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勢起
林蓁這番下了決心,也料到林紹海來的很快。 父女二人見面也自然,沒有絲毫芥蒂,親密如昔。 林蓁縱然也知道林紹海心中的抱負(fù),可是卻讓他隱忍,夾著尾巴做人,說起來也是憋屈二字。 如今她在宮中經(jīng)歷了不少磋磨,暗自發(fā)寒。 也明白家中若是一味沉寂,她的皇后之位不保是小事,這全家性命不保才是她的噩夢。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位高權(quán)重者固然容易引起帝王猜忌,然而若是沒有權(quán)力傍身,則任人欺辱,下場怕是相差無幾。 她唯一要擔(dān)心是權(quán)力與野心并存會釀成的禍端,可是若是小心翼翼應(yīng)付,也可為之 父女二人一陣寒暄后,林紹海拂了拂衣袖,倒是引上了正題。 如今林紹海雖然并未得到實權(quán),依舊在禮部做他的閑職,到底因為前朝時平亂有功,得了先帝不少封賞,又兼之女兒如今貴為皇后,身旁不缺奉承之人。 這言談舉止間不自覺露出的意氣風(fēng)發(fā),已與從前大不同。 林蓁暗自蹙眉,父親怕得意過頭了。 “皇后,您讓茗歡來傳話,說是要給你二哥謀個職位,可是真的?”林紹海捋了捋胡須,道。 “是,父親。”林蓁頷首,又溫言道,“女兒多言一句,鎮(zhèn)南候的先例在,父親時不時也省著心些?!?/br> 林紹海含笑的嘴角漸漸消失,又不自然的輕咳了兩聲,不自然道,“這個,爹爹知道。” “是啊,爹爹當(dāng)初可是親自參與的,可看見了四處鮮血四濺的場景,女兒如今想起來也惴惴難安,忍不住居安思危?!绷州梏W邊的明珠寶絡(luò)墜叮咚輕撞,倒像是記記悶錘敲打在林紹海心上。 林紹海再望向林蓁,見她眸光灼灼,清澈如昔。 并沒有在這一片奢靡繁花中迷了眼。 林紹海忽而有幾分羞愧之意,他身為父親,閱歷也不淺,這一方面未必有女兒看的清楚,怕是年老糊涂了罷。 “二哥的事,女兒會放在心上,總歸憑他的能力安排便是,不求他如何,只希望他對成國公府德怨氣少一些?!?/br> 林蓁意有所指,林紹海心下明白,點點頭,又思付道,“只是你二哥希望能入兵部,他在戰(zhàn)場上是有功勛的,想必也不難?!?/br> “這可由不得女兒做主,這件事女兒還要與陛下商議?!绷州杵鹆松?,外臣不能久居后宮,父女兩的談話也差不多應(yīng)該結(jié)束了,再待下去就是無視宮規(guī)了。 林紹海也明白林蓁的意思,當(dāng)即扶手行禮,“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啊?!?/br> 這一聲嘆息是父親對女兒的關(guān)切,情深意真,他怕是知道后宮的刀光劍影,林蓁的困境,又束手無策,可嘆自己絲毫不能為她分憂。 留戀的多看了幾眼林蓁,便退身出了宮殿,清瘦的影子半隱在乾清殿的金光中,仿佛即刻會將他吞沒。 林蓁心下不豫,也知道這是一把雙刃劍,可是若是坐以待斃,也不是她費(fèi)心盡力到今日的結(jié)果。 “主子不必憂心,船到橋頭自然直,主子雖然三番兩次受于困境之中,可是倒是看清了陛下的心意。” 蘇姑姑悄然入了殿中,見林蓁頗有神傷之意,難免寬慰道。 “陛下的心意?” 林蓁囁嚅著這幾字,又憶起昨夜二人的纏綿悱惻,就算沉寂的呼吸也難免有了起伏不定之意。 可是最終他昨夜留宿德妃宮中,德妃今日可未來向她請安啊。 “是啊,今日宮中都在傳陛下對主子的看重呢!” 蘇姑姑笑道。 “或許吧。”林蓁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了一聲,心卻像極薄的利刃劃開了一道口子,涌起難以忽視的疼痛,她幾乎有些痛恨這一世的清醒與自知。 帝王的情愛?怕是世間最不可靠的東西了,就好比人心,周楚涵現(xiàn)在對她如此寬容扶持,可是能永遠(yuǎn)這樣對她? 她從未妄想過,也不曾奢求過。 她要的是安穩(wěn)的人生,保全她想保全的人,趁著周楚涵對她還算看重,她不能白白擔(dān)了皇后的虛名。 雙鬟望仙髻下垂落的幾絲碎發(fā)被風(fēng)拂在了眼前,林蓁摘了幾片嬌嫩的花瓣在手中把玩,時至今日,她還在猶豫不定,是為何? 恍惚間,眉目間的倦色悄然離去。 “蘇姑姑為本宮梳妝,我們?nèi)デ魄频洛??!?/br> 林蓁的笑意定格形成了最柔美的弧度,眸中的薄霧漸漸散去,清澈的駭人,她卻不自覺。 由著蘇姑姑攙扶到了內(nèi)殿中,只留下幾枚輕飄飄的花瓣跌落在光潔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