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惡鬼上身
“你說什么!?”我聽到老刀子的話,隨后就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 老刀子的臉色白的和一張紙一樣,他是一甲子一出的血眼,就算我偷襲得手,也不可能一下子把他打的沒有還手之力,但老刀子沒有再追我,他站在原地,對我道:“我知道,你跟自然道的人有接觸,你殺了我兒子,但是我卻不想你被人暗中算計?!?/br> “這話是什么意思?”猛然聽上去,老刀子這話像是在挑撥離間,自然道的老學究曾經(jīng)說過,這個古老的傳承一向與世無爭,不理世事的,但是念頭一轉(zhuǎn),馬上回想到了魏云樓在河眼中對我的絕殺,心里立即遲疑了。 “如果沒有自然道,就不會有今天大河的變動和禍患!陳近水,你功夫強了,但還年輕,你的眼睛,看不透所有?!崩系蹲右蛔忠活D道:“自然道是這場禍亂的真正根源,如果不是他們,就算九黎的始祖蚩尤,也掀不起這場波瀾!” 我心里起伏不定,還想繼續(xù)問,但是就這個節(jié)骨眼上,遠遠的地方亮起了很多光線,車隊的人正在朝這里追趕。我迫不得已轉(zhuǎn)過身,不理會老刀子,飛快的消失在黑暗里。老刀子都不再追趕了,后面的人自然也沒有追過來,跑出去五六里地,我轉(zhuǎn)上了小路,腳步這才放緩。 老刀子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提醒我防備身邊的人,究竟是防備誰?老鬼,爹,龐狗子,彌勒,這幾個人就不用說了,是我們七門的人,就算老蔫巴,金大少,還有賽華佗,也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想來想去,葉子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腦海里。老刀子在提醒我,防備這個來歷神秘又呆呆傻傻的葉子? 本來,我已經(jīng)對葉子的出現(xiàn)有所懷疑,老刀子又恰好說到這個點上。我心里愈發(fā)不能平靜,葉子是我?guī)Щ厝サ模瑥浝账麄儗θ~子不會有任何防備,如果這時候再出現(xiàn)什么情況……我簡直不敢再想下去,連走了一夜,天亮的時候趕到下一個渡口,讓船家全力趕路。連著奔波了幾天,其實很疲憊了,但心里滿滿的都是擔憂,一顆心始終懸在嗓子眼上。老刀子說的很對,我的功夫一天比一天強,然而與生俱來的心性卻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改變的。 我的眼睛,看不透的東西還有很多。 船家使出吃奶的勁兒,每天就睡那么三四個小時,一直把我載到目的地,河灘距離老鬼他們臨時的住處還有一大段路,但是下了船我一刻不停,一口氣從半下午走到夜里。星光月光之下,我遠遠看到了那片臨時搭起來的小院子,一切看上去那么安靜,高懸了幾天的心終于放松了一點,快步走了過去。 平靜的小院子真的很正常,夜還不算很深,我走過去的時候,就看見金大少坐在院門外頭,望著頭頂?shù)脑鹿獬錾?。我這才真正放心,和金大少聊了聊,問問這幾天的情況。 “葉子,她好嗎?”我不想問的那么直白,所以含含糊糊的找金大少打聽。 “還好?!苯鸫笊俪鹤右贿呉蛔鶈为毜男〔莘客艘谎郏七谱?,道:“水娃,說實話,我是很羨慕你的,而且覺得很不公平?!?/br> “怎么?” “論功夫,我甘拜下風,但是論長相……”金大少甩了甩油光光的中分頭,道:“我自認還是要比你帥一些的,可是為什么你一出門就能撿到妞兒?還都是那么水靈的?真是羨煞個人兒……” “很羨慕,是嗎?”金大少的話還沒說完,譚小秋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我們身后,臉上像是結(jié)了冰。 “隨口說說而已,你千萬不要當真?!苯鸫笊俚哪橊R上就綠了,小心的陪著笑臉,圍著譚小秋滴溜溜的亂轉(zhuǎn):“你一直都知道的,弱水三千,俺只舀一碗……” 他們兩個揪著耳朵鬧成一團,我笑了笑,去和老鬼還有爹他們打了個招呼,等到再出屋子,目光也盯住了院子一端那座小草屋上。這里住的男人多,葉子一個人不方便,專門讓她睡在這小屋里。我想著老刀子的話,越來越不是滋味,葉子可疑嗎?她有壞心嗎?如果她真想對我不利,那么我在九黎被苗尊和獨眼邪神圍住的時候,她何必又要出來搭救? 一邊想著,一邊慢慢走向了小屋,在小屋的側(cè)窗邊站住了。屋子里光線很暗,但是我能隱約看見葉子正在熟睡,她蓋著一床薄被,睡的很香,那張隱隱約約的臉上,掛著一絲笑容。我腦海里的念頭翻轉(zhuǎn)不定,一會兒覺得這里面確實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一會兒又覺得笑容如此純真的人,心性不會陰邪。如此反復了許久,我微微嘆了口氣,在沒有真憑實據(jù)之前,總不能武斷的亂下結(jié)論,只能暫時對葉子多加小心。 我低頭想了一下,連著奔波,確實有些疲憊,想要先睡一覺,但心里又裝著事,等到我再次抬頭透過側(cè)窗望向葉子的時候,驟然間發(fā)現(xiàn),她身上蓋著的那層薄被,好像充了氣一樣慢慢的鼓了起來。 這個變故讓我心里一慌,被子下頭好像有什么東西,正慢慢的一點一點變大,然而熟睡中的葉子一無所知,依然睡的死沉死沉的。一時間,我手足無措,轉(zhuǎn)身想把譚小秋喊過來,讓她進去看看。 但是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我的瞳孔猛然縮了一圈,從那床薄被下面,慢慢的伸出一只漆黑的手。葉子軟軟的手垂在床邊,那只黑漆漆的手一下把葉子的手抓住了。 看到這兒的時候,我再也顧不上喊譚小秋,直接就從側(cè)窗翻了進去,兩步跑到床邊。那只黑漆漆的手抓著葉子的手,抓的很緊,葉子仍然毫無知覺,但是嘴角的笑容已經(jīng)凝固了,眉頭微微皺起,身體在輕輕的扭來扭去,就好像熟睡中的人受到了魔怔。我沖到床邊的一刻,還能看見薄被下面鼓起的那一團東西隨著葉子在扭動。 不由分說,我一下就掀開了被子,被子被掀開的同時,我的心頓時沉到了腳底板,不知道是驚還是怕。 我看到一個渾身黑漆漆的人,正趴在熟睡的葉子身上,我把被子掀開的時候,這個黑漆漆的人轉(zhuǎn)臉朝我陰陰一笑。這個人和葉子長的一模一樣,但是葉子的皮膚白如冰雪,這個人卻黑的像是墨染出來的,她的皮膚一片烏黑,脖頸上有一片葉子的印記,她陰森一笑,露出兩排慘白的牙齒,眼珠就像鑲嵌在死rou上的兩顆白石子兒,冰涼到?jīng)]有一絲溫度。一黑一白兩個相同的人,以這種方式上下疊加在一起,那樣子說不出的詭異,就如同睡夢中被惡鬼壓身了一樣。 但是這只惡鬼,卻讓我有種心驚rou跳的感覺。 我根本顧不上想那么多了,抬手就抽了過去。黑漆漆的人呱的笑了一聲,不等我的手掌抽到身上,她已經(jīng)在笑聲中唰的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非常徹底,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黑漆漆的人一消失,正在微微扭來扭去的葉子也隨之安靜下來,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她的額頭已經(jīng)冒出了一片冷汗,輕輕的轉(zhuǎn)了個身,繼續(xù)入睡。我沒有驚醒她,仔細的望過去,但是僅憑rou眼觀察,我看不出她是否有轉(zhuǎn)生印。 那個和葉子長的一模一樣的黑漆漆的人,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她一直都跟著葉子?我也覺得渾身上下冷汗不斷,然而對葉子的那些懷疑,瞬間就減少了。如果葉子不是呆呆傻傻的,她會不清楚這件事?不清楚這個黑漆漆的人的存在? 我的睡意完全打消了,輕輕搬了把椅子,就坐在葉子床邊。思來想去,我總覺得葉子離奇又巧合的出現(xiàn),不會和那條漆黑的影子沒有關(guān)系。那影子到底會是什么?我想了半夜,卻沒有找到答案。但是我清楚,這個東西必須要弄清楚。我坐在床邊,全神警惕,頭頂和肩膀的陽火不斷的四溢,后半夜很平靜,葉子也睡的非常安穩(wěn),再沒有任何意外發(fā)生。 天色剛剛泛亮,葉子朦朦朧朧醒了過來,她看見我坐在床邊,臉上閃過了一絲驚喜,一下拉住我的手,揉著眼睛,道:“子辛……” 我應了一聲,眉頭卻越皺越近,之前的一幕來去匆匆,一直到這個時候,我都說不清楚那個黑漆漆的人是突然消失了,是隱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甚或是沒入了葉子的身體。 老鬼他們肯定不懂這些,賽華佗略懂一些小望氣術(shù),我托他看看,但是賽華佗看了很久,對我搖搖頭。 “這個人的命骨很重?!辟惾A佗道:“跟你幾乎也不相上下了,但是她的命格更怪,我真的看不出端倪。” “真的看不出?”我始終覺得這個事情要是不弄清楚,心里就好像墜了一塊石頭。想了很久,我想到了松樹嶺的張龍虎,河灘上的道門中人有不少,但修行最深的,應該就是張龍虎了。 我馬上整理了些東西,想帶著葉子去松樹嶺,讓張龍虎親眼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