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風(fēng)波迭起
“說的輕巧!”魯家的兩個兒子瞪了瞪旁邊求情的人:“這是攪局?這是來給我們魯家臉上抹黑的!這面子不討回來,能行嗎!” “不要廢話了?!奔t娘子一直都陰沉著臉不出聲,直到這時候才開口道:“殺了!” “媽!”小九紅淚眼盈盈,她沒有和以前那樣喊,也沒有和以前那樣蠻,就睜著自己的眼睛,望著紅娘子,一個字一個字道:“你殺了他,我一輩子都不再認(rèn)你……” “沒大沒小!今天丟人丟的還不夠!”紅娘子不理小九紅,加重語氣,對魯家兩個兒子道:“殺了!” 魯家兩個兒子轉(zhuǎn)頭看看魯家掌燈,紅娘子只是排教的大排頭,不能決定魯家的事,殺還是不殺,最終都要魯家掌燈的點(diǎn)頭。魯家掌燈想了想,道:“那個胖的不要留了,另一個是七門陳老六的孫子,留下來,我還要問些事情。” “來!連我一塊殺了!”我感覺眼睛里想要冒血,如果彌勒這時候被殺了,那么就算我能茍延殘喘活下來,還活的有什么意思?小九紅一個姑娘家,都能跟我同生共死,我這么大的男人,又有什么畏懼的。 “不急,遲早輪得到你?!濒敿覂鹤犹殖槌鲆话讯痰叮骸斑@胖子嘴巴太硬,挑了你的手腳筋,丟糞坑里泡上三天三夜!” 刀子逼近了彌勒,彌勒連眼都不眨,我卻不忍再看了,拼死想要掙脫出來。掙扎之中,雷真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村外溜了進(jìn)來,顛顛的跑到陰山道那個老道士面前,噗通就跪下了,連聲求情,想要老道士幫忙出面跟魯家人說說好話。 “胡鬧什么!”陰山道的老道士很不滿意,這種事情,別人避之不及,沒人會朝自己身上攬事:“你這些日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這事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退到一邊去,不要多嘴!” “這個人……”雷真人指了指我,鼓足勇氣道:“這個……是我的……我的朋友……” “放屁!”陰山道的老道士一拍桌子,差點(diǎn)把桌子給掀了,旁門跟七門,自古勢不兩立,雙方的仇怨深的海一樣。 我被人死死的架著,知道自己的厄運(yùn)即將到來,卻一點(diǎn)也不遺憾,反而覺得說不出的暖意。雷真人身為旁門,在這么多人面前說是我的朋友,那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和他身上中了同死蠱,他一死,我……” “閉嘴!滾到一邊去!” 雷真人被呵斥的說不出話,跪在地上,轉(zhuǎn)頭看了看我,那雙平時精光四射的綠豆小眼里,充斥著無盡的歉意。他的嘴巴動了動,卻只言難吐。 “別再啰嗦了!干脆點(diǎn)!動手!”紅娘子在旁邊催促。 魯家一個兒子舉著刀,陰森森一笑,刀尖在彌勒眼前晃了晃:“能一刀捅死你,我偏不給你痛快,少說捅個七八十刀……” 就在這時候,后面的人群一陣sao亂,硬生生被擠出一條路,一道身影風(fēng)馳電掣,還沒走到跟前,我就看到他手里那根兩米長的白蠟桿子。 丑臉人來了! 他在疾奔中,依然保持著沉穩(wěn),硬生生穿過人群,四周都是桌子,奔跑不便。丑臉人一靠近,雙手用力撐著手里的白蠟桿,身體呼的騰空而起,像一只鷹,呼嘯而來。人尚在半空中,白蠟桿已經(jīng)舉過頭頂,怒砸下來。 這一擊好像雷霆從天而降,丑臉人一身神力,加上俯沖而來的慣性,聲勢駭人。舉刀架著彌勒的魯家兒子被嚇住了,不由自主丟開彌勒,轉(zhuǎn)身就想跑。但是遲了一步,他躲閃不及,隨手舉起一條長凳擋在面前。 咔…… 半個巴掌那么厚的長凳被白蠟桿一下砸斷,余勢未消,直接把魯家兒子的腦袋砸的一團(tuán)糟爛。周圍一陣sao動,有人失聲驚呼,情況發(fā)生的太突然。丑臉人穩(wěn)穩(wěn)落地,單手舉著兩米的白蠟桿,指著四周那些旁門中人,慢慢轉(zhuǎn)了一圈。 他的臉丑陋不堪,讓人不敢直視,但是此時此刻,他的霸氣,他的風(fēng)姿,完全蓋住了面孔的丑陋,像一個王者,睥睨四方。我身后的魯家人在瑟瑟發(fā)抖,慢慢收回手,轉(zhuǎn)身就跑,一直跑到人群中,還在微微喘氣。 “好嘛!”陰山道的老道士晃了晃頭,道:“我就說了,憑兩個毛頭小子能做什么,背后肯定有人!” “這個人,不簡單啊。”另一個老頭兒看看身邊的老道士,道:“他的臉毀了,但是你瞧他的架勢,像誰?” “像……”陰山道的老道士沉吟了一下,眼睛猛然一亮:“你是說?” “還等什么!先拿下再說!” 上首一排座位上的老家伙們仿佛是察覺到了什么,齊齊站起身,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好像已經(jīng)不單單是魯家和排教的事了。這些老家伙一個比一個精明,如果不是什么要緊的事,他們絕對不會自己就出頭。 “今天龐獨(dú)和陳六斤來了都沒用!來一個殺一個!”紅娘子也跟著跳到前面:“排教和旁門不是一家,但今天先暫且聯(lián)手,把這人收拾了!” 丑臉人一言不發(fā),默默注視著眼前這些人,他那雙眼睛本來沉靜的如同一片死水,但此刻卻泛起一層一層的波瀾。他的手有點(diǎn)點(diǎn)不穩(wěn),白蠟桿子微微的顫抖著。 “龐獨(dú)下落不明,陳六斤在河里,至于龐大那輩人,估計(jì)早死的連骨頭都不剩了,還有什么可怕的!”陰山道的老道士大吼一聲:“一起上??!” “看吧看吧,這些人忒不厚道,除了以多欺少,什么都不會?!崩夏璋豌@到我旁邊,迷迷糊糊的拽著我的胳膊,道:“打不過咱就跑唄?!?/br> “我們排教先打頭陣!”紅娘子這時候比誰都積極,一揮手,讓人帶著小九紅先退走,我心急如焚,看著小九紅被人拖著,又哭又喊,抬腿就想沖過去。但是眼前紅影子一晃,紅娘子擋在面前,那股逼人的氣勢,一下子把我籠罩其中。 嗡…… 丑臉人猛然一抖手里的棍子,嗡嗡作響,他仍然單手握著白蠟桿,棍尖指向紅娘子。這是一種無聲的威懾,那意思分明是對人說,誰再敢走進(jìn)一步,棍不留情! “這時候當(dāng)了縮頭烏龜!你們知道后果!有些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紅娘子從不饒人,身手嘴巴都強(qiáng)勢的很,她面對丑臉人手里的白蠟桿,頭也不回的對身后那些旁門掌燈喝道:“非要人一家一家把你們收拾掉嗎!” “動手!”陰山道的老道士第一個沖了上來,我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有什么利益關(guān)系,但是他一出面,剩下那些旁門掌燈一個個都跳過桌子。今天到場的,并非三十六旁門的全部派系,然而光掌燈至少來了八九個,都是年輕時就從刀山火海闖出來的硬手,看著他們圍攻過來,我的心頓時一沉,丑臉人強(qiáng)勢,卻絕對敵不過這么多強(qiáng)硬的對手。 “非要把人逼死嗎?” 丑臉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用白蠟桿子護(hù)住我和彌勒,就在旁門掌燈想要群起攻之的時候,一道讓我微微感覺熟悉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了過來。 聽到這聲音,我頓時就覺得腦子一熱,嗖的轉(zhuǎn)過頭。之前見過的百忍和尚,正慢慢從人群后走出來。他仍然穿著那件沾滿了塵土的僧衣,冬雪飄飛,他腳上只有一雙草鞋,走的不緊不慢。看到他出現(xiàn),我一陣說不出的激動,立即又在周圍掃視著,大頭佛是他帶走的,他既然來了,大頭佛呢? 但是我看了一圈,卻始終沒有看到大頭佛的影子。我有點(diǎn)失落,可是覺得輕松,我想見大頭佛,卻又怕見他。對于他,我心里有愧。 “多少年了,那些舊怨,有人總是放不下,趕盡殺絕,無所不用其極?!卑偃毯蜕凶叩侥侨喝嗣媲?,慢慢道:“人不殺你,并非不能,只是不忍?!?/br> 在場可能沒有幾個人知道百忍和尚是誰,但陰山道的老道士猛然就退后了幾步,一臉的難以置信,還有微微的驚恐。他是旁門掌燈里面年紀(jì)最大的,總覺得自己高人一頭,說話做事都以長輩自居,然而當(dāng)他看見百忍的時候,一下子就驚呆了,哆嗦了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還沒死……” “現(xiàn)在沒死,遲早要死的。”百忍和尚面容波瀾不驚,像一個平淡無奇的行腳老僧人,但是一個人站在那么多人面前,就像一根定海神針,壓的他們喘不過氣。 喧鬧的婚宴隨著百忍和尚的到來,頓時沉寂了,沒有幾個人認(rèn)得他,但陰山道的老道士已經(jīng)噤若寒蟬,周圍的人又不瞎,誰也不敢多說半句廢話。 就在這種對峙持續(xù)了兩分鐘后,一頂轎子無聲無息的從婚宴場角落里一條小路閃了出來。那是魯家特制的陰陽轎,看見陰陽轎,就意味著三十六旁門的頭把到了。 與此同時,我腦子里立即一晃,想起了旁門頭把臉上的那張面具,還有那雙隨時都會翻出來的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