... 可就算心中有萬般不甘,費祎到底還是接過了王耀手中的錢袋子。就像以前一樣,他始終相信著王耀,因為他明白,王耀其實是可以殺他滅口的,但王耀卻并沒有這么做,僅憑這一點,他便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督軍大人,請您,請您千萬保重!”費祎深深伏跪在了王耀的面前,淚流滿面的叩了三個響頭,之后才起身,一步三回頭的逐漸遠去。 遙望著費祎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后出了東門,恍惚中,王耀覺得,就像是送走了一段過往...... 就在王耀兀自感嘆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的背后響了起來。 “剛剛你在彈劍格的時候眼中隱隱帶了一絲殺意,我以為你會殺了那個小兵。” 王耀回頭,看到了諸葛亮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或者,他其實一直就潛伏在周圍...... “怎么?你不是特意來趕盡殺絕的吧?”王耀微微瞇起了眼睛。 “不?!敝T葛亮搖了搖頭:“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準確預測到未來,所以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就盡量去選擇一個不讓自己后悔的方式走下去吧?!?/br> 王耀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耀發(fā)現(xiàn),諸葛亮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變了很多,至少在很多決策上,諸葛亮都會順從他的意思。不像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那樣控制欲極強,什么話都不讓他說就自己全給說完了。 “那你來找我干什么?” 諸葛亮深深看了王耀一眼。 “陛下打算在兩天后出兵攻打北邊的魏國?!?/br>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