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他把手里的香瓜,反遞給蘇芝芝,道:“吃吧?!?/br> 蘇芝芝擺擺手:“那是給你吃的?!?/br> “我不吃,”辜廷撩起上眼瞼,眼瞳黑漆漆的,沉聲說,“我看你吃?!?/br> 蘇芝芝沒再和他拗,接過香瓜,小口小口啃起來。 能出現(xiàn)在朝星峰的,都是上好的東西,香瓜很甜,水分足,浸她淡粉的唇,瞧著水潤潤的,看起來很軟。 辜廷的目光暗了暗,一直盯著看。 最后,蘇芝芝吃完一整片,把啃得參差不齊的瓜底湊到他面前,他才移開目光。 臨到辜廷離開時,蘇芝芝委婉地說:“大師兄,下次過來時,可不可以找人通報?” 她手指卷卷頭發(fā),面色浮上一絲緋紅:“男女有別,我總會有不方便直接見面的時候?!?/br> 辜廷頷首, 他抬起手放在她頭頂,從心的,沒怎么用力,輕撫了一下。 從看她啃瓜時,就很想這么做。 頓時,蘇芝芝眼睛瞪得圓圓的,就像一只受驚的小貓咪,臉頰微微鼓起,就要將難以置信四個字寫在臉上。 辜廷放下手,不著痕跡地勾勾唇角。 待辜廷離開許久,好半晌,蘇芝芝長長嘆一口氣。 骨鳥從角落滾回來,心情復雜:“……他這是在干嘛?” 蘇芝芝摸摸頭頂,呢喃:“宣誓主權(quán)吧?!?/br> 若說今天她最能感覺到什么,那就是,辜廷在隱晦地表達一種控制欲。 他要把這一切都掌控到手上,小到她想吃什么,大到道侶契約,從知道這份感情開始,他要正視他的感情沒錯,但同樣的,他還是以自己為主。 就像剛剛,在知道蘇芝芝要和他人結(jié)為道侶,他不會在乎她喜歡盧鈺,自顧自掐掉苗頭。 真是個極度自我的人。 骨鳥哈哈笑起來:“哎喲我說,你說讓他喜歡你,現(xiàn)在是不是成了,但結(jié)局好像也不通啊?!?/br> 蘇芝芝默默拉下臉。 她不是章夢那種小廢物,能隨便辜廷怎么安排,她主意可大著呢,不然也不會有朝星峰的今天。 看蘇芝芝不悅,骨鳥倒學會審時度勢,忙收起嘲諷:“咳咳,那你接下來,想怎么做?就解除道侶契約后,被他控制著?” 蘇芝芝摩挲著指尖,她眸光一轉(zhuǎn),說:“還能怎么做,造作唄,都是被慣的?!?/br> 她哼哼一笑:“我要好好調(diào)整他的心態(tài)?!?/br> 骨鳥:“……你這真是三好道侶?!?/br> “錯啦,”蘇芝芝搖搖頭,“我快不是他道侶了?!?/br> 她忽然想到什么,一敲手掌:“我知道了?!?/br> 想打破詭異的局面,依然是要制造意外。 隔日,護衛(wèi)魏遠又發(fā)現(xiàn),云間閣的禁制結(jié)界被動過。 魏遠擔心她,語重心長:“若有什么意外,要與我說?!?/br> 蘇芝芝心想,還真沒人打得過辜廷,就算是金丹巔峰的魏遠,也打不過金丹初期的辜廷,何況現(xiàn)在辜廷已經(jīng)元嬰。 她見識過辜廷的恐怖。 她笑著說:“沒事的魏大哥,是我自己動的。” 蘇芝芝不說,他們護衛(wèi)也沒辦法,因此,魏遠只好把結(jié)界補回來。 蘇芝芝站在他一旁,問:“魏大哥,你們魏家這一輩里,有哪位天賦還算可以的?” 魏遠正輸送靈力到結(jié)界,想也沒想,說:“魏岸那小子吧?!?/br> 蘇芝芝摸摸下巴,又問:“長得怎么樣?。啃逓槟??幾歲了?” 魏遠隨口從最后一個問題回答:“二十五六了,筑基初期,在沖擊中期,長得……嘶,你問這些做什么?” 蘇芝芝燦然笑了:“自然是找第二個道侶??!” 魏遠:“……” 沒兩天,蘇芝芝和魏岸見面。 魏岸雖然已經(jīng)二十五,仍有種少年氣,笑起來時,有個小酒窩,看著人也不錯,而且以魏家對蘇家的忠誠,蘇芝芝絕對放心。 蘇芝芝伸手指指面前的茶盞:“喝茶呀?!?/br> 魏岸有點不好意思。 他喝一口茶,就抬眼看一下蘇芝芝,如此反復。 蘇芝芝問:“怎么了嗎?” 魏岸臉頰微紅,說:“上回見你,是你六歲的時候?!?/br> 這么一說,蘇芝芝記起來了:“你是不是跟著魏大哥,來我們家玩過?” 魏岸也不再束手束腳,他笑著,露出一個酒窩。 魏岸知道和蘇芝芝見面的意義,他有點靦腆,主動端起茶壺,幫蘇芝芝斟茶,沒有獻殷勤的意思,帶著一種真誠的呵護。 這個人很好。 后來,魏岸離開,蘇芝芝松下來,捏了捏自己肩膀。 骨鳥一直躲在桌下,露出個頭:“怎么樣?” 蘇芝芝說:“別說了,他人太好了?!?/br> 骨鳥:“?” 蘇芝芝搖搖手指:“我習慣和黑心肝的人打交道,遇到魏岸這種白紙,就覺得,做什么都不太對,怕把人家嚇跑?!?/br> 骨鳥:“……一時分不清你是夸自己還是損自己。” 骨鳥又問:“那你確定了嗎?” 蘇芝芝想了想:“再說吧?!?/br> 誠如她所言,她早就習慣步步算計,忽然遇到魏岸這種,他以赤誠之心待她,反而不太合適。 總覺得,會對不起人家。 蘇芝芝搖搖頭。 這廂,她還在猶豫要不要選魏岸,那邊,辜廷指尖冒出一簇火,將一張紙燒為殆盡。 空氣中彌漫傳音信燒焦的味道,一團團的,正如心頭的煩躁。 他在朝星峰放了眼線,本以為不會用上,沒想到不過幾天,眼線就傳來這么個消息——蘇芝芝要另擇道侶。 她把他的話當做什么了? 她想活下來,他就不殺她,她不喜歡章夢,他不再理會章夢便是,她想要解除道侶契約,他也依她。 卻是哪里還做得不好,要叫她這樣陽奉陰違? 憤怒像吞噬理智的妖獸,辜廷抿起嘴唇,嗤笑一聲。 亦或者說,他把蘇芝芝想得太簡單,根源還是在蘇芝芝身上,她騙著他玩。 不管如何,辜廷不會放任。 只是,絕了一個盧鈺,還有一個魏岸,絕了一個魏岸,或許,還有盧岸,魏鈺之流。 辜廷手指捻著傳音信的灰燼,灰燼沾黑他指尖,腦海里,驀然出現(xiàn)一個法子——廢掉她。 不可掌控者,廢掉便是。 他不能讓事情朝不可把控方向而去,不然,于他的心性而言,是壞事。 如此一來,他必須順著心中所動而來。 *** 過了一陣,魏岸就因為宗外的事,被迫外調(diào)。 蘇芝芝反而松口氣,跟骨鳥說:“不能跟魏大哥找介紹的,他肯定會盡量挑好人介紹給我,配不上?!?/br> 骨鳥:“哦豁,你是說好人配不上你嗎?” 蘇芝芝斜睨它一眼,并沒有說話。 其實,應(yīng)當說,她心太黑,配不上那種好人。 想到要解除道侶契約,她心頭又是一松,總算,朝星峰與長生峰摘除千絲萬縷的利益,到解除的時機了。 解除契約的陣法,設(shè)在長生峰主峰的殿宇里。 陣法外沒留人,空曠的大殿里,只有蘇芝芝和辜廷。 另外,還有躲在蘇芝芝袖子里的骨鳥,被十個閃亮亮的琵石收買的小傻鳥,愿意幫蘇芝芝分攤二又二分的契約。 也就是說,蘇芝芝接受反噬的二成多一點,對這點反噬,她準備的防御法器,是她戴在脖頸上的朱色鏈子。 對著辜廷,蘇芝芝招呼:“大師兄,麻煩了?!?/br> 辜廷如今已是小峰之主,這么久,只有她還叫他大師兄。 他略一點頭,卻沒應(yīng)聲。 辜廷面無神情,雖然很難從他神情判斷,蘇芝芝敏銳察覺,他隱隱不高興,渾身氣場不太對。 不過此時此刻,她沒多想,站到陣法上。 地上繪制的陣法泛起光芒,布置好的兩個弱水珠,旋轉(zhuǎn)飛到半空。 開始運轉(zhuǎn)之后,蘇芝芝看到靈臺里,三四年時光的道侶契約,轟然坍塌,下一刻反噬也如天降。 反噬是違逆天意后,天道的懲罰,猶如凝結(jié)在一起的巨雷,落到陣法中的每一道符文,此時,弱水珠發(fā)出醇厚的靈力,強行反噬一分為二。 就要成功時,卻聽一聲很細微的“咔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