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通天大樹
小陶馬雖然有了明確的提示,但我還是有點想不通,雄峰四壁如刀,已經(jīng)在這兒聳立了千萬年,就算我們等下去,它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爬不上去仍然是爬不上去。不過小陶馬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戲耍我們,所以我耐住性子,在這里等。 “小馬駒兒,要等多久?你說說唄,等下去以后會怎么樣?”老蔫巴開始幻想,道:“是不是有只大鳥飛下來把俺們給拉上去?” 不管老蔫巴怎么問,小陶馬身上來來回回就只有那么一個“等”字,我們在雄峰背陽的一面安身下來。這座山所在的山坳暖暖的,草皮已經(jīng)開始露頭,比外面的冰天雪地多了幾分活氣。我不知道小陶馬到底要我們等什么,也不知道得等多長時間,盡管已經(jīng)耐著性子,可是心底其實一直都在躁動。就這樣等了三四天,小陶馬無形中漸漸安靜下來,不再活蹦亂跳的到處蹦跶,這有點反常,所以我預(yù)感著可能事情要出現(xiàn)轉(zhuǎn)機(jī)了。 又過了一天,算算日子,是這個月的十五,天氣很晴朗,我天天守著小陶馬,幾天時間下來,也有些疲勞,入夜之后打算好好睡一覺恢復(fù)體力。我睡的不踏實,總是朦朦朧朧半夢半醒,過了不久,老蔫巴突然就把我推醒。 “你瞅!”老蔫巴回頭一指,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飄起了一片云,把本來很明亮的月光擋住了,四野迷蒙,但順著老蔫巴手指的方向,我一眼看到小陶馬定定的站在山腳下,身子斜倚著兩塊石頭,馬頭朝上,仿佛正在眺望雄峰的山頂。 峰頂?shù)脑茖泳拖袷且黄诰従徚鲃拥暮?,云起云落,按道理說,從山腳到峰頂那么高的高度,在加上光線朦朧,本不可能看到什么。然而我卻隱隱約約中察覺,在峰頂流動的云層中,露出了一片巨大建筑的一角。 自然天宮! 我記憶中關(guān)于自然天宮的線索都被黑色惡靈抹去了,但是察覺到峰頂那座建筑的一角時,還是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那一定就是傳說中的自然天宮。我抬腿跑到小陶馬身邊,然而跑過去的同時,我看到小陶馬的眼角,不知何時流下了兩滴晶瑩的眼淚。 這是它的家,一別數(shù)千年,如今總算親眼看到了天宮的影子,小陶馬有靈性,和人一樣感慨萬千,難以自持。但是它好像不愿意讓我們看到它的眼淚,我跑過去的時候,它馬上轉(zhuǎn)頭后撤,帶著我和老蔫巴一直從山腳退出去一里地。 “小馬駒兒,到底搞什么嘛!” 我一邊聽著老蔫巴的嘟囔,一邊觀察著周圍的變化,頭頂?shù)脑茖语h忽的越來越劇烈,山坳中忽明忽暗,就像一盞閃閃滅滅的燈。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間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這時,應(yīng)該是圓月正當(dāng)空的時候。 隨著月光的搖椅,我的視線也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不斷努力在四周掃視感應(yīng),當(dāng)我再一次遙望著幾百米外的雄峰時,眼神頓時一晃。我看到背陽的山背后,突然多出一道巨大的令人吃驚的影子。那道影子好像通天徹地,從山腳下一直延伸到峰頂?shù)脑贫?。我唯恐是自己看錯了,趕緊揉揉眼睛。恰好,半空的云流轉(zhuǎn)著,露出圓月,那一瞬間,我終于看清楚,雄峰的山腳下,出現(xiàn)了一棵樹,巨大的樹。 我叫不上那棵樹的名字,它高聳入云,枝繁葉茂,樹葉如同金鐵,順著山坳里的和風(fēng)相互碰撞,丁叮鈴鈴的作響,滿樹的葉子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叮當(dāng)聲交織成一片,聽著像是月兒的絲竹音。我一下子明白了,小陶馬讓我們等的,就是這棵通天一般的大樹,大樹緊貼著峰壁,只要爬上這棵大樹的頂端,就等于到了雄峰的峰頂。 “這樹爬上去的話,安穩(wěn)不,小馬駒兒?”老蔫巴也明白過來,高懸了幾天的心終于落了地,蹲下身子對小陶馬道:“還有啥情況,一下子都說清楚唄。” 小陶馬微微晃動了一下,身上顯現(xiàn)出幾個字,老蔫巴說,這是通天樹,雙月的月圓之夜才會顯露。 噗…… 驟然之間,小陶馬突然好端端的就崩裂了,碎成了無數(shù)塊,碎塊落地,接著又化成了一片粉塵,沒有任何前兆,等我回過神,它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一捧灰土。這個變故讓我心神一緊,放眼望過去,整個山坳好像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但小陶馬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就崩裂成灰? 一種不安的情緒急速在心頭蔓延,這肯定不是個好兆頭。 微風(fēng)仍然在不斷的吹動遠(yuǎn)處那棵大樹,除了風(fēng)聲,山坳寂靜。小陶馬的突然崩碎讓我覺得是一種異常,但是大樹兩個月才出現(xiàn)一次,這次不抓住機(jī)會,我和老蔫巴就要在這里再等上兩個月時間。 “近水,咋辦?” “沒事,總歸是個拼,這一路不是一直在拼嗎?不差這一次?!蔽蚁肓讼?,隨后下定決心,一邊朝大樹的方向走去,一邊對老蔫巴道:“你在下頭等著,要是我回不來了,那你……你就自己按原路回去?!?/br> “說啥傻話呢!”老蔫巴趕緊從后面拽著我,心急火燎道:“帶上俺,俺這胳膊腿兒都能救命,帶上俺……” 我不顧老蔫巴的阻攔,硬著頭皮走到那棵大樹底下,抬頭一望,視線馬上就被密密麻麻的枝葉擋住了。我費了很多口舌說服老蔫巴,然后一把按住大樹的樹干。通天的大樹,好像一條漫長的路,心頭的危機(jī)感讓我突然覺得,這是一條不歸路。但是不論是不是不歸路,我都要走,因為已經(jīng)沒有退路。 大樹的樹皮粗糙,很容易就爬上去一截,枝葉開始橫生,攀爬更加容易了。耳邊全都是叮當(dāng)?shù)臉淙~碰撞聲,我盡力在爬,想早一點爬到頂端。無法估算這棵樹具體有多高,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爬了很高,地面上的老蔫巴已經(jīng)看不到了。因為小陶馬的突然崩裂,我始終提心吊膽,爬的非常小心,不過一直爬到這兒的時候,周圍的情況還是正常的,我在一根橫伸的粗大的枝杈上略一停步,自己安慰自己,小陶馬的事情,可能真的是個意外? “陳近水……“ 一陣飄忽的聲響打斷了我的思路,我猛然抬起頭,大樹的枝葉之間零零星星的透過幾縷月光。飄忽的聲音穿透樹葉的叮當(dāng)聲,清晰入耳。我聽的很清楚,不知道是誰在喊我的名字。 緊張的同時,又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我全力在尋找聲音的來源。從古至今,通往自然天宮的路,有幾個人知道?大老鼠被爺爺殺掉了,爺爺和莫天晴離開了,這條路本應(yīng)該沒有人跡,然而那飄忽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喊著我的名字,我絕對不可能聽錯。 “陳近水……“ 聲音又一次響起,我全神貫注,這一下就察覺到,聲音是從頭頂?shù)挠疑戏絺鬟^來的,但是上邊被茂密的樹葉遮擋,我看不到發(fā)聲的人是誰。不管是誰,這樣藏頭藏尾的裝神弄鬼,十有八九沒安好心,我就想著先下手為強(qiáng),身子一挺,做好準(zhǔn)備,朝著聲音飄來的方向爬上去。 然而腳步剛剛一動,從頭頂?shù)淖笊戏礁h來了一道聲音,那聲音跟之前的聲音沒有分別,鬼里鬼氣的喊著我的名字。我的腳步隨之放慢了,兩個相對的方向都傳出了聲音,那意味著什么? “陳近水,陳近水,陳近水……“ 我這么一遲疑,大樹中間頓時好像炸窩了,一道一道的聲音從四面八方不斷的傳出,人聲鼎沸,陰氣凜然。好像有很多人藏在樹葉里偷窺,發(fā)出鬼一般的叫嚷聲。我已經(jīng)爬到了這里,再退回去想辦法,根本不可能,該走的路終究要走,躲不過去的。想到這兒,我身上的陽火一旺,朝上猛爬了一截。 按照我的觀察,這一躥至少能到達(dá)聲音來源的附近,但是我移動的同時,那片連綿不斷的聲響也在不停的朝上轉(zhuǎn)移,始終和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我爬了十幾米,聲音就上移了十幾米。我不斷的爬,聲音也在不斷的轉(zhuǎn)移,追來追去,追的我情緒開始暴躁,感覺心煩。 那片聲音就好像一群猴子,我追擊,它們就逃遁,但是我停下身的時候,它們又賤賤的朝我靠攏,前后反復(fù)了幾次,我一肚子都是火氣,干脆完全停下腳步。果然和之前一樣,我一停下來,那片聲音就戲謔似的在周圍不斷的打晃。我凝神不動,引誘它們靠近,停留的時間越久,那些聲音就越發(fā)肆無忌憚,十來分鐘后,已經(jīng)在我頭頂很近的地方一串接著一串的響起。 “陳近水,陳近水……“ 就在頭頂最近的一道聲音響起的同時,我一蹬腳下的枝杈,粗壯的樹杈帶著彈力,整個人一下子飛竄起很高,穿過一片叮當(dāng)作響的葉子,劈頭蓋臉的伸手一抓。 我用了很大力氣,從樹葉中抓到了一團(tuán)影子,那團(tuán)影子好像經(jīng)不住這么大的力量,哇的就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