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各懷鬼胎
就在林墨與唐玉奴在客堂吻得正忘情時,安圣宮中的氣氛卻是有些凝重,宣姝太后閉著雙眸享受著宮娥的按摩,一旁的宣遠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看不出喜怒。 從林府離開,宣遠就匆匆的趕往了安圣宮,面見宣姝太后,將自己在林府與林墨的對話詳詳細細的講述給了自己的這位jiejie。 “弟弟,你覺得簡英的死與林子雍有關嗎?”聽完宣遠的講述,宣姝太后思忖了一番之后,實在拿捏不準林墨的脈搏,只好問了出來。 “有沒有關,已經(jīng)不重要了,這是一次好機會,我們就得等著榮王那邊出錯了?!毙h輕了一口香茗,緩緩吐出一口,剛下了茶杯。 “錯?”宣姝太后看了宣遠一眼,語氣低沉的道:“榮王是何其謹慎的一個人,身邊具有智謀之人更是不在少數(shù),怎會出錯?弟弟,莫不是在取悅jiejie?” 就宣姝太后所知,這些年來,榮王以施恩,禮賢下士等手段為主,召集了不少能人為其幕僚,為榮王一黨打下了堅實的根基,與自己對峙朝堂,形成了二分天下之局面。 宣遠聞之,淡淡一笑:“太后娘娘,這就是林墨手段的高明之處了,若是榮王想救曹巖性命,就只有換囚之策一條路可走,若是不救,那曹源怕就會對他生出怨念之心,甚至是背叛他了?!?/br> “額,弟弟的言外之意是,簡英的事就林墨做的?這就是他送給哀家的大禮?!毙h方才雖然沒有正面問答,不過宣姝太后已經(jīng)聽出了他的意思。 宣遠點了點腦袋,但旋即一轉話鋒:“太后娘娘,既然林墨將這份重禮送來了,我們就得做好準備,接手戶部,或者接手刑戶兩部了?!?/br> “那若是榮王將曹源從戶部大夫位置上拿掉,舍棄了他,怎么辦?那林墨這份重禮可就沒了?!蹦茏咸蟮奈恢?,宣姝也是智慧之人,自然看出了這其中的道道。 “太后娘娘,榮王是不會的?!毙h搖了搖頭,唇角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笑意:“三條路中,舍掉曹源無疑是最愚蠢的行為,這樣會寒了手下的心,榮王是定然會不選擇這最糟的條路來走的?!?/br> 舍掉曹源看似損害最小,實則最大,若是一旦遇了事情,榮王就舍掉手下人來保全所謂的大局,那恐怕他的手下人的心都會生出寒意,認為榮王是無情之人,那手下人做事是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這可就是真正的自毀長城了,是下策之選! 宣姝太后聽懂了宣遠話中的意思,微微一笑:“那如此說來,榮王此番就只有選擇壯士斷腕,舍掉自己的戶部了?” 換囚之策擺明了是會落入自己的圈套,那無異于是同時葬送刑戶兩部,如今選擇舍掉戶部一部,無疑是最好,損失最小的選擇。 宣遠卻依舊是搖了搖頭:“不,如今榮王只有一條路可選擇,那就是拿刑戶兩部賭一把,進行換囚之策才是最好的決定,是上策?!?/br> “這是為何?哀家倒是聽糊涂了?!毙笠惑@,不懂自己弟弟這驚人之語。 換囚擺明了會被自己等人守株待兔,還會牽連刑部,如何就成了上策?不救曹巖,舍掉戶部反倒是成了中策?宣姝太后想不明白了。 宣遠解釋道:“選擇換囚雖然會牽連刑戶部,但榮王卻是可以得到手下之人的心,彰顯自己重情義之德,再者就算曹源與孟延不做刑部大夫,但是榮王在刑戶兩部依舊有很深的根基,我們想插入進去,且得廢一番功夫?!?/br> 榮王掌控刑戶兩部多年,早已在兩部中拉攏招攬了不少人,而且選擇了換囚,孟延與曹源的部下依舊會忠于榮王,后黨想要完全掌控兩部,自然是不會容易。 “既然我們要插進去,那林子雍送的這算送的什么重禮?”既然掌控刑戶兩部很是困難,宣姝太后立時就不滿了。 宣遠又微笑搖了搖頭:“太后娘娘您當真是氣著了,您忘了我們在戶部可是早就安排了人手的,只要我們的人做了戶部大夫,掌握戶部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六部之中榮后兩黨都有自己的人,而決定六部歸屬權的向來都是大夫一職掌握在哪方人的手里,只要這方的人登上了大夫一職,就可以以各種名義慢慢清除掉對方的人,然后對方又開始滲透,如此形成一個循環(huán)。 “那刑部呢?”宣姝追問道。 刑部司掌大乾刑法,一句話就能叛人生死,因此榮王格外的看重刑部,甚至不屬于戶部,而且刑部大多官員都是榮王一手提拔的,因此榮王在刑部的勢力格外穩(wěn)固,自己一方的人手在刑部就尤為的弱,只有少數(shù)人在一些較為緊要的位置上。 宣遠爽朗一笑:“刑部就更為簡單了,一旦換囚,若是孟延自己動手,那其屬下就有監(jiān)督上官不嚴之責,我們就可以一舉拔出孟延,及其榮王在刑部的部分勢力,安插我們自己的人進去?!?/br> “若是其他人動手,孟延也有御下不嚴之罪,那人下面的人依舊有監(jiān)督上官不嚴之人,那樣我們依舊可以趁機拿下刑部大夫一職,拔除掉其部分勢力,最后徐徐圖之,安插進我們的人手?!?/br> 在大乾帝國,若是一個官員犯錯,其上和其下都是有罪過的,其上是御下不嚴之罪,會受到牽連,其下有監(jiān)督上官不嚴之罪,也會受到牽連。 聽完宣遠的分析,宣姝太后立即喜笑顏開了:“那看來這林子雍但是給哀家送了一份重禮呀,二十萬枚金葉買了刑戶兩部,值得,哈哈——” 榮王前些日子拿掉了她的江州五萬大軍,估計他正高興著呢,現(xiàn)在一轉眼,林墨就助她拿下了極其重要的刑戶兩部,宣姝太后焉能不樂。 眼看著即將到手的刑戶兩部,自己又馬上能掌握林墨時,宣姝太后正高興著,可當聽到手下傳來的一則情報時,立即轉喜為悲,甚至是勃然大怒。 一個身著禁軍士兵甲胄的男子,在宮娥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先后對宣遠和宣姝太后鞠了一躬后,恭聲道:“太后娘娘行動失敗了,除臣之外,其余全部被殺?!?/br> 宣姝太后臉上的喜色頓時一凝,微怒道:“失敗了?怎么可能?你可是大劍師,手下還有帶去了數(shù)位劍師,十數(shù)名大劍士,怎么可能失敗。” 聽著兩人的對話,宣遠一臉茫然:“太后娘娘,什么行動?臣為何不知?” 宣姝太后看了一眼宣遠,又猶豫了一下,方才看了那男子一眼,示意讓他將自己布置的行動,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宣遠。 在乾天城外官道上,劫持蕭舒雅的那群黑衣人,正是宣姝太后派去的,她準備劫持蕭舒雅,以威脅林墨,讓其真正的歸于自己的麾下,可最終還是林墨棋高一著。 聽完那男子的講述,宣遠臉色一變,嘆聲道:“太后娘娘,您糊涂??!你如何要去打那蕭舒雅的主意?那蕭舒雅回平州,林子雍做事是何其,怎么可能會不派遣境界強大的大修行者來護衛(wèi)她的安全?!?/br> “臣斷言,那蕭舒雅出城時之所以會那般高調(diào),還有她那些低境界的修行者,一定是蕭舒雅和林墨故意放出的誘餌,目的就是引出我們的人,殺之。” “唉,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弟弟想個辦法才是!”聽著宣遠的嘆惋之語氣,宣姝太后也跟著嘆了一聲,沒想到此次劫持不成,自己還損失了四位劍師,十多位大劍士,這可真是折兵損將了。 比起修行者,宣姝太后與榮王等人遠不能林墨,此次損失的這些修行者,卻也傷了宣姝太后不少的元氣,尤其是那四位劍師的死。 宣姝是自己的jiejie,但更是大乾的太后,宣遠不敢說話太重,只好依著宣姝太后,開始想主意,這時那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太后娘娘,這是在阿慧身上發(fā)現(xiàn)的一封信,是給您的?!?/br> 接過男子的信,見信的封面上寫著“太后親啟”四個行書大字,宣姝太后微微一驚,而后便打開信看了起來: 臣林子雍拜見太后娘娘,現(xiàn)臣有三件事啟稟太后娘娘:一,日后若是再敢動我身邊女子分毫,臣保證您再無一名修行者可用。二,重禮已經(jīng)送上,請?zhí)竽锬锝邮堋H?,萬物皆有價,臣期待和您繼續(xù)做生意。 看完信,宣姝太后將其合上重重拍在身旁的矮桌上,怒聲道:“這林子雍好大的膽子,竟敢在信中威脅哀家,還寫明了自己的名字,就不怕哀家告知榮王嗎?” 宣遠起身拿過那封快看了一眼,然后扔進炭爐中,燒為了灰燼,宣姝太后伸手想攔,可是已經(jīng)遲了,當即急色道:“弟弟,你這是做什么,這可是林子雍助我們拿下刑戶兩部的證據(jù)啊,若是交于榮王,榮王當然饒不了他。” 宣遠坐回原位,搖頭笑道:“沒用的,太后娘娘,這信中只提及與您做了生意,送了您一份禮,何曾提及助您拿下刑戶兩部了?再者,這信中還對您有威脅之詞,恐怕榮王,榮王只會設下計策,借林墨之手除掉我們的培養(yǎng)的修行者了?!?/br> 聽得宣遠此話,宣姝太后心里又是一氣:“難道我們就這樣被林子雍給壓著?仍由他出價,然后眼睜睜的看著他周旋于我們于榮王之間?” 想到自己雖然貴為堂堂大乾的一國太后,手握半壁權力,但手下能用的境界強大的修行者屈指可數(shù),與林墨的墨宗相比,恍若那螢火之光與皓月之輝,根本不值得一提,宣姝太后心里很是不忿。 宣遠忙拱手笑道:“太后娘娘請您放心,臣已經(jīng)與月宗之人聯(lián)系上了,過不了幾日,臣保證您一出心中惡氣,給林子雍一個下馬威,殺殺他囂張的氣焰?!?/br> “那林子雍的事,哀家就有勞弟弟多多cao心了!”想到月宗之人已經(jīng)來了,正在針對林墨設局,宣姝太后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將林墨的事交于宣遠處理后,宣姝太后心中感到一陣暢快,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每當即問道:“對了,幾日后就是西域熱娜公主的招親,弟弟可準備好人了?” “太后娘娘放心,臣早已準備妥當,定不會讓榮王得逞。”宣遠施了一禮,露出了滿臉的笑容,顯然對自己準備的人很是自信。 “對了,哀家聽聞,林子雍也要參加那西域熱娜公主的招親,可是真的?” 宣姝太后當初收到手下人傳來的情報時,心中也很是震驚,她完全沒想到,塵世傳言未曾修行,也未曾修習武藝的林墨竟然也摻上一腿,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宣遠想了一下,道:“應該是真的,那林子雍一向風流,估計是在鸞英之宴上被那西域公主迷上了,心血來潮就去了,也有可能皇帝逼著他去的吧。” 宣姝太后朗聲笑道:“這林子雍倒也是命苦,連武藝也不會,就被逼著去參加招親考驗,也好,武試山遇到了,讓手下人趁機教訓他一下,但也別傷了他。” “是,臣明白了!”宣遠恭聲回了一句,又問道:“太后娘娘,臣等需要將是林子雍助我們扳倒的消息,暗中透露給榮王知曉嗎?” “不可!”宣姝太后急忙揮手阻止道:“現(xiàn)在林子雍立場未明,此舉只會逼迫他投向榮王,若真是投了榮王,恐怕會對我們下手,以彌補這次榮王的損失?!?/br> “再者,林子雍此人行事老辣,并未給我們留下幫助我們的證據(jù),加上榮王又多疑,我們就算透露給他這個消息,恐怕他也不會,只會覺得是我們故意迷惑他,故意讓他猜忌林墨,我們好招攬林墨?!?/br> “是,果然還是太后娘娘看得通透?!?/br> 榮王府中。 看著離去的智囊團,榮王臉上有些難看,看了一眼正在為自己沏茶的徐秋娘,緩緩問道:“秋娘,你覺得林墨給出的三策,本王該選哪一策?” 徐秋娘用竹夾子,從熱水中夾出一只紫砂茶杯,答道:“殿下,就像剛才那些幕僚說的,曹巖,我們是一定要救的,不救就會了寒了其他人的心。” “那我們該如何救,損失才會更小?”不救會寒人心,這個道理榮王何嘗不明白,此刻,他只是想將損失降到最低。 現(xiàn)在,榮王是在心里十八曹巖那個蠢貨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就是因為那個蠢貨殺了兼用,害自己面臨失去刑戶兩部的可能。 徐秋娘道:“殿下,我們眼下的當務之急不是考慮如何救曹巖,救曹巖的事一定被太后他們抓個現(xiàn)行的,孟延與曹巖的大夫一職是不可能繼續(xù)當下去,我們現(xiàn)今是要想辦法將我們的人推到刑戶兩部的大夫一職,切莫讓太后與宣遠的人鉆了空子?!?/br> 接過徐秋娘為自己斟的熱茶,榮王將她拉入自己懷里,沉默了一會兒道:“還是秋娘想得周全,刑戶兩部我們是得早做準備了,那秋娘已經(jīng)有人選了?” “妾身已經(jīng)為殿下您想好了,是……”徐秋娘點了點頭,就欲說出自己挑選的階梯刑戶大夫一職的人,可這時,大劍師狄武走了進來。 狄武走進來,對兩人行了一禮,恭聲道:“啟稟殿下,據(jù)手下探子來報,宣遠前兩日悄悄去見了楚國使團的人,應該是和月宗的聯(lián)手,要給林子雍設局了?!?/br> “給林子雍設局?”榮王飲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一甩衣袖道:“那可真是太有趣了,本王這次可就拭目以待,看林子雍如何破局了?!?/br> “那我們要提醒一下林子雍嗎?”狄武問了一句。 榮王擺了擺手,淡淡笑道:“不用,若是林子雍連知道這點兒消息的本事都沒有,那本王還要他作何用,他還做什么墨宗宗主?!?/br> “是,屬下明白了!” “那你先下去吧?!?/br> 遣退狄武,榮王看著懷里的嬌媚的徐秋娘,笑問道:“對了,秋娘,本王聽聞林子雍也要去參加西域熱娜公主的招親?” 徐秋娘點頭嬌笑道:“是啊,鸞英之宴上,熱娜公主那般誘惑那林子雍,妾身估計嗎林子雍多半是為色所迷,想要將那美嬌娘娶回府中了。” “哈哈——,那恐怕秋娘是想錯了,本王倒是覺得是我那皇兄逼林墨去的?!毕肫鸩晃丛扌校膊粫渌嚨牧帜⒁娬杏H,榮王心中不免覺得好笑。 徐秋娘也是掩嘴一笑,不過笑后卻是問了一句:“殿下,那我們要在招親助林子雍一臂之力,娶了那西域熱娜公主嗎?” “糊涂!”聽著徐秋娘的話,榮王斥責了一句:“西域熱娜公主的身份何其特殊,自然是掌握在我們自己人的手里才是,招攬林子雍,絕不是用此種方法招攬?!?/br> 聽著榮王的斥責,徐秋娘身子輕輕扭了扭,嬌嗔道:“我看分明是殿下您是想趁機敲打那林子雍才是真的?!?/br> “還是秋娘懂得本王的心啊?!睒s王莞爾一笑,而后又緩緩的說道:“這林子雍進入帝都確實氣焰太盛,誰也不肯歸服,幫本王囊也只是出于交易,本王確實是在武試場上敲打他一番,讓他看清自己的身份?!?/br> 在榮王這等手握數(shù)十萬大軍的權貴手中,還是看不太起林墨,雖然忌憚他手中的眾多修行者,但榮王自信那些修行者,在自己數(shù)十萬大軍的利刃下,依舊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修行者及其修行者的眾多宗門,在中州大陸上處于一種非常尷尬的地位。 在百姓們的心中,他們神圣不可攀,那些權貴也是極力拉攏,因為他們武力強大,能保護自己的平安,但在他們心中卻又是瞧不起,因為大多修行者只是平民。 瞧著榮王眸中對林墨有一絲淡淡不屑之意,徐秋娘幽幽一嘆道:“殿下,妾身知道在您心中或許不太看得起林子雍那個墨宗宗主身份,但妾身想善意提醒您一下?!?/br> “提醒本王什么?小心林墨,小心墨宗?”被徐秋娘說中了心思,榮王心神一動,認真的問道,但話語之中依舊是帶著輕蔑之意。 徐秋娘嚴肅的道:“殿下,您千萬不能小看修行者,修行者真的要比尋常人強大兇悍許多倍,您知道墨宗在那些諸侯國國主心中,是什么樣的存在嗎?” “是什么樣?”榮王心神一震,他以前從未將那些所謂的修行者放在眼里,只當是身手高強之輩,經(jīng)過徐秋娘這么一提醒,仿若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徐秋娘悠悠的說了起來:“殿下想必您也了解一些關于修行者的事情,氣海雪山七竅皆通之人才能成為修行者,這樣的人在我們大乾也是十個人才有一個?!?/br> “而在他們修行界中,也是宗派林立,不計其數(shù),這墨宗創(chuàng)建的時間不過幾年,但卻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與月雷二宗并立,成為巔峰三宗之一,我們千萬不能小瞧墨宗,更不能小看這個傳說以文坐上宗主之位的林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