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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方側(cè)頭，想了想：“我腦子哪里開叉了嗎？我最后的記憶是我正要砍死這小孩兒！”轉(zhuǎn)頭：“他呢？”

    燃燈道：“你浴火重生了，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畢方面無表情站到燃燈面前，沒人看到他是怎么過去的，畢方可能是天底下速度最快的妖，如果不是素霓莫名其妙切斷鐵鏈，猰貐是追不上畢方的。

    畢方輕聲問：“亞宇呢？”

    燃燈忽然間氣餒了：“完好無損地，照原樣鎖著呢?！?/br>
    畢方立刻露出個笑臉，拍拍燃燈：“謝了，救命之恩。”轉(zhuǎn)頭看文殊：“這小子哪來的？”

    燃燈道：“那小子才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不敢掠美?！毕肓讼耄骸耙苍S，任無當(dāng)才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們到之前，那個放了猰貐的小子正拼命斗獸呢，你要是被猰貐吃了，拉出來還能不能復(fù)活，我們就不知道了。”

    畢方大笑：“那蠢女人，以為在救我?！?/br>
    回頭一個圈揖：“一下子有這么多救命恩人，還真不太習(xí)慣，謝謝了，諸位。”

    伸手一指文殊：“欠你一命，隨叫隨到，不過一命換一命，別濫用救命機(jī)會。”看看素霓：“嘖，這臭小孩兒，大爺不殺你就得了。下次遇到你也不殺?！?/br>
    素霓很不開心：“你本來也不該殺我??！我還以為你是好人！”

    畢方笑得一摸自己臉，怕嘴咧得太大，把耳朵擠沒了：“這小妖真有趣！”轉(zhuǎn)頭問任無當(dāng)：“剛造出來？”

    任無當(dāng)給他個眼色，畢方轉(zhuǎn)頭看看文殊，驚異：“你造的？”

    文殊忙解釋：“不不，他是張川的兒子，出生時有點問題，確實做了些改良，是，是青玄師兄……”

    畢方做恍然大悟狀：“??！做了些，改良！厲害，只是換了個發(fā)動機(jī)而已，小改動，很簡單?！?/br>
    無當(dāng)與燃燈頓時就笑了，咳咳，一輛車換了發(fā)動機(jī)基本上就是換了心臟。文殊無比尷尬地：喵了個瞇的，這只鳥怎么這么損?。?/br>
    瞄了瞄素霓，你聽懂了嗎？最好別聽懂吧。

    素霓一臉憤憤地看著畢方：臭鳥，欺負(fù)我?guī)熓?，我拔你的毛?。?/br>
    文殊默默拍拍素霓，溫和地：“態(tài)度恭敬些，畢方無當(dāng)和剛才那只猰貐的父親燭龍，都是創(chuàng)世之神?！?/br>
    畢方優(yōu)雅地伸開手展示自己的英姿，再欠欠身表示多謝觀賞。

    素霓忍不住笑：“他象個……”

    文殊給他腦袋一巴掌。

    畢方倒是沒理素霓的無禮，轉(zhuǎn)過身去看無當(dāng)，半晌：“還好嗎？”

    無當(dāng)只是微笑。

    兩人互相凝視良久，臉上都只是淡淡的微笑。

    畢方笑：“奇怪嗎？我投奔了燃燈，殺了我一家的人，救了猰貐，害死我一家的人?！?/br>
    無當(dāng)搖搖頭，良久：“人在洪水中，抓到什么算什么?！?/br>
    畢方點點頭：“是，同剛才一樣，我救了猰貐，提起往事，告訴他真相，然后我就被殺了。燃燈把我從猰貐嘴里搶下來?！毙Γ骸八f他也是被逼無奈，只能執(zhí)行命令。也對。還能要求陌生人用生命替你報不平嗎？他現(xiàn)在是我老大了?！?/br>
    燃燈欠身：“不敢?；ハ喾龀至T了?！?/br>
    畢方笑：“這是他的地盤，雖然大帝讓他兩個副手主持業(yè)務(wù)，卻遲遲不肯再派新主管，所以，這里仍是他的地盤?！?/br>
    燃燈微微不悅地翻個白眼。

    無當(dāng)看著畢方，半晌：“當(dāng)年，是因為猰貐打你？然后呢？你為什么殺他？”

    畢方轉(zhuǎn)頭：“我去看看他，愿意來就來，不愿來的，不送了?！?/br>
    文殊眼看著這些人，說著不相干的話，眼神閃來閃去，經(jīng)常性地對視一眼就掃他一眼，內(nèi)心不禁尖叫，媽呀，這些人想搞事，我特么在這兒礙事了！我得快走，千萬別告訴我任何事！求你們了！放過小的吧！

    一聽畢方開口，立刻欠身：“如此，我就不打擾了?！?/br>
    畢方立刻看無當(dāng)一眼，無當(dāng)微笑：“那么，再會?！?/br>
    畢方緩緩點點頭：“再會?！?/br>
    素霓忍不住小聲哀求：“師叔，咱們也去看看吧?！?/br>
    文殊強(qiáng)忍住沒給素霓個大嘴巴，畢方已經(jīng)一笑：“那就走吧?！?/br>
    不過，他也明白，任無當(dāng)還不想走，素霓走了，任無當(dāng)當(dāng)然就不能通過素霓通訊，想必她還不想直接聯(lián)系燃燈與畢方。

    文殊內(nèi)心顫抖，我真沒由來地被強(qiáng)拉上賊船了啊。

    無當(dāng)?shù)溃骸蔼m貐不是第一次逃了？”

    畢方道：“嗯，上次我告訴他，他殺了自己全家，他用鐵鏈把自己脖子勒斷了。他吃了不死藥，炸成碎片都死不了，腦袋掉下，他就自由了。當(dāng)然，我猜他當(dāng)時是想自殺。我措手不及，被變成妖獸的猰貐咬了一口。”

    無當(dāng)?shù)溃骸昂髞?，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br>
    畢方沉默，然后笑了：“你知道他們要除妖吧？”

    無當(dāng)輕聲：“我聽到風(fēng)聲，我沒相信?！?/br>
    畢方點頭：“你相信洪開元，他也確實保護(hù)了你，不能說你信錯了?！?/br>
    無當(dāng)沉默。

    畢方笑：“聽說他們折磨你很久，想要那個終止碼？也不能說你沒盡力?！?/br>
    無當(dāng)?shù)耐队拔⑽㈩澏丁?/br>
    畢方輕聲：“你活該！”

    畢方笑，歪著腦袋笑看任無當(dāng)：“妖王，你是妖王，你可以卑鄙無恥，刻薄寡情，你是個騙子也好，是個賤貨也好，都不要緊！王，唯一的過錯，就是亡了國！”

    畢方總結(jié)一下：“你應(yīng)該被活活折磨死！或者永生永世活在地獄里！”

    素霓忍不住想開口，這鳥人怎么說話呢？嘴立刻被文殊捂住了，文殊耳語：“求你饒了師叔吧，千萬別開口?！?/br>
    素霓閉嘴。

    眼睛看看無當(dāng)。

    無當(dāng)只是沉默，連那個內(nèi)斂沉靜的表情都沒變。

    畢方忽然間怒吼：“我不介意我被冤枉！我可以死！死得更慘也不緊！撕碎了點著了用火烤……幾千年來，冤死的多了！我的九個兄弟不是因為我而死！他們死了，是因為洪開元同意殺妖！洪開元在制造出第一只妖時，就已經(jīng)決定在利用完我們之后，殺掉我們！你不知道嗎？你告訴過我嗎？猰貐都知道，你不知道？你白陪他睡覺了？因為你不會死是吧？他答應(yīng)了你不會死，是不是？冤枉我不要緊，殺我兄弟，這是謀殺！是屠殺！是種族屠殺！你這個賤人卻依舊同屠殺你種族的劊子手睡覺！你這個賤貨！”

    他的指尖忽然間冒出一股烈焰，直向無當(dāng)撲去。

    燃燈一抬手，把他手臂抬高些：“那只是影子?！蹦慊鹪俅簏c，就噴到素霓臉上去了。

    一道火光，從素霓與文殊頭頂撲過，直沖云霄。嚇得素霓與文殊白了臉，這小子從什么地方放出的火？不需要掏武器，抬手就有？

    任無當(dāng)只是默默。

    燃燈淡淡地：“發(fā)泄完了就算了。你也明白，想活下去，就得同任何能幫到你的人合作?！?/br>
    畢方看著燃燈，笑：“對，我不也賤人一樣跪了。”笑：“對，如果能讓我兄弟不死，我可以同任何人睡?！比缓筠D(zhuǎn)頭問無當(dāng)：“神妖之戰(zhàn)，近了吧？”

    無當(dāng)輕聲：“近了?！?/br>
    畢方露出一個愉快的笑：“我也等了很久了?！?/br>
    燃燈淡淡地：“主機(jī)認(rèn)證的五個同級主管，他們師兄弟占三個，永久性。另兩個主管的任命，是主管與大帝商定。所以，一切決定，他們?nèi)齻€定了，就是定了。所有大威力武器，對他們都不能發(fā)起攻擊。任何對抗死路一條。”

    畢方笑：“想到自己快死了，竟然忍不住想笑。”

    無當(dāng)看著燃燈，燃燈也看著無當(dāng)。文殊低頭不敢看，你們可別再眉目傳情了，我要嚇尿了，我啥也不敢說，我也不敢不說，求神蒙住我雙眼。

    燃燈輕聲：“你師父即便為了你，也不會同他師兄對抗。”

    無當(dāng)點點頭：“他不會，他們，有他們的情誼。”

    燃燈道：“如果他對抗，師兄們卻不見得會手下留情。”

    無當(dāng)點頭：“是，他也無法同時對抗兩位師兄?！?/br>
    燃燈緩緩地點點頭：“立身保命之道，就在于，要站在勝者一邊。”

    無當(dāng)愣一下，看著燃燈，燃燈泰然自若瞪著她，她只得苦笑：“明哲保身，也是正理?！?/br>
    燃燈道：“不要同強(qiáng)者硬杠，強(qiáng)者自有強(qiáng)者去杠，賤人存活率高?！?/br>
    無當(dāng)看著他，半晌：“你也改變很多?！?/br>
    燃燈笑：“我覺得你并沒聽懂?！?/br>
    無當(dāng)沉默，我沒聽懂？燃燈的意思是……

    三位一體是無敵的。

    無論如何洪開元也不會對霍紫虛下手。

    但是霍紫虛未必不會對洪開元下手。

    我?guī)煾篙敹恕?/br>
    要站在勝者一邊。

    燃燈不會幫我，他會站在霍紫虛一邊，我理解錯了嗎？

    哪里錯了？

    王，最大的罪，就是亡了國。

    神妖之戰(zhàn)近了。

    整個族群的滅亡，近在眼前！

    三位一體是無法戰(zhàn)勝的！

    我的想法是，同歸于盡，不，威脅同歸于盡。

    威脅無用，他們知道，我不想死，一息尚存，我就不會選同歸于盡。他們盡可以慢慢剪掉我羽毛，拔掉我逆鱗！

    除了同歸于盡，我來找盟友，盟友說，三位一體不可戰(zhàn)勝……

    沒有哪個人敢對三兄弟動手。

    強(qiáng)者自有強(qiáng)者去杠，只有他們自己對自己動手。

    洪開元不會對師兄們動手，師兄們會對洪開元動手……

    任無當(dāng)忽然捂住嘴，好象想捂住那一聲驚呼“不！”，不不！絕不！

    然而，她只慢慢瞪大眼睛，看著燃燈。

    燃燈盯著她的眼睛，慢慢眨了下眼睛。

    不不不！

    無當(dāng)移開目光。不！

    燃燈的意思是三位一體不可戰(zhàn)勝，必須弄下去一個。

    是的，我要求生，別人憑什么幫我？燃燈想要權(quán)勢地位，他要恢復(fù)他的位置。

    三兄弟得下去一個。

    那個人，只能是洪開元。

    因為開元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對兩位哥哥動手的。

    我想活下去，我想妖族活下去。開元說他保護(hù)不了我。

    他能。

    他只要同蠻荒之主聯(lián)合，但是他不會這樣做。

    我理解他的選擇。

    做為一個王，正確選擇是什么？

    開元選擇了自己的種族和家人，我呢？

    任無當(dāng)慢慢回過頭，看著燃燈，燃燈斜她一眼，無當(dāng)慢慢點點頭。

    燃燈低頭看地，再抬起頭，他點了一個很慎重的頭。

    我們，結(jié)盟了。

    你要你的國，我要我應(yīng)有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