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抬起頭來：“之前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忘憂之前不是也不討厭他嗎。你剛見我們時第一印象是什么樣的？”

    忘憂想了想：“第一次見就覺得你比較好，比蘇夢枕還好些，那會看見蘇夢枕時光想別的事了……現(xiàn)在想想，看見蘇夢枕的第一印象，除了那件事之外，就是：又病、又瘦、又固執(zhí)、又傲的一個人?！?/br>
    喝的稍微有些醉意，忘憂的反應(yīng)也慢了些，加上現(xiàn)在整個人很放松，說話便開始想到什么說什么了。對她來說蘇夢枕和白愁飛、王小石是同時出現(xiàn)的。

    追命提醒道：“小石頭問的是你見到他和白愁飛的第一印象。”

    王小石點(diǎn)點(diǎn)頭，他醉得更厲害些。

    “哦?！蓖鼞n說道：“看見小石頭就覺得很好相處，愛湊熱鬧，愛臉紅，樂觀又可愛。白愁飛嘛，初見就不大喜歡，為什么呢……可能是他穿得太好了些吧?！?/br>
    王小石愣了下：“那天他穿得什么？”

    忘憂道：“看上去挺好的料子，但是手藝不好，那天他動起手來左邊肩膀那里就會起皺，他拉過好幾次呢。我當(dāng)時還以為他左臂受傷了，特地看了下才發(fā)現(xiàn)不是，只是衣服的袖子沒縫好而已。然后就覺得這個人太好面子了，還有那種對別人愛答不理的感覺，好像誰都看不起似的?！?/br>
    王小石嘆道：“他總是顯得不太好親近，很有些傲氣?！?/br>
    忘憂不贊同的道：“得了吧，就他還傲？”

    王小石暈乎乎的問道：“他還不傲？還要怎么才算傲？”

    忘憂很認(rèn)真的指指追命說道：“他們才傲，蘇夢枕也是，你也是，就白愁飛不是……”

    追命笑道：“江湖人都只說大師兄傲，忘憂卻覺得我們都傲嗎？”

    忘憂笑笑，雙頰微紅，眼睛泛著水光，動或不動都是人間絕色：“小余哥本來就傲，好好的暗器非要明著用，跟誰打都不在兵器上占人家便宜，公公平平的。他用的哪里是‘暗’器，合該改叫‘明’器才對。小夏哥、三哥、小狼，你們都這樣，不偷襲，不暗殺，實(shí)打?qū)嵉母似疵?，絕不會做損人利己的事，也不怕給自己找麻煩，再復(fù)雜的案情也要查清了才結(jié)案。這才是傲，傲在公平公正。”

    頓一頓接著道，“蘇夢枕也傲，他做正經(jīng)生意，不沾有違道義的買賣，為此損失很多很多錢和人也不在乎。作為黑幫龍頭，竟然敢信任身邊所有的人，雷損不就抓住這點(diǎn)讓他吃了很多次苦頭嗎？”

    王小石低低的笑道：“若不是這樣，也許現(xiàn)在，忘憂你和大哥就是一對神仙眷侶了?！?/br>
    追命皺眉，瞄了眼忘憂并無異色，手上仿佛不經(jīng)意的挪走了王小石的酒杯。

    忘憂大大方方的應(yīng)了：“也許吧。但是那件事之后，他不管有多難受，多后悔，被人刺得多疼，都只認(rèn)當(dāng)時不信我是錯，再沒說過、也沒認(rèn)為過信他兄弟有錯。他是真的信，不然也不會中那‘十三點(diǎn)’和‘鶴頂藍(lán)’了。這也是傲，傲在堅(jiān)持?！?/br>
    忘憂笑一笑，看著王小石繼續(xù)道：“小石頭你也傲。你幫蘇夢枕，哪怕白愁飛跟你認(rèn)識的更早，關(guān)系也更好，你還是決定和他一決生死了對不對，不然也不會難受成這樣。你也傲，傲在坦蕩磊落的黑白分明，真誠且純凈的一心守正?！?/br>
    王小石笑道：“嘿嘿~我有那么好啊……”伸手去拿酒杯，抓空了。

    忘憂拄著下巴繼續(xù)說道：“白愁飛和你們不一樣，他裝作很傲，或者說他是傲給別人看的。當(dāng)面頂撞蘇夢枕，那不叫傲，應(yīng)該叫做……我也不知道叫做什么才好，我要是蘇夢枕，就在他頂撞的時候直接甩兩個嘴巴上去，讓他知道知道自己是誰?！?/br>
    追命笑道：“果然抽人嘴巴抽上癮了嗎？”

    忘憂執(zhí)杯輕飲一口：“有些人，專照臉打才對?！睋]揮rou呼呼的手，做個很兇的樣子，看得追命又想上手揉她了。

    看看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王小石，忘憂繼續(xù)加火：“反正我是真沒看出白愁飛傲在哪，但凡傲，能去拜蔡京做義父？像你剛才唱的那支歌，你聽著是壯志難酬，我卻只覺得他在怨天尤人。你們哪個都不是一帆風(fēng)順，你們可怪過上天不公？或許小余哥小時候曾經(jīng)怪過吧……也不對，他怪的應(yīng)該也只是‘十三兇徒’。之后沒有機(jī)會就自己創(chuàng)造機(jī)會，沒了腿不能走，爬也爬出條路來。這才是傲。

    白愁飛呢，他怪老天沒給他機(jī)會，你也看過他的資料了，他有很多次都很出彩的，哪個堅(jiān)持熬下來都能榮耀一生。但他不想熬，他要的是那種讓他一步登天的機(jī)會，誰能讓他一步登天，他就投靠誰；踩著誰能讓他飛得更高，他就踩著誰；誰擋了他的青云路，他就除掉誰。

    你和他最初認(rèn)識的時候，兩人平起平坐，所以他才真心對你好。后來你們?nèi)肓恕L(fēng)雨樓’，你變成他的競爭者，可不就毫不留情的把你逼走了。再后來，覺得蘇夢枕擋了他的路，便把交情、正義、知遇恩、君子德全扔了，無所不用其極的要弄死他?！?/br>
    王小石苦笑，苦得幾乎滴出幾滴苦水的那種笑。

    忘憂戳戳追命：“三哥，讓他醉吧，他很難受呢?！?/br>
    追命把酒杯重新還給王小石，親手給他滿上一杯，轉(zhuǎn)頭又奪了忘憂的杯子：“他可以醉，你卻不能喝了，回府休息吧?！?/br>
    忘憂撅撅嘴巴，被追命揉了把頭發(fā)，又蹭了蹭人家手心。“好吧，我回去了，你們喝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