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四章 夜深露重
林蓁既然險險逃過那日之禍,也愈發(fā)謹慎,除了在慈寧宮也并未到過哪處。 只是慶貴嬪自那日之后便說患了寒疾,未免過了寒氣與太后,這段時日便不來請安了。 淑貴妃倒是依舊如常殷勤侍奉,林蓁在宮中的日子愈發(fā)清閑,卻覺得過于平靜,豈止那表面之下是何等的波濤暗涌。 皇帝這段時日忙于政務,除了每日來探望太后,小坐片刻便要趕著去處理政務。 北疆戰(zhàn)事吃緊,連連敗退。 皇帝近日上火,嘴角都起了紅皰,太后看了未免心疼,只能叮囑太醫(yī)院煎了下火的藥送去御書房,便叮囑皇帝不必每日過來了。 “母后那就安生養(yǎng)著,兒子就先去忙政務了?!?/br> 周衍實在頭疼,這大周竟然無人能為他分憂,這實在是令他窩火。 原本安寧候駐守的邑絳坡一帶并無問題,可是韃靼卻趁機在遼河另一端作亂,顧遠忠不敢擅離職守,只怪與韃靼交手的邊疆軍隊無用,這情況下,只有鎮(zhèn)南侯蕭陽煦屢屢上奏請求出征,只是周衍眼下還未給予答復。 他自然清楚若是答應了他要求,意味著什么,鎮(zhèn)南候府本就手握重兵,周衍還在費勁心思分權(quán),這樣一來,豈不是又讓蕭陽煦集權(quán)了嗎? 何況若是他建立了功勛,日后倒是真不好料理,進退兩難,蕭陽煦雖是武勛,可是不代表他腦中真是空無一物。 他極力促成他女兒與太子的婚事,朝中幾位大臣也積極進言。 周衍一直未松口,也狠狠呵斥了那些cao白心的大臣們。 眼下韃靼也趁機參一腳,怕是知曉畏兀族與瓦刺勾結(jié)販賣兵器之事敗露,這才引起北疆邊防吃力。 “皇帝聽聞鎮(zhèn)南侯這幾日連連上了幾道折子?”太后無意出了問道,手中的佛珠撥動的飛快。 自從太后病發(fā)那日,周衍便與太后交了心,太后這邊到底還是看重大周的,這便緩了幾分戒心,故作輕松道,“母后不必擔憂,兒子心里有數(shù)?!?/br> 周衍便起身欲離開慈寧宮,臨走前倒是注意到茉心身旁的規(guī)矩垂眸的林蓁,倒是不聲不響,“這個丫頭在宮中也多生是非,母后若是病差不多好了,就讓她回府吧?!?/br> “臣女遵旨?!?/br> 林蓁垂眸道,并無激動欣喜之意。 周衍倒是想討厭她,卻少不得也有些贊許之意,這個丫頭當真在這個年紀就如此沉穩(wěn),來日還不知如何厲害呢。 何況吳恩海查到東西,倒是讓他留了一絲心思,他倒要看看這個丫頭還能做出什么來! “恭送皇上?!?/br> 慈寧宮內(nèi)一片恭送之聲,待皇帝走后,太后才起了身,“茉心,遂哀家去佛堂念念經(jīng),林丫頭收拾去吧,明日一早就出宮!” “臣女遵旨,然而陪伴太后一段時日,不舍太后,遂這幾日親手抄寫了一本佛經(jīng),為太后祈福,望太后早日康復!”林蓁叩頭一拜,盈盈道。 “你倒是有心。” 太后也聽不出喜怒來,林蓁深知太后心思深沉,能坐上今日這個位置的又豈非是普通人,她這樣心思難以揣測也是常事,不過還有一日罷了,她如常便是,她也來學學太后的喜形不露于色。 “終究不如此做,臣女實在難安?!绷州鑿陀帚枫返?,不似作假。 “去吧,哀家清靜會兒。” 太后眸光一掃而過,不動聲色道。 “是……” 林蓁躬身便退下了。 她知道太后這會子又不知要思慮什么了,方才從太后與皇帝二人的談話中,也知鎮(zhèn)南侯府的確是一個忌諱,太后雖然沒說什么也并未為鎮(zhèn)南侯府說話,皇帝那處就更不好說了。 只是如若北疆戰(zhàn)事吃緊,皇帝不得不重用鎮(zhèn)南侯府,太后曾經(jīng)的話還回蕩在腦中,鎮(zhèn)南侯府若是難以控制,那么成國公府便正是好時機。 也不知哥哥在北疆如何了,平安自然是她所愿,然而若是能建立一些功勛,太后這邊未必不肯給機會。 她入宮十日,終于能平安出宮。 她第一擔憂的便是秀云閣,若是秀云閣有什么麻煩,她什么也不知,既然來到宮中,也只能充耳不聞,與外界徹底斷了聯(lián)系。 用過午膳后,倒是宮女們說著鎮(zhèn)南侯府的三小姐要進宮了,蕭三小姐向來頗得太后喜愛,又身份貴重,都傳著是未來的太子妃,宮女們都得小心著伺候,不敢得罪于她。 林蓁本來就與蕭如凝不睦,自然不愿在她跟前走動。 前幾日太后身體不好,也未準許貴婦們前來探望,這蕭三小姐關系又是太后的親侄孫女,這般好些了便宣人讓她入宮。 “林姑娘,蕭姑娘來了,你還去前殿侍奉嗎?”偏殿中侍奉的宮女遂問道。 “不必,太后讓我歇著,我便歇著吧?!绷州柙偈遣粚⑹捜缒旁谘壑校墒窃谔蟾翱蓻]有那般肆無忌憚,未免蕭如凝失了分寸,她還是避嫌些好。 “那林姑娘好好歇著,奴婢們便去了?!?/br> 偏殿中便只剩林蓁一人,遂有名宮女若無其事的回望了林蓁一眼,腳步明顯放緩下來,待前面的宮女們都出了殿們,立刻停了下來,匆匆折返將手中的物件塞到林蓁手中,并無他話,便返身出了殿門。 林蓁見四下無人,將手中的紙條攤開,見上面寫了廖廖幾字,眉心似有疑色,隨手將那紙條燒毀了。 ………… 夜深露重。 好比這皇宮繁花似錦,然而也抵擋不住冬日的寒風入侵,這一夜之間,寒風沉悶呼嘯不斷,特別是在這靜謐的慈寧宮內(nèi),冷意已肆意入骨了。 待慈寧宮落了鎖,林蓁這便披了一件披風,攏了攏兩邊,便悄悄出了偏殿。 有道不明顯的身影早就在暗處等著,見到林蓁來的晚了,眸中大約有不耐之意,然而并未多話,低低道了一聲,“跟著來吧。” 林蓁也并無多話,伏著頭一直跟隨在她身后。 一路順暢的從慈寧宮后門出了去,又垂眸在冷清的宮道上走著,并不起眼。 除了兩人略微急促的腳步聲,也并未遇見任何太監(jiān)侍衛(wèi),這便是早已打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