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私藏筆記
金大少的表情和語氣都讓我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很駭人的內(nèi)情。他不僅臉色不好看,而且拿著筆記本的手還在發(fā)抖。 “什么情況?你說說看?”我看著他樣子的確很緊張,隨手披了件衣服,拉著他在桌子邊坐下,道:“我們一塊兒出生入死,殺的血人一樣都沒見你這樣過,是什么把你嚇住了?” “扯淡吧,什么能嚇住我?”金大少聽得出我語氣中的安慰,神情一松,勉強咧嘴笑了笑,隨后又收斂笑容,道:“我不是讓嚇住了,只是擔心。” “擔心什么?擔心這個本子?” “別提這東西了,快把人折騰死了?!?/br> 金大少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對我交代的事情很上心,當時帶著筆記本離開后,就尋找門路,這種事情本來肯定要去開封鄭州那樣的大城里找人想辦法的,不過事情很湊巧,金窯下頭有個伙計的表親是個高材生,那是七七年恢復(fù)高考之后第一批大學生,剛剛畢業(yè)分配。金大少一聽有門,趕緊讓人去請。 人請回來之后,金大少跟他聊了聊,對方的確有學識,而且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實人,試探清楚,金大少才把筆記本交給他,讓他幫忙翻譯一下。說實話,這并不是什么難事,翻譯文本,需要的只是時間和工具書,所以金大少覺得這事肯定是成了,就等著給我報信。 “我當時問了,人家說大概得三四天時間,我也不好催促,就耐心等?!苯鸫笊偈箘呕瘟嘶晤^:“誰知道,會出那樣的事……” 那個高材生天性沉默,不習慣跟人套交情,所以每天除了讓人帶著在河灘附近走一走看一看,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呆在屋子里搞翻譯。第三天晚上,按照金大少的推測,可能再過上一兩天時間,本子上的洋字碼就能完整的翻譯出來,但是沒想到當天夜里,高材生跑去找金大少。金大少當時覺得對方的神色有點異樣,不過又不肯明說。 我一聽就想象的到,高材生本來就生性寡言,可能又遇見了什么事,愈發(fā)不會表達。他在金大少那里支吾了很久,最后憋出一句話。 “他說,那個本子,最好還是不要再翻譯下去了?!苯鸫笊俚溃骸拔覇査麨槭裁矗谎哉Z?!?/br> 緊接著,高材生問金大少,這個筆記本的具體來歷,金大少知道的也不是那么詳細,搪塞過去。高材生反正一直在說,本子最好不要再翻譯。但是金大少估摸著進度,覺得就這一兩天時間內(nèi)已經(jīng)可以把本子翻譯完,所以央求對方,說事情做了一半了,能不能不要半途而廢。就和金大少說的一樣,對方是個實誠人,推脫不過去,猶豫了一會兒,就勉強答應(yīng)。 兩個人一交談完,各自回去睡覺,但是這一覺睡過去,事情就完全出乎意料。 “那人……”金大少咽了口唾沫,道:“上吊了……” “什么?” “上吊了,就當天晚上上吊的,第二天下頭的人過去送飯,發(fā)現(xiàn)尸體吊在房梁上,已經(jīng)僵硬,肯定是半夜吊死的。” “這事不可能沒有原因!”我不假思索的脫口道:“他一個大學生,前途無量,又年紀輕輕,怎么可能去上吊?” “所以說啊,這事情詭的很?!?/br> 金大少手下那些人也都是常年提頭換飯吃的,做事謹慎而且仔細,把事發(fā)現(xiàn)場里里外外尋找了無數(shù)遍,但是找不到任何異樣的地方,由此,就只能認為對方是自殺。這事一出,金大少徹底傻臉了,要知道當年一個大學生是什么分量,人死在自己的地頭上,金大少脫不掉干系。無奈之下,他只能把事情推給下面的人,去跟死者家屬協(xié)商,還要應(yīng)付各方面的壓力,一直到現(xiàn)在,事兒還沒有處理完。 “我就是覺得事情蹊蹺,所以趕緊回來給你說一聲?!苯鸫笊偎浪赖哪笾潜竟P記,道:“別再搞了。” 我一陣心慌,因為我早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昆侖峽谷的尸體,筆記本,三個圓球,黑霧咒怨,這都是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的,以我的角度出發(fā),事情有必要去搞清楚。所以我伸手想把筆記本從金大少手里拿過來,打算想想辦法。 “近水!”金大少死抓著筆記本不放:“這個事跟大河的事沒有什么關(guān)系,大事還沒了結(jié),又要節(jié)外生枝,為了這本子,已經(jīng)有人死掉了,一世人,兩兄弟,你要做什么,我出錢出人出力,給你賣命都行,但是……我能理解人,別的人都能理解你嗎?咱們這幫兄弟,經(jīng)不住折騰了,一條大河已經(jīng)把人弄的疲于奔命,再出點事情,把人拖累進去,該怎么辦?路還長,日子還長,讓兄弟們好好活下去,行嗎?” 金大少一番話,一下子說到了我的痛處,我不怕自己累,自己苦,但是實在不忍心再因為自己而去拖累他人。老鬼,爹,龐狗子,還有彌勒他們,都已經(jīng)很疲憊。 “你說的對。”我松開手,看著金大少,道:“這事,就算了吧?!?/br> “兄弟們都活著,以后有事,相互還能幫襯,錢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賺,但兄弟,死一個就少一個啊?!苯鸫笊偬职压P記本湊到燃燒的油燈邊,點燃一角,然后丟在地上:“這個東西不要留了,近水,我不比你懂的多,只不過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其實不是什么好事?!?/br> “恩?!蔽尹c點頭,看著金大少那張來回奔波充滿疲憊的臉,拍拍他的肩膀,道:“歇著去吧?!?/br> “你也歇著,天一亮,咱們又不能安生了,還得去奔命?!苯鸫笊倏嘈α艘宦?,伸出胳膊捶捶腰,站起身道:“去睡了啊。” 金大少帶上房門走了,我忍不住低頭看了看,陳舊的筆記本從昆侖山帶回大河灘,始終有種潮氣,火苗燃掉了本子的一角,緩緩的蔓延,已經(jīng)燒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我的心里突然動了動,我覺得這個東西是不是要留下來?因為心里一直有種預(yù)感,預(yù)感它遲早還會有用。 鬼使神差一般,我內(nèi)心艱難的斗爭著,然后腦子一熱,抬腳把本子上的火苗踩滅,然后收起了這本筆記,嚴嚴實實的把它藏在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心里有點不踏實,唯恐金大少會看見,東西藏好,又翻來覆去的好大一會兒,才勉強睡過去。 在當時,我知道的不多,并不清楚這個本子到底意味著什么。金大少勸說我,其實我心里很明白,他說的對,我已經(jīng)不打算再探究關(guān)于本子的隱情,只不過出于心頭異樣的預(yù)感,才把它留了下來。我肯定料想不到,這本已經(jīng)被燒掉三分之一的陳舊的無名筆記本,會在若干年后,又掀起一場驚天的波瀾。 不過在這時,筆記本的事情暫時被放下了,我要做更重要的事。大河異動,其實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巡河,我也少了很多奔波之苦,只要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身上的破運神胎。我靜心去磨練自然經(jīng)上的小五行術(shù),還有其它一點能吃透的東西。金大少第二天就離開了,那件事情沒有了結(jié),還得繼續(xù)處理。我在這里呆了一個多星期時間,隨后,彌勒和孫神通終于從遠方回到大河灘。 其實,我一直覺得孫神通堅持龐大不死的念頭,只是心里的一個執(zhí)念。怎么說呢,他畢竟被厲鬼釘折磨的那么多年神志不清,剛剛復(fù)蘇,難免會有不正常的思維。然而在彌勒和孫神通回來的時候,我不僅發(fā)現(xiàn)孫神通的面色不對,就連彌勒好像也被影響了。這個事情關(guān)系到七門上代的老掌燈,孫神通又是那種很古板的人,認為這是不能外泄的機密,所以把其他人都趕走,就留下我一個人。 三個人在一起交談,彌勒詳細講了講這一路的過程。他們兩個按著孫神通當年記憶的路線,一路西行,孫神通說的龐大當年身死的地方,至今仍然是一片荒蕪的不毛之地,沒有人煙。當年的往事,是孫神通親身經(jīng)歷的,但過去的時間太久,而且對于具體地點,他也記得不是那么清晰。兩個人一路走,一路找,到處搜尋。非常湊巧,在他們滯留尋找的時候,一個地質(zhì)勘探隊從新疆回歸內(nèi)地,途徑那里,休整了兩天。那是一支很正常的隊伍,六七個人,孫神通不善跟人溝通,但彌勒天生就是一副憨厚的表情,很快跟地質(zhì)隊的人混熟了。 就在這時候,孫神通終于確定了具體的位置,他們瞞著地質(zhì)隊的人偷偷的挖。如果按孫神通的記憶,那么當年龐大身死在這樣荒蕪的地方,沒有別的知情人,他的尸身肯定要被一層一層的風沙掩埋。 “挖到什么了?”我問彌勒。 “挖到了?!睆浝障肓讼?,道:“一具骸骨,還有,還有一截神紋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