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一章 應(yīng)承
“文王府?他們來干什么?” 顧婉之的聲提高了些許,云碧知道,這是她真的不悅了。 “姑娘,這文王府向來關(guān)切姑娘,這次城中暴動(dòng),不定是來看望安定侯府是否平安無事?!?/br> 云碧掂量著,小心回答,顧婉之最不喜這文王府的人,特別是京城中人言可畏,她本來就無意與文王攀扯上什么關(guān)系,所以對文王的獻(xiàn)殷勤自然沒有什么好感。 不止沒有什么好感,簡直算是憎惡了,這云碧也想不明白,姑娘身子骨柔弱,雖然容貌才情不淺,可是單是身子弱就嚇退了多少王公子弟。 文王又是皇親貴胄,天之驕子,若是文王能看上姑娘,這不妨也是喜事一樁,安定侯府又能攀附上天家,偏偏姑娘不僅沒有喜色,厭惡之情簡直溢于言表。 她這個(gè)做貼身侍女的都不曾明白,姑娘并未接觸過什么男子,并不曾有什么心儀之人,如今也是談婚論嫁的年紀(jì),不知怎的,為何偏偏厭惡夫人提及她的婚事。 “我們安定侯府的安危與他什么相干,無事獻(xiàn)殷勤?!?/br> 顧婉之冷嗤一聲,原本蒼白的臉色因著情緒的激動(dòng)微微紅了一些,不過唇色暗淡,精神原也不濟(jì)。 云碧怕再惹她動(dòng)肝火,不利于她的病,便只得道,“不定是大公子與文王在一起北疆御敵,文王估摸著也是受大公子所托,才對安定侯府各位照顧吧。” “哥哥……” 顧婉之聲音跌了下來,帶著略微苦意的澀味,幽幽道了一句。 格外白皙的手指抓緊了木桌邊緣,“也不知哥哥在北疆是否一切安好?” 似是喃喃自語,又是詢問云碧,那原本帶著厭惡之意的眸光微微紅了,聽出了一絲繾綣之意…… 云碧渾身一震,繾綣?不,這并不適合姑娘對大公子的惦念,一定是自己聽錯(cuò)了,或是看錯(cuò)了,云碧不自覺望向顧婉之,見她雙目微紅,鼻尖冷滯著幾分哀傷與冰涼,這副樣子…… 云碧年歲可比顧婉之大,也是經(jīng)過過情愛朦朧之意的,姑娘這副樣子,更像是…… 云碧當(dāng)即打住了自己的念頭,暗自責(zé)怪自己胡思亂想,姑娘與公子的兄妹之情比尋常人家更好些,也是正常,姑娘身子骨弱,更依賴公子一些,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便伏低了頭,“姑娘,莫要多思了,公子定會(huì)平安無事的?!?/br> “是嗎?但愿如此……” 顧婉之渾然忘了云碧還在跟前,她發(fā)覺她無比思念那道偉岸高大的身影,哥哥,想到這二字都心痛非常,憶起二人相處的時(shí)日,她還沒來得及喜悅,哥哥就走了。 可是她偏偏不能泄露分毫,這種感情她懵懂知事便知,她對待哥哥的感情,與哥哥待她的感情是極不一樣的,她更不能讓顧秦氏瞧出什么來,更不能讓周圍伺候的人瞧出什么來。 憑什么,她與哥哥并無血緣關(guān)系,卻不能嫁給他,一生都不能陪伴他左右? 她為了讓哥哥憐惜她,經(jīng)常凍著睡覺,后來到了婚嫁,她自怕嫁給了別人,更變本加厲折磨身體,為了就是讓這體弱的事傳遍京中,才能讓顧秦氏斷了嫁她出府的念頭,對啊,她情愿終生不嫁,也不愿離開哥哥。 就算他日后娶了別的女人,她也能讓顧瑾陽將她放在第一位,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將她的哥哥搶走。 若非她十歲時(shí)偶然偷聽到顧秦氏與安定侯隱晦了提了幾句她的身世,她又怎會(huì)知道她原來不止是罪臣之女,不過當(dāng)年安定侯于心不忍才偷偷抱回府中,說是顧秦氏生的。 當(dāng)年府中的人也換了一半,死的死,去的去,如今知曉此事的人也只有他們夫婦二人,所以她永遠(yuǎn)不可能攤牌她的身份,否則她就會(huì)害安定侯全府上下的性命,更是阻斷了她與哥哥的可能,她求而不得,只得折磨自己。 “你下去吧……把藥重新熱了上來?!?/br> 顧婉之瞥了一眼云碧手中那碗黑漆漆的藥,她還是要等著哥哥回來,她平日里無事便鉆研醫(yī)書,她不會(huì)真正害自己死去,她不過是偷偷學(xué)著施針讓自己的脈象更弱而已,如此一來,才能騙過時(shí)常來請脈的大夫。 云碧得到了顧婉之的話,少不得打死精神,將腦袋中亂糟糟的思緒全部拋開,還是伺候姑娘為緊要,這姑娘的身體可是安定侯中的大事,顧秦氏甚為疼愛這個(gè)嫡女,當(dāng)成明珠一般疼著,誰知身體卻時(shí)常不好,只要姑娘肯吃藥,她這個(gè)做奴婢的也好與夫人交代。 ……………… “姑娘,那位沈公子又出府了?”用過晚膳,林蓁閑來無事,也看看書靜靜心,茗歡便掀了簾子進(jìn)來稟道。 “嗯。” 沈星貴這夜中出去也無可厚非,樣貌那般出眾,怕白日無論道哪處都是極為惹眼的,能辦成什么事? 不過沈星貴的話倒是提醒了她,沈星福與沈星貴兄弟既然不睦,自然會(huì)逮著對方的小辮子,沈星貴的話可信也不可信,人一旦有了疑心,看什么都是有鬼的。 因著這京城的叛亂,城門倒是封鎖了,所以去洛陽打聽的人不能及時(shí)回到京城,所以林蓁真還不能瞧出什么來。 一切事態(tài)不明朗之前,多想也是空想。 “派去跟著方成的人怎么說?” 林蓁似乎想起一事,那人留著那處,冷不丁就做出不利于成國公府的事來,實(shí)在頭疼。 “回姑娘,前兩日人就來報(bào)了,姑娘正巧著去了宮中,回來又遇著京城動(dòng)亂,奴婢還一時(shí)忘記回姑娘了,方成在鎮(zhèn)南侯叛亂之前,竟偷偷出入鎮(zhèn)南侯府了?!避鴼g道, “如今呢?怕是他躲避還來不及吧?”林蓁就知道方成這小人一旦到了一棵大樹,勢必就會(huì)靠上另一棵大樹,不過如何能與鎮(zhèn)南侯府有了攀扯,也是他的本事了,從前魏府不也是附炎趨勢,如今鎮(zhèn)南侯府一出事,怕是門庭緊閉了吧? 林蓁從未像今日這般解氣,一想到魏府坐立難安,她心中就十分痛快,現(xiàn)在只盼望叛亂之事盡快處理完畢,爹爹也能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