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玄帝廟的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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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禎十八年大順永昌二年五月初七,通山縣東南寶石鄉(xiāng)。 大順的永昌皇帝帶著最后的二十名手下,抬著一堆沉沉的大木箱,艱難的走在牛跡嶺上。僅有的幾匹戰(zhàn)馬也都背著木箱攀爬在山梁上,連馬腿都在打顫。 這群人已經(jīng)勞累到了極致,李自成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手里的長刀已經(jīng)變成了拐杖,彎著腰,走一步,喘三下。 三十九歲的李自成再也不是當(dāng)年那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了,加上多年征戰(zhàn)積累的勞傷,讓他行走在這山間再也不能生龍活虎,唯有疲倦和痛楚相伴。 也許是李自成感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也許是他的運氣實在不好,從通山縣城到這里,直線距離只有四十里的距離,李自成帶著部下整整走了兩天三夜。 在離此地不遠(yuǎn)的一個巡檢司,李自成他們遇到了官兵的堵截,甚至官兵只有十幾個巡丁加上周圍的村民,闖部也沒有打得過,最后被幾百青壯攆得滿山跑。 李自成就是在這一仗,和高桂英失去聯(lián)系的,也是這一仗,讓李自成失去了方向,足足在大山里轉(zhuǎn)悠了一天一夜,甚至于還差點又轉(zhuǎn)回了通山。 在這兩天三夜里,整個通山都瘋狂了,無數(shù)的鄉(xiāng)民成群結(jié)隊的聯(lián)合在了一起,大家的目的只有一個一萬兩銀子,或者五千也可以。 “皇上,這箱子實在太重,要不先找個山洞藏起來,等我們以后回來再來取可好?” 李自成的侍衛(wèi)長張鼐,艱難的咬著牙,一只手扶著肩頭的箱子,另一只都不自覺的揉了一下。 “嘶!”張鼐感到自己的肩膀火辣辣的疼,他抽出手一看,之間手掌上血淋淋的,似乎還帶著許多的黃水。 “怎么?這么點東西都背不動?孤養(yǎng)你們何用?”李自成是真舍不得這些東西,這里面都是他當(dāng)皇帝用的龍袍,金絲皇冠,以及各種象征皇帝身份的儀仗。 李自成什么都可以舍棄,按照順序,他先丟了流民,接著扔了士兵,然后跑散了老婆。這些他都無所謂,唯一有從京城一路帶過來的這些東西,他實在舍不得丟。 有興趣的可以看央視有關(guān)記錄,其中的確在這一帶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皇帝憑證和遺物。比如龍袍,金絲皇冠,金冊,金印。 李自成做了一個絲逆襲的美夢,這個夢李自成做了整整十幾年,夢雖然沒有完全真正實現(xiàn),可是留下了一堆足以證明這個夢存在的證據(jù),這些證據(jù),才是李自成的心頭rou。 他怎么可能丟? 天空下起了小雨,細(xì)細(xì)密密的,雨不大,但是行走在雨中時間長了,任然會感覺身上的衣服會很重,這是山中特有的雨氣。細(xì)細(xì)的水珠隨著山風(fēng)一吹,人的臉上像是被毛巾擦過一般濕漉漉的。 一聲沉悶且悠長的鐘聲從山頂處響起,聲音足足能傳到物理之外。 李自成離得不遠(yuǎn),聽到鐘聲一愣,這聲音讓他不由自主的挪動了腳步,向著那聲音走去。 九兒和楊靜已經(jīng)在大山里轉(zhuǎn)悠了幾天了,雖說沒受到什么苦,但是也沒少受罪。聽到鐘聲的九兒,抬頭看了看大山,然后開始收拾東西,她突然想禮佛了。 高桂英也在不遠(yuǎn)處,她也聽到了鐘聲,她帶的人不多,只想找一個地方暫時避一避雨,既然村寨不安全了,寺廟會好很多。 五里之外正在拼命趕路的李過,聽到了很小的聲音,確認(rèn)了大概的方位,正急速帶著手下趕了過來。 朱由檢笑了,他剛剛到寶石鄉(xiāng),對于他來講,目標(biāo)非常明確,他甚至連地名都很熟悉,可是就是不知道方向,讓隨行的地主團(tuán)練頭子程九伯很是疑惑。 不光這個程九伯,連自稱熟知通山每一個村寨的張同敞,也頗感奇怪。 聽到鐘聲之后,朱由檢立刻就沖出了雨霧,那就是他要找的方向。張同敞豈敢落后,拎起一把刀緊隨著朱由檢,也消失在雨中。 隨性的甲士更是不用多說,足足上千人,都默不作聲的僅僅跟隨,只有程九伯,帶著一幫吵鬧的鄉(xiāng)勇,推推搡搡的慢慢小心的吊著前面的隊伍。 “你們把東西先放下,休息一會。我去廟里拜一拜?!崩钭猿梢恍凶叩竭@座玄帝廟前下馬,李自成看了一眼匾額,決定進(jìn)去拜一拜,借神趕走自己的霉運。 “皇上,您一個人去怕不安全,還是我們陪你一起去吧?”張鼐不敢放松警惕,因為他們已經(jīng)路過好幾處村寨了,遇到的全都是兇惡的抵抗,沒有點淳樸鄉(xiāng)民的感覺。 “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孤又不是文弱書生,再說這里就這么大,不會有事的?!崩钭猿烧f完,徑直走上臺階,一個人朝廟里走了進(jìn)去。 張鼐朝幾個同伴吩咐了一下,自己繞過廟門,打算朝后面搜索一下。 廟里的地面很干燥,一個軟軟的蒲團(tuán)拜訪在神像的香案前面,李自成雙膝跪地,手掌合十,虔誠的磕了三個頭,然后撐著地面,慢慢的爬起了身子。 可能還是起身的太快,李自成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他靠著門框,不由自主的就滑在了地上。屋檐瓦楞處的滴水聲很有節(jié)奏,闖王聽著這聲音,不由自主的慢慢的合上了疲憊的眼皮。 幾個侍衛(wèi)不一會就聽到了廟里傳出來的鼾聲,幾個人都松懈了下來,大家三兩個的圍坐在一起,也很快就放松了下來。 今天的夢很奇怪,李自成沒有夢到自己當(dāng)皇帝,而是夢到了自己回到小時候。 在很小的時候,李自成也想當(dāng)一個人,然后去考進(jìn)士。這一次的夢要比進(jìn)士強,李自成夢到了自己五子登科。 只見那金元寶滾滾來,小媳婦用轎抬不管是那張員外還是李員外,見了他就下拜。 李自成樂呵呵的笑了,笑的很甜。他夢到自己被兩個美女?dāng)v扶著下了狀元騎的高頭大馬。只是兩個美女的手挨著他的脖子,似乎有點冰涼。 闖王一驚,一下子意識到什么,猛地睜開了雙眼,瞪著滾圓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兩把冰冷的長劍。 美女是美女,雖然蒙著臉,可是光看身段,就絕非尋常的普通女子。攙扶就不一樣了,李自成是被兩把劍“攙扶”著站起身的。 “皇上?!笔绦l(wèi)們也都醒了,一下子全沖到了廟門前,幾個蒙面女子的同伙一下子擋在了門口,這也是一群妙齡女子。 “果然是闖王,這下可逮住了?!币粋€典型的少女聲音開了口,李自成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就算侍衛(wèi)不說,他衣領(lǐng)里面露出來的明黃色的龍袍圖案也能說明他的身份。 “二位姑娘,孤何時得罪你們了?”李自成稍微鎮(zhèn)定了一下,表現(xiàn)的很是有氣度,顯得紋絲不亂,他要證明皇帝的威嚴(yán),這是許多在京城像他投降的明朝大臣們說的。據(jù)說朱由檢一直都是如此,李自成一直想模仿朱由檢的派頭。 “狗賊,你可知我是誰?”九兒一把扯掉臉上的面巾,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惡狠狠的盯著李自成。 “女娃子,你這么孤哪里會認(rèn)得你嘛!”李自成想不起來了,其實他是見過九兒一面的,可是年輕姑娘的容貌改變很快。 “你不認(rèn)識他,不會不記得我吧?”你個聲音陰沉的從另一面山坡走了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帶著一群官兵唰的一下包圍了過來。 “是你?你怎么會穿著這樣的衣服”李自成驚呆了,這一次來的可是熟面孔,他很有印象,每每想到一個女人的時候,這個面孔就隨之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