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竺家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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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地界,數(shù)千里山嶺匝沓,峰巒如槍似劍,巍峨聳立,白云漂浮,縈繞在半山腰,仿佛仙靈勝景。 其中有座寶城山,陰面終年愁云彌漫,陰風(fēng)怒號,不見天日。陽面卻是天朗氣清,山林水木如同新沐。 半山樹海中,一條白練蜿蜒于叢林綠野之間。原來是一道廣溪,發(fā)源自空山幽谷,水聲潺潺,映襯著白石松林,別有一番出塵野趣,不染絲毫紅塵煙火氣。 “嗚嗚!” 在這空曠幽靜的山林泉溪旁,忽有哭泣聲傳來。 “jiejie!三弟!你們不要死,不要拋下我呀!” “醒醒!醒醒??!” 聲音如泣如訴,動人心腸。 山溪側(cè)畔,泊著一條梭形的獨木小舟,舟上有三位十來歲的孩童,兩女一男。三個孩童身材矮胖,容貌丑陋,身上遍體都是浮腫的rou塊,青紫交加,甚為恐怖。 其中一男一女,癱在舟上,人事不省,胖大肥碩的面孔憋成了靛紫色,似乎隨時都會斷氣。 另外還有一位女童,晶瑩的淚珠宛如一串串珍珠,從面龐滑落,揚手將幾枚野果扔落水中。心中悔恨交加,不該慫恿姐弟品嘗這種沒見過的野果。 “嘩啦!嘩啦!” 野果墜落溪水,濺起一串串水花。 正當(dāng)女童內(nèi)心惶恐,不知所措的時候,聽見和緩的嘆氣聲從遙遙的九天傳下,仿佛大道倫音,撫慰人的心靈。 “小姑娘,你jiejie和弟弟福緣深厚,行將蛻體重生,怎么還哭起來了呢?” 竺笙淚眼朦朧,可是胖臉臃腫,相貌丑陋,不但不惹人憐惜,反而令人感到驚悚。 她抬眼向天上看去,只見天際云霞燦爛,仙霧繚繞,一頭云斑大豹四蹄踏云,神態(tài)慵懶。云豹背上坐著一位衣袂飄飄,風(fēng)姿逍遙的有道全真,兩旁各自侍立男女道童,手持焦扇、葫蘆。 “呃……你是……仙人?” 竺家三姐弟,也是有來歷的人。當(dāng)年出生的時候,因為相貌丑怪,身包厚皮,被父母親人誤作妖怪,扔到了山林里,自生自滅。幸好有一位老仙人搭救,才得活命。 所以看到天上那乘豹踏云的仙人,非但沒有感到驚詫,反而喜上心頭。 “貧道連屏山龐憲,適才在云中飛行。遙望此間三道紅氣凌霄,定當(dāng)有大氣運之輩駐足在此,特來相見。” 竺笙天真爛漫,不經(jīng)人事,聽不懂什么大氣運、紅光凌霄,急切地問道:“仙人,我jiejie和弟弟真的沒有死嗎?” 龐憲搖頭笑道:“你姐弟吃的果子,名喚雪佛蓮,可以根除你們?nèi)愕馨赂∑?,重現(xiàn)美秀根骨。你倒好,暴殄天物,隨手就把這等奇珍異果給扔了?!?/br> “嚶嚶……” 果然隨著龐憲話落,船上昏迷不醒的姐弟二人幽幽醒轉(zhuǎn)。 竺生迷迷糊糊,疑惑道:“這是……哪里?” “jiejie?”竺笙雙眸流露光芒,好似山澗溪水,清澈透亮,就連他那丑陋的面容也不再顯得獰惡。 良材美質(zhì)不是丑陋的面容能夠完全遮掩的。 大姐竺生醒后,三弟竺聲也隨之幽幽醒轉(zhuǎn)。小竺聲還自迷惑,不知身在何處,方才不是和jiejie吃果子嗎? 這是哪里? 眼前那人怎么能夠懸浮在空中? 兩只小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四周環(huán)境,越發(fā)驚訝了! 尋常時候,只不過能夠目視百米之外。可現(xiàn)在稍加關(guān)注,數(shù)千米之外,花朵上的蜂兒都纖毫畢現(xiàn)。 低頭俯視水面,細膩的白沙在水底隨浪涌動,一尾尾游魚仿佛在空中翱翔,自由自在。 不知不覺,天地間好似發(fā)生了奇妙的變化,往日里不能夠發(fā)現(xiàn)的細節(jié),現(xiàn)在清清白白呈現(xiàn)在小竺聲的眼前。 “呀!”竺笙捂著小嘴,目光駭然地看著姐弟二人。 只見他們好似血rou融化了一般,從身上留下一灘灘黃水,通體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淡香。 “雪佛蓮果然不愧天地奇珍?!饼嫅椥呛堑溃骸澳憧矗@不就脫胎換骨了嗎?” 身旁隨侍的司徒平和裘芷仙相視一笑,一位把手中葫蘆一晃,口中噴薄出一道水龍,陽光照耀下銀光閃閃,璀璨奪目。 芷仙手持芭蕉扇,清風(fēng)送爽,水龍霎時散蕩開來,宛若一天銀珠玉雨,甘霖天降。 海外散仙閔道姑一脈,所贈奇珍珊瑚葫蘆,蘊含玄陰真水,最善滋養(yǎng)萬物,一滴可化江河湖泊。 “淅淅瀝瀝!” 竺家姐弟身上的浮皮包衣,被真水沖刷,洗滌一清。身子仿佛芝蘭玉石,瑩瑩清光,美秀絕倫。 “果然是氣貫云霄之輩,略一雕琢,便成仙葩?!饼嫅椥σ庖饕鞲锌?。 竺家三姐弟根骨深厚,天資聰慧,不在峨眉派三代教主上官紅之下。本該三年之后,分別拜師李英瓊、易靜、癩姑三人。日后群仙末劫過后,將峨眉派道統(tǒng)發(fā)揚光大,統(tǒng)領(lǐng)群仙。 龐憲先行一步,趕到此地,就是為了阻止此事。 現(xiàn)下時機恰好,只是…… 四外山林彌漫著陣陣莫名的氣機,也就是龐憲渡過兩次四九重劫,冥冥之中自有感應(yīng)。 這是有大能巨擘窺天測地,暗中關(guān)照此處。龐憲心中警醒,若是不知進退之人,說不得就要慘遭謀算了。 即便天性機靈,面對未知敵人,恐怕也是退卻居多。畢竟有此能為者,海內(nèi)外群仙中不過寥寥幾人,皆是知名人物,每一個都不是好招惹的存在。 幸好,龐憲即知背后人物,也有應(yīng)對妙法。 對著竺家三姐弟稚嫩的面孔,龐憲感慨道:“爾等良才,貧道不忍心,放任你們在這窮山野嶺荒廢天賦。我有一去處,昔年曾經(jīng)發(fā)誓要幫一位老輩劍仙尋覓三位佳徒?!?/br> “你們可愿意拜師,修行仙家本領(lǐng)?” 竺生作為大姐,面有難色。本來龐憲渾身仙氣,乘豹踏云,還有仙童仙女伴隨在側(cè),不類凡塵中人。他所推崇的前輩劍仙,想必更是了不得的人物。 遲疑著回道:“非是小女子不敬,只是別有內(nèi)情,還請仙長容稟。” 司徒平和裘芷仙耳聽此女回絕師父,頓感意外。再看師父龐憲的面色,絲毫不見異色。難道師父早有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