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個狗洞什么的，他辦不到啊。

    “你繼續(xù)盯著，摸出我二叔去那邊的規(guī)律，還有在那里待的時間，再來報我?！?/br>
    “啊，是?！卞X三以為任務結(jié)束了，沒想到還有后續(xù)。

    素手伸出，往桌面上輕輕放了一錠銀。

    “這是你的辛苦費?！?/br>
    錢三眼一亮，一邊把銀子拿走，一邊訕笑：“小的為大姑娘辦事是應該的，這怎么好意思——”

    說好了賞他二兩銀，這錠銀能有三兩了。

    再想到前幾日汀蘭苑的李嬤嬤甩給他的那張銀票，錢三忽然覺得當個雙面細作也不錯。

    等錢三心情美滋滋去了老地方盯梢，才后知后覺想起一個問題：二老爺在平春街石頭巷養(yǎng)外室，大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二老爺與二太太相敬如賓，夫妻和睦，這是府中上下公認的，就連管著家事的二太太都沒發(fā)覺二老爺?shù)牟粚?，大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怎么會知道這種隱秘？

    嘶——大姑娘好可怕！

    錢三突然覺得懷中揣的那錠銀子有些燙手。

    要不還回去——這個念頭一起，錢三就覺心口一痛。

    不行，到手的銀子還回去這比剜他的rou還難受。

    既然舍不得還回去，那就只有更用心替大姑娘盯梢吧。

    錢三走后，馮橙沒有立刻離開茶館，而是靜靜喝著茶，任思緒飄遠。

    這些年來無論是與各府夫人、太太打交道，還是在母親面前，二嬸最得意的便是與二叔和睦恩愛。

    說來也是，就是大房還有三妹這么一個庶女在，可二叔身邊多少年來連一個通房都沒有。

    作為二叔的發(fā)妻，二嬸自然有得意的資本。

    可惜她不知道，二叔在石頭巷養(yǎng)的外室連孩子都有九歲了，只比她的次子馮耀小了一歲。

    夫妻恩愛的美好假象，要到一年后外室?guī)е鴥鹤诱疑祥T來才被打破。

    這一次，就讓暴風雨提前來臨好了。

    馮橙飲下最后一口茶，起身離開雅室。

    木樓梯稍稍有些陡，扶手一塵不染。

    少女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扶著扶手緩緩下樓，與上樓來的少年不期而遇。

    陸玄還是一襲黑衣，見到往下走的少女明顯一愣：“馮大姑娘？”

    他好像沒有吩咐人去尚書府門前的柳樹上系帶子吧？

    難不成記錯了？

    少年望著少女的目光透出幾分遲疑。

    馮橙揚唇笑：“這么巧，遇到了陸大公子?！?/br>
    原來只是偶遇。

    陸玄沉默一瞬，問道：“馮大姑娘來喝茶？”

    馮橙頷首：“嗯，來了茶館兩次，覺得這里的茶水很對胃口，剛剛喝完打算回去了?！?/br>
    “那馮大姑娘慢走?！标懶?cè)開身子，請馮橙先行。

    馮橙屈了屈膝表示謝意，緩步往下走去。

    少年盯著少女漸漸遠去的纖細背影，陷入沉思。

    以他與馮大姑娘幾次打交道的了解，這丫頭不可能跑來純喝茶。

    這是他們約定見面的茶館，他其實是背后東家。

    馮大姑娘跑來喝茶，該不是為了遇見他吧？

    想到那日少女臨窗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少年耳根微熱的同時，加深了那個猜測：馮大姑娘可能真的暗暗傾慕他。

    他可沒那個心思！

    少年背挺得筆直，如一株白楊。

    卻不知為何，連日來尋找弟弟的疲憊在這茶香縈繞的地方減輕許多。

    直到他隨口問跟上來侍候的伙計：“馮大姑娘何時來的？”

    伙計對真正的主子可不敢有半點隱瞞，忙道：“來了有半個時辰了，是與一名年輕男子見面。”

    陸玄下意識擰眉，一字字問：“年輕男子？”

    伙計不知怎么感到周身冷了些。

    莫不是起風了？

    可都進夏日了，起風也不會冷啊。

    陸玄揚了揚眉梢：“說說具體情況?！?/br>
    與年輕男子見面……他還真有些好奇了。

    “馮大姑娘帶著丫鬟先到的，那名男子上樓時看起來有些拘謹，后來他先離開，從雅室走出來時也是神色恭順?？此┐鳉赓|(zhì)，小的猜測應該是為馮大姑娘辦事的仆從。”

    陸玄微微搖頭。

    馮大姑娘交代年輕男仆辦事，竟然安排在茶館見面，未免太不謹慎。

    這若不是他的茶館，豈不是要傳出閑話去？

    陸玄正了臉色，淡淡吩咐：“馮大姑娘今日來茶館的事，不得傳出一個字?！?/br>
    “小的明白。”伙計忙應了，心中納悶。

    這話主子不是早就交代過么。

    第51章 陸玄又犯病了？

    馮橙之所以選在清心茶館與錢三見面，自然是因為對陸玄的信任。

    曾經(jīng)，他親手埋葬了她，帶著成為花貓的她回到京城，給了她一個容身之地。

    這信任，早已不知不覺融入骨子里。

    晚秋居院中的橙子樹悄悄謝了白花，馮橙從錢三的陸續(xù)稟報里對馮二老爺去石頭巷的規(guī)律有了了解。

    少則兩日，多則五日，馮二老爺便要往石頭巷去上一回。

    去的時間往往是下衙后。

    馮二老爺在工部差事不忙，每當要去石頭巷的時候便會提前半個時辰下衙。

    從石頭巷離開回到尚書府最多比平常晚上小半個時辰，任誰也不會起疑心。

    馮二老爺這把年紀，若沒有馮尚書這么有本事的老爹，也算是一家頂梁柱，晚回來這么點時間若還被人猜疑，那才是笑話。

    去得還挺勤。

    馮橙了解到這些后，不由感慨。

    看來二叔對養(yǎng)的外室母子挺上心。

    也不知二嬸知道真相后，會是什么滋味呢？

    “第一戶，第二戶，第三戶……”馮橙提筆在白紙上勾勒出石頭巷那一片的模樣，喃喃低語。

    白露好奇問：“姑娘，那位不是住在石頭巷第二戶嗎，您為何要錢三把巷子那邊所有人家都打聽過來？”

    馮橙把筆擱下，抬眸看向白露：“你以為我要引誘二嬸發(fā)現(xiàn)二叔養(yǎng)外室？”

    白露眨眨眼。

    難道不是？

    她只要一想二太太知道二老爺養(yǎng)了外室，甚至連孩子都好大了，就覺神清氣爽。

    看那毒婦還做不做壞事！

    馮橙笑笑，視線不離紙上草圖：“那只是順帶的?！?/br>
    發(fā)現(xiàn)二叔養(yǎng)外室，挨祖父痛罵的是二叔，二嬸就算生氣傷心，那也是占著理兒的人。

    她才不會這么便宜她！

    “這一戶前不久退了租，我已經(jīng)讓錢三悄悄賃下了，就選在這里吧。”

    馮橙有了決定，再次與錢三見面。

    “認不認識見了女子便油腔滑調(diào)的無賴？”

    錢三一愣，下意識否認：“不認識，小的怎么會認識那種人?！?/br>
    “不認識？”馮橙揚眉，露出幾分不滿。

    錢三忙改口：“太認識了，這種人小的認識好幾個?！?/br>
    “那好，你找一個手頭緊的人住進去，許諾事成之后給他十兩銀?！?/br>
    “十兩？”錢三一聲驚呼，“這也太多了?！?/br>
    馮橙面色古怪勾了勾唇角。

    這小廝好奇怪，怎么比她還心疼她的荷包？

    “多與不多，你不必在意，把事情辦好自有你的好處?！?/br>
    觸到少女冷淡的眼神，錢三連連點頭：“是，小的不在意，不在意。”

    說完這些，他看向少女的眼中多了幾分熱切。

    大姑娘的錢他不能在意，但他該得的賞賜不能不在意啊。

    見小廝如此，馮橙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