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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鋼鐵疲勞在線閱讀 - 章二十八 黎明將至?(下)

章二十八 黎明將至?(下)

    原來早在國民衛(wèi)隊進入ait校園不久,已經(jīng)有少量躲藏著的學(xué)生,注意到裝甲車的聲音了。

    只是這些學(xué)生一整晚都是在極度無助與恐慌中度過的,突然聽到外面有人用擴音器喊話,一時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幾個人壯著膽子探頭向外張望,見到外面有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崗,這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得救了。

    一個、兩個……

    驚魂未定的學(xué)生們從躲藏的地方鉆出來,開始小心翼翼向輕型裝甲車那邊靠攏,其中就包括一直躲在三樓教學(xué)辦公室的那群人。

    那群學(xué)生在恣肆的情欲放縱之下,經(jīng)過一整夜的瘋狂,身體和精神早已虛弱不堪,有些人甚至連神志都變得模糊。

    科爾靠在一排書架旁,呼呼喘著粗氣,心里五味雜陳。

    作為唯一清醒的學(xué)生,前半夜他眼睜睜地看著南宮浩軒蠱惑眾人,卻沒有勇氣阻止。到了后半夜,一具具不加修飾的年輕軀體,混合著欲望和汗水的奇特味道,使科爾再也無法抑制內(nèi)心熾盛如火的欲念,拋下一切,迫不及待地加入了這一場盛宴狂歡。

    人們總是能夠?qū)ふ业侥承┪拷?,來逃避自己不想面對的事物,然而現(xiàn)實終歸擺在那里,當(dāng)陽光透過窗戶灑入屋內(nèi),激情退散,唯余無盡的空虛。

    科爾看到幾個學(xué)生光著身子、眼神茫然地走出屋外,又尖叫著奔回來;也看到前方一張辦公桌底下,自己曾經(jīng)的女友葉筱沫,正獨自一人默默地穿起內(nèi)衣,她瑩白如雪的肌膚上,還殘留著一快快醒目難消的淤青。

    這場景讓科爾既嫉且怒,沖上幾步,一把奪過對方手里的衣服,大叫到“為什么要做這種事?為什么!”

    “你是我什么人,滾開!”葉筱沫的態(tài)度冷漠而絕情,望向科爾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我愿意喜歡誰就喜歡誰,這是我的人身自由,你管得著嗎?”

    “你……你太不要臉了!”科爾只覺一股無名怒火在胸中燃燒。

    “呵呵!我不要臉,那么你自己呢?”葉筱沫不甘示弱地頂撞道,“昨天我受到驚嚇的時候,你又做了什么?有關(guān)心過我嗎?有在乎過我的感受嗎?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你只是一個不懂還手的懦夫,一個沒有勇氣的廢物,優(yōu)柔寡斷、自作聰明!像你這么一個沒用的男人,憑什么能帶給我想要的幸福?我又憑什么要跟著你!”

    這段似乎摘自某愛情肥皂劇的熟悉臺詞,葉筱沫已不知反復(fù)練習(xí)過多少遍,說起來語速極快,且句句誅心。

    論斗嘴,科爾哪里是她的對手,頓時被噎得啞口無言。

    葉筱沫見科爾一副笨頭笨腦的模樣,心中愈加厭惡,加油添醋地數(shù)落道“剛才你的口氣不是很拽嗎,現(xiàn)在怎么又無法可說了?!廢物,垃圾!我以前真是鬼迷心竅,居然會答應(yīng)跟你交往,呵呵,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惡心,如你這般軟弱怕事的人,怎么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科爾原本就處于一種情緒極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葉筱沫這番惡毒話語,一下刺痛了他的神經(jīng),順手便抄起桌上一件東西,朝對方腦袋砸去。

    “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賤人!賤人……”

    科爾瘋狂著,叫罵著,他手里拿的那件東西是一個蘋果狀的透明獎杯,由非營利性組織“首席州學(xué)校官員理事會”運作。用來頒發(fā)給各州最優(yōu)秀的青年教師,基座上刻著“無私奉獻”幾個字,接收人一欄則留有教師的名字南宮浩軒。

    獎杯入手沉重,打擊時能聽到“砰砰”響聲,葉筱沫一開始還拼命用手抓科爾的臉,但掙扎了一會兒之后,身子便軟軟躺倒,再不抵抗。

    科爾身材虛胖,體力很差,舉著獎杯砸了二十幾下,便感到手臂酸軟。

    他臉上滿是鮮紅的指甲抓痕,血漬混合著汗水,化作一道道刺眼涂彩。再看身下的葉筱沫,伏倒在血泊之中,哪里還有呼吸。

    “我……我做什么了?”科爾望著沾滿鮮血的雙手,撲面而來的濃重血腥氣,令他的大腦暫時又回復(fù)清明。

    但這種清醒并沒有持續(xù)太長時間,特別是遭遇連續(xù)刺激后,內(nèi)心過分脆弱的人,往往因拒絕面對現(xiàn)實,無法分辨虛幻表象與真實映象之間的區(qū)別,從而產(chǎn)生出不同程度的幻覺。

    客觀而論,科爾的內(nèi)心并不強大,既沒有堅韌無比的意志,也缺乏正視真相的勇氣和執(zhí)著信念。

    所以當(dāng)外界環(huán)境變得非常極端,他的第一反應(yīng)并非承受與適應(yīng),而是下意識地為自己開脫“我沒有殺人……是她自己不對,對,是她逼我的,一切都是她的錯!”

    真實的罪孽,虛幻的辯解,兩種截然相反的意志在腦中不斷交鋒,巨大而恐怖的壓力,攪得科爾神智恍惚,精神逐漸變得錯亂,再分不清幻覺與現(xiàn)實。

    靈魂深處,一個熟悉的聲音索索低語道

    “怎么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怎么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于是科爾徹底崩潰了,他瘋瘋癲癲地出了門,強橫地推開幾名尚在觀望動靜、還沒來得及下樓的學(xué)生,走上天臺。

    后面再發(fā)生的事,閻森重和埃里克斯親眼目睹;前面發(fā)生過的事,他們雖然不清楚具體細節(jié),但也能猜到幾分原因。

    他們都是聯(lián)邦精銳部隊走出來的優(yōu)秀軍人,又先后擔(dān)任過士官,思維敏銳,反應(yīng)迅速,立即就抓住了重點“那個叫南宮浩軒的老師呢,你們看到他了嗎?”

    派去打聽情況的士兵聞言相顧茫然,紛紛搖頭。

    閻森重即刻命令道“加派人手,趕緊去找!”

    閻森重身軀魁梧、舉止沉凝,只靜靜立在那里,便自有一股壓倒眾人的氣勢威嚴,對面的士兵本能地舉手敬禮,喊到“是,長官!”

    隨后才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尷尬地望向自己的老板——中士埃里克斯。

    埃里克斯怒不可遏“發(fā)什么愣!我老大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還不趕緊去辦!媽的,還愣在這里干什么,你們這幫不動腦子的蠢貨,盡給老子丟臉?!贝虬l(fā)走下屬,他又呸地一聲,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想不到ait里也有這種人渣,他是怎么混進去的,難道整個學(xué)校管理層都瞎眼了嗎?”

    “或許是人們在這個外表和平的世界里生活太久,失去了最基本的危機感吧?!?/br>
    閻森重微微嘆息地說“況且南宮浩軒這個人,非常善于偽裝自己,我與他同事多年,只覺得對方矯揉造作,在人品方面有些缺點,卻沒注意到他隱藏在面具下的真實本性。現(xiàn)在想想,確實也是我的過錯,如果當(dāng)時再留心一點,或許這樣的悲劇就不會出現(xiàn)了?!?/br>
    埃里克斯哪受得了這些,趕緊接口道“不不不……這件事情怎么能怪頭兒,明明是那些學(xué)生不懂得自愛,太脆弱了。哼哼,假如現(xiàn)今的年輕人都是這種樣子,我真該替聯(lián)邦的未來捏一把汗了!像這樣膽量比老鼠還小的男人,就應(yīng)該抓來軍營鍛煉鍛煉,年輕時多吃點苦頭,以后就少受點罪。”

    閻森重搖搖頭“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天賦和定位,強迫他們?nèi)プ鲎约鹤霾坏降氖虑?,結(jié)果只能適得其反。這一點,我也是離開軍營后才明白的……”停頓一下,又繼續(xù)說,“你不要太過苛責(zé)那些學(xué)生了,他們的世界觀和價值觀本身就不成熟,很容易因一時誘惑走上歧途,反而是我們這些所謂通曉人情世故的成年人,沒有能對他們進行及時引導(dǎo)。這才是我們無可推辯的責(zé)任?!?/br>
    隨著話題越來越沉重,兩人之間也漸漸變得沉默,校園外幾輛臨時調(diào)配過來的軍用卡車已整裝待命。再過片刻,它們便會分配次地將學(xué)生運往市內(nèi)更安全的地區(qū)。

    埃里克斯作為在場職務(wù)最高的軍官,第一趟運輸路程,他必定要親自指揮,閻森重則決意留下來保護其余學(xué)生,不肯隨部隊同行。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埃里克斯心中無比焦急,生怕錯過機會,但猶豫了許久,總不知該如何開口。

    還是旁邊更為老練的閻森重,最先看出問題,瞇著眼道“小子,有什么話就直說,再這樣扭捏下去,小心我踢爛你的屁股?!?/br>
    “這個……”埃里克斯呲著牙,哼哧哼哧半天,“那個……頭兒,你看如今外星怪胎都打到咱們家門口了,事情鬧這么大,估計軍部很快就會下達動員令,到時候……呃,到時候……”

    埃里克斯吞吞吐吐的樣子,倒把閻森重給氣樂了,以閻森重的軍旅閱歷,怎會猜不出對方想說什么。

    只不過他打算再吊一吊對方的胃口,于是故意含糊道“我會考慮的?!?/br>
    埃里克斯卻是個直腸子,剛才就已憋屈壞了,這下哪還忍得住,肚子里的話脫口而出“頭兒,你就別考慮了,以前的事兒過去就讓他過去吧。你不是常教導(dǎo)我們,軍人的天職就是為了戰(zhàn)斗和犧牲嗎?那就讓那幫蛀蟲和該死的政治游戲,統(tǒng)統(tǒng)見鬼去吧……”

    埃里克斯激動地連嘴唇都在發(fā)抖,說話也是顛三倒四,但內(nèi)里飽含的熱血激情,卻是任何人都能瞧得出的,“我們幾個從空降師出來的弟兄,都盼望著您重回軍隊呢!只要您說句話,大家寧可從一個列兵重新做起,哪怕扒下肩上的軍銜,也要同您一起誓死戰(zhàn)斗!”

    ※※※

    德蘭診所,米凱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長呼出一口氣。

    一夜忙碌,令他的手腳都已酸軟發(fā)麻,但米凱爾此刻的心情,卻如同破曉的黎明一般,再不是無盡的黑暗沉重,而有了一點小小的光亮。

    他假裝不經(jīng)意地側(cè)過頭,關(guān)注著身旁女孩子的一舉一動。

    女孩子的側(cè)顏寧靜柔和,溫煦的陽光灑落,在她光潔的臉頰上涂抹了一層淡淡輝暈,那雙纖嫩細膩的小手,是如此靈巧,如此體貼入微,仿佛生命女神那可以治愈萬物生靈的圣潔白光,正自悄悄地、一點一滴地撫平人間傷痛。

    這是米凱爾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女性別樣的美,絕不同于以往那些女郎的搔首弄姿。

    他有些沉醉,也變得沉迷,直到女孩子處理完一個病人,轉(zhuǎn)過頭略帶疑惑地看著他,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伸個懶腰“哎呀,不知不覺就就忙活了一個晚上,現(xiàn)在一停下來,還真有點腰酸背痛呢。”

    女孩子點點頭,善意地說道“那你多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其他病人?!?/br>
    “不不不?!泵讋P爾連忙搖手,“我不累,真的,一點不累,咱們還是一塊去吧。反正玄野那家伙還在樓上睡覺,他昨晚受到的打擊……不小,我不忍心現(xiàn)在就去吵醒他?!?/br>
    “那好吧?!迸⒆铀斓卮饝?yīng)著,收拾完東西,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米凱爾緊跟在對方身后,趁著空檔,先扯出一個毫無營養(yǎng)的話題,然后一拍腦門,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對了,我們一起忙了那么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米凱爾,米凱爾·迪米雷爾,你呢?”

    “潘彤?!迸⒆踊卮鸬?。

    潘彤,潘彤……

    米凱爾將這一名字,在心里飛快地默念了幾遍,確認牢牢記住,方才繼續(xù)搭訕道“嗯,很好聽的名字,人也長得很順眼……噢,別誤會,我是說很眼熟,對,是眼熟,說不定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我就曾經(jīng)見過你……”

    黎明來之不易,朝陽升起,人世間仿佛又充滿了希望。

    然而有光就有暗,等恒星的輝耀完全隱沒,那深沉恐怖的黑夜,是否還會再次降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