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篡改命格
這個叫栓牢的家戶主人被嚇的魂不附體,一邊說一邊打著哆嗦。這肯定不是胡說八道,院子外的那道身影已經(jīng)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走走停停,嘴里隱約嘟囔著栓牢不孝順之類的話。 “娘?。 彼ɡ慰粗侨擞笆浅葑舆@邊慢慢走過來的,白眼一翻,差點就昏過去,彌勒趕緊在旁邊掐著他的人中,把他扶住。 “你看準了沒有?”彌勒心里犯嘀咕,詐尸之類的事情,我們都見過,但詐尸就是詐尸,尸體能動能跳,卻不會說話。我也跟著有些疑惑,仔細的看著,懷疑外面那人是不是被上身了。 “我親爺??!怎么能看錯!”栓牢抬腳就想把屋門給緊緊關上,他的老婆孩子都在貼了符的里屋躲著,孩子是他的命根子,栓牢緊張的要死,忍不住低聲罵道:“龜孫的!從入冬就總是出事!不知道那個天殺的在作怪……” 院子里的那道身影越走越近,看樣子對這里很熟悉,直接就奔著堂屋而來,嘴里還在嘟囔。栓牢嚇的轉(zhuǎn)身就想跑。 “爺!你這是怎么了!”栓牢的臉綠的像黃瓜,幾乎都快哭了,跑了兩步腿腳一軟,噗通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爺!孫子可沒什么對不住你的地方,當時還是我把你埋下的,村子里這兩天事情多,爺你就不要再添亂了……” 不知道為什么,當栓牢哭訴之后,院子里的身影隨即就停下腳步。距離這么近,我已經(jīng)能看清楚了,這是個看上去七十多歲的老頭兒,穿著我們這邊下葬時的壽衣。聽栓牢說,老頭兒下葬一年了,尸體爛的不像樣子,兩只眼睛已經(jīng)爛成了兩個黑洞,正茫然的瞅著堂屋的大門。 “爺!你走吧!走吧!你重孫子還小,看見你這樣子,他會嚇傻的?。 彼ɡ伟侵T框大喊,又緊張又害怕,同時還有不忍,任誰看見自己的至親變成現(xiàn)在這樣,心里都不會舒坦。 “我看看?!蔽铱吹嚼项^兒已經(jīng)爛的發(fā)糟的身體,心里就大概有數(shù)了,這十有八九是被什么東西上了身。 我一步跨出門外,身體里的陽火雖然沒有沖頂而出,但也讓院子里的老頭兒哆嗦著朝后退了好幾步。他的壽衣上沾滿了土屑,除了尸體腐敗后的尸臭,還有一股很濃的土腥氣,顯然是剛從墳地里出來的。 “誰上了他的身!給我出來!”我盯著老頭兒,又朝前走了走。 “沒有……沒有……”老頭兒身上的陰氣很重,對我無比的畏懼,我進一步,他就退一步,轉(zhuǎn)眼間到了院子的墻角。老頭兒逼的沒路走了,緊靠著墻角,畏畏縮縮道:“這是我的家,為什么不讓我回……” 我瞇起眼睛,和老頭兒面面相對的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他并非被誰上了身,他頭顱里有一條模模糊糊的神魂,那神魂很奇怪,就好像初生的嬰兒剛剛凝聚出的魂念,微弱但是茁壯,正在老頭兒的身上不斷的變強。 察覺出這些,我一下子感覺非常不妙。正如前面所說,詐尸歸詐尸,卻絕對不會產(chǎn)生這么清晰的魂念。紅眼老尸那么厲害,又修尸道那么多年,才勉強修出來一點點模糊的靈智,這個普通的河灘老頭兒,難道比他還強? 大河異變,嬰兒連夜猝死,仲連城在河眼離開時失聲的驚呼……這些事情不斷在腦子里來回閃現(xiàn),我猛然覺得,是大河的異變引起了這些,村子里河灘太近,一些人,包括活著的人還有死去的人,他們的命格都被篡改了。本不該死的,死于非命,已經(jīng)入土為安的,卻又還魂重生。 大河的禍亂,就是這樣的?現(xiàn)在大河還沒有到徹底泛濫無法收拾的地步,如果河底下的東西真的爆發(fā)了,不可阻擋,那么兩岸無數(shù)人的命格都要被重寫?那樣的話,的確是一場誰也想不到的大亂。 “你已經(jīng)死了,回去吧,回你該回的地方去?!蔽蚁肓讼?,栓牢的爺爺已經(jīng)死了,無論是用什么方式還魂重生的,都會給栓牢家還有整個村子帶來惶恐,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不該存在于這個世上。 “爺!你走吧!求求你了!走吧……”栓牢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這是我的家,憑什么趕我走,栓牢,你這個沒良心的……” 我也有些不忍,但不能讓事態(tài)更嚴重。隨即逼近了一步,身上的陽火猛然一盛,把老頭兒頭顱里帶著陰氣的神魂一下子壓滅。渾身爛成一團糟的老頭兒頓時麻袋一樣的軟塌塌倒下,空洞的眼眶里冒出一縷淡淡的煙,神魂徹底消散。 “去吧,把你爺?shù)倪z體重新埋回墳地去?!蔽肄D(zhuǎn)頭對栓牢說了一句。他畏手畏腳的走過來,朝老頭兒的尸體望了望,道:“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爺已經(jīng)埋進墳里了,怎么還能跑回家來……” 栓牢的話音還沒落地,已經(jīng)寂靜的村子里發(fā)出一陣隱約的喧鬧聲,雞飛狗跳一樣的,幾戶人家就像炸了窩,我馬上爬上墻頭放眼看過去。有的家戶亂的一鍋粥,大人孩子爭先恐后的朝外跑,有的跪在院子里,哭天抹淚的哀求??吹竭@些,我就知道,從村子墳地里爬出來的,不止栓牢的祖父一個人,肯定還有其他人也“詐尸”離墳。 “這是要變天嗎!”栓牢從墻邊露出頭,哭喪著臉,道:“人鬼不分了……” 整個村子被這幾個半夜從墳地里“趕回家”的人給弄的片刻不寧,這都是些普通村民,沒什么本事,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反正就是亂的不行。栓牢已經(jīng)隱約察覺出我是個有能力的人,扭頭央求著,說村里人都不容易,想讓我?guī)蛶兔Α?/br> 從墳地里爬回來的尸體大概六七具,雷真人和老蔫巴溜出去,把它們?nèi)家揭粔K兒,然后我過去依次壓滅了他們剛剛萌生不久的神魂。爛糟糟的尸體放在村里一夜,誰也受不了,大伙兒一商量,村里出了幾個精壯的勞力,打算連夜把它們重新埋回墳地。我也跟著過去,想看看那邊有什么異常沒有。 墳地距離村子不遠,二三十分鐘就走到了,幾個村民忙著埋人,我就蹲在附近默默的觀察。河灘的地基本都是沙土地,輕輕一刨就挖下去一片。翻開墳地周圍的沙土,我總是覺得,大河下面中空地脈里的光條光點,好像已經(jīng)從河底擴散到了河灘上。我看不見這些光條,然而卻能感覺到那似曾熟悉的氣息。 “沿河那么多村子,要是真的都發(fā)生這樣的事,那該怎么收拾?”彌勒在我身邊苦笑了一下。河鳧子七門鎮(zhèn)守這條大河那么多年,無論過去的形勢多么危急,環(huán)境多么惡劣,先輩們?nèi)恳а劳α讼聛?,然而就到了我們這一輩,真的是要變天了嗎? 就在我和彌勒小聲交談的時候,那邊正在埋人的幾個村民同時一聲大叫,像是見了鬼一樣。緊跟著,從中空的墳地里驟然躥出來一條影子,身形飛快,一片黑煙隨著這條身影嘭的擴散開來。雷真人和老蔫巴正蹲在墳地旁邊看熱鬧,影子一跳出來,雷真人來不及躲閃,隨手一巴掌按過去。 嘭…… 掌心雷在那條影子身上爆響了,雷真人一直在混日子,這么長時間功夫沒有任何長進,這團掌心雷沒能把對方打趴下。一團掌心雷炸過之后,墳地里躥出來的影子踉蹌著一退,伸手捂著小腹,另只手嘩的一撒。 “哎喲!哎喲……”雷真人當時就滿地打滾,不停的哀號,我和彌勒閃身沖過去,前后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雷真人渾身上下漆黑一片,像在墨汁里浸泡過一樣,眼神都呆滯了。 “看著他!我去追!”我抬腳沖著飛竄出去的人影猛追,那人跑出去有幾十米遠,陡然一回身,一團長著翅膀的黑點兜頭撒了過來。無數(shù)黑點見風就長,全都是一指多長的毒蟲。 我心里動了動,這分明是九黎人的招數(shù),很擅用毒。這些毒蟲撲面而來,但是不到跟前,已經(jīng)被旺盛的陽火逼退,我順手抽出打鬼鞭,甩出去纏住對方的腳脖,一下把他扯了回來。圣域和九黎,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我們七門是死敵,完全沒有留手的必要,我揪著對方,抬手就想把他先制服。 “等等!” 墳地旁邊的黑暗中,傳來一道很熟悉的聲音,敦厚穩(wěn)重,聽見這聲音,我將要砸出去的拳頭硬生生停下了。這是苗不異的聲音,我不會聽錯。大河突變,他也從九黎重新來到大河灘,我有些緊張,因為不知道苗尊是否也跟著一起來了。 “他沒有害人的意思,只是來這里看看情況?!泵绮划惵龔暮诎抵凶吡顺鰜?,他的鼻眼之間隱約有苗玉的影子,看見他,我想到了苗玉。 “她怎么樣?”我提著手里的人朝苗不異走了幾步,盡管想要控制情緒,但語氣中還是帶出了重重的急躁和關切。 苗不異知道我問的是苗玉,神色頓時一緊,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