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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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辰便去了江府,蒙焰柔見著她的面就使眼色發(fā)笑。 此日涼風(fēng)習(xí)習(xí),兩個人都不愿意往屋里鉆,互挽著逛園子。 謝辰問蒙焰柔在笑什么,她道:“昨兒回今兒就來了我這,莫不是好事被我發(fā)現(xiàn),做賊心虛來求饒吧。” 謝辰正是要說這事,淡淡笑了:“說來聽聽?!?/br> 蒙焰柔扶住她蹦下兩層臺階,惹得謝辰跟著一晃,她開門見山:“盛匡!” 謝辰乍聽到這名字,擰眉問:“好端端地怎么提起了他? 蒙焰柔一看謝辰那毫無波瀾的表情就知是樁烏龍了,硬著頭皮問:“你意中人不是他嗎?” “……”謝辰直直地往前走:“無稽之談?!?/br> 蒙焰柔追上她,并肩道:“我跟江鄞猜錯了?” “你們倆從哪兒猜出來的?” “從你三哥身上啊?!泵裳嫒嵋膊徊m她:“你還不知道吧,不久前盛匡在大理寺里中了毒……” “誰下的?”謝辰當(dāng)即停下腳步。 蒙焰柔按住她的肩:“你等我把話說完。盛匡半個身子都進了鬼門關(guān),原是死定了的,你三哥又是威逼御醫(yī),又是招集江湖郎中,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用靈丹妙藥把人給救回來了?!?/br> 謝辰越聽越驚,從不曉得謝潺與盛匡有什么親厚關(guān)系。若無任何關(guān)系,謝潺的性子斷不會如此。 上回賀裁風(fēng)要去看盛匡,他的態(tài)度便不對勁,連問兩遍后仍是推辭。 謝辰說了句自己也不信的話:“他身為大理寺少卿,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情,這樣做無可厚非?!?/br> “是了,他職責(zé)所在,又或是這盛匡身上有什么要緊物,值得你三哥護?!?/br> 蒙焰柔說完還是搖頭,提醒謝辰道:“可是,那也不至于守在床邊不吃不喝等他醒吧。江鄞去看過,說從來沒見你三哥那么慌過。” 謝辰低頭踩著湖邊的石子:“所以你們猜,盛匡與我有關(guān)?!?/br> “顯而易見!” 謝辰嘆了口氣,“你就算了,江鄞這糊涂水平還做了京兆府的少尹,可想而知是個昏官,不知斷了多少冤案?!?/br> “我們家江鄞辦的案子件件清清白白,百姓都追在轎子后喊青天老爺呢。”她艷麗的面上露出得意之色,夸贊起江鄞的兢兢業(yè)業(yè),他做夢夢的都是為民做主! 在謝辰顧不得儀態(tài)翻白眼捂住耳朵后,炫夫女魔頭才停下來,正經(jīng)道:“好吧,主要是逗逗你,見你三哥失態(tài),我們倆猜著玩罷了。不過我們家‘昏官’大人近來倒霉,查兇的事落在他頭上,不僅被太子殿下狠狠責(zé)罵,還革了半年俸祿。” 大理寺里的案子難查不說,只要是相關(guān)人員,不是離奇失蹤就是在家自盡,線索全斷,毫無頭緒。 然而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心驚,幕后之人有備而來,蓄謀已久。好在盛匡性命保住,太子只是口頭上罵了幾句,沒真罰江鄞。 謝辰思量道:“盛匡當(dāng)年是東宮的人,太子顧念情分?!?/br> 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就是人們想忘了此人也辦不到了,盛家的案子定會重審。盛匡要么出獄,要么問斬。 蒙焰柔猶在盯著謝潺的私事,“你三哥一定另有隱情。” 蒙焰柔與江鄞瞎猜,是因為作為外人都看出來了謝潺的失態(tài),便以為事關(guān)自己。而謝辰排除這一點后,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若她沒記住,賀裁風(fēng)與藺長星,還在想著法子地找盛染。 她雖也是瞎猜,但越想越對得上,但愿不是又一個烏龍。 蒙焰柔攬住謝辰的肩,站在湖前迎風(fēng)道:“害我白高興一場,唉?!?/br> 謝辰本可以趁機罵她沒事找事,繼而繼續(xù)瞞著,瞞到她與藺長星走不下去的那天。 說不定少幾個人知道更輕松些。 然而她已經(jīng)做好坦白的打算,藺長星更是期待多日,再三強調(diào)她要說話算話。 若這回不開這個口,下回又該怎么跟她說,必沒有勇氣再提。等蒙焰柔自己察覺,真來質(zhì)問她,那時再坦白就晚了,蒙焰柔定會心寒自己從未真心將她當(dāng)成朋友。 畢竟,江少夫人從來對她毫無保留,連江鄞腿上有排痣的事情都在成親第二天向她匯報。 于是謝辰深吸一口氣,定定神,平靜地掩飾緊張道:“你沒有白高興。” 蒙焰柔剛準備起別的話頭,嘴張了一半,沒反應(yīng)過來謝辰接的是哪句,“你剛剛說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謝辰頓了頓,彎腰撿了塊小鵝卵石,奮力朝湖里丟去,早被風(fēng)吹皺的漣漪層層漾開。 她找到力量,望著蒙焰柔呆滯的眼神,朗聲笑道:“你人雖然沒猜對,但事情猜對了,不算白高興一場?!?/br> 剎那間,連風(fēng)好像都不吹了,園子里的花謝了個干凈。 她眼睜睜看著蒙焰柔一張英氣艷美的臉龐,被復(fù)雜扭曲的神情覆蓋。從呆滯不解,到恍惚茫然,再到驚恐質(zhì)疑,最后癲狂抽搐。 都可以開個戲班子了。 她那眼神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十幾年的朋友,而是一個被鬼附身的妖物。 “快告訴我!”她轉(zhuǎn)身一把捧住謝辰的臉,生怕她不承認,咬牙切齒道:“他是誰?!” 第35章 懼內(nèi) 藺長星簡直是嫉妒 謝辰被蒙焰柔桎梏著臉龐, 動作不雅且粗魯,遠看像是姐妹倆撕破臉在打架。 她難得好脾氣地沒皺眉, 反而逗蒙焰柔道:“確定要知道?” 若說蒙焰柔方才還不敢信十分,現(xiàn)在全然信了,謝辰簡直換了個人! 她堅定點頭:“說!” “藺長星”三字都到嘴邊了,謝辰又拐了個彎:“不擔(dān)心會驚訝嗎?” 她怕嚇著蒙焰柔。 “只要不是江鄞,就算是江鄞,我有什么可驚訝?”蒙焰柔見謝辰遲遲說不出口,已有些恐慌, 不會是什么不尋常的男人吧。 她雖然一直想給謝辰找個男寵,可沒打算讓她招惹上不該惹得人啊。 當(dāng)初那周書汶,不就是個例子。 她心里狂熱的火苗被冰渣子投了個準,顫顫巍巍問:“那個人我認識不認識?” 謝辰道:“認識。” 蒙焰柔的臉色陡變,收回手抱住自己, “你說吧, 我站穩(wěn)了?!?/br> 盡管附近無人, 謝辰還是看了一周,才湊到蒙焰柔耳邊, 千回百轉(zhuǎn)地說了一個名字。 蒙焰柔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張臉, 偏偏沒有這個人。 她張大了嘴巴, 睜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你沒有騙我?” 謝辰嫣然而笑, 轉(zhuǎn)身走留下句:“我像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嗎?” 蒙焰柔良久后反應(yīng)過來, 長嘯不止:“啊啊啊啊啊啊啊——” … 九月初七, 京兆府內(nèi)。 江鄞與同僚閱罷卷宗,正伏案寫呈文。大門被人敲響,江府的仆從躬身進來, “大人,少夫人有話,急召您回府一趟?!?/br> 江鄞話沒聽完人已經(jīng)站起來了,擱下筆又撿起來,看了眼寫到一半的呈文,恪盡職守道:“若無要緊事,回去告訴少夫人,我忙完再回。” 同僚張少尹“哎”了一聲,站起奪了他的筆,驚惶勸道:“呈文不急,下午回來寫就是。少夫人既要見你,你快去,快去!” 江少尹懼內(nèi)懼得滿京皆知,懼得整個京兆府跟著怕他家夫人,生怕他一個忤逆不遜,江少夫人就提刀殺進來。 那江少夫人是蒙大統(tǒng)領(lǐng)的嫡女,自小習(xí)武,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巾幗。他們都見識過的,真動起手來不敢說能打過。 “張大人說的是,想是內(nèi)子遇事解決不得。這樣,我午后立即回來?!苯瓷钜詾槿坏厝酉鹿P,理好官袍儀表,大步流星邁出去。 他怕蒙焰柔在家等急,拒絕坐轎,翻身上馬駛出京兆府。 路上行人絡(luò)繹,江鄞勒緊韁繩放慢馬程,心里揣測蒙焰柔會有什么要緊事。 似是聽見有人喚自己,他眼一抬,見是燕世子與賀小侯爺。 二人閑庭信步似的,各執(zhí)一把玉骨折扇,腰墜香囊、玉佩,文質(zhì)彬彬地朝他作揖。 江鄞笑吟吟地攥住韁繩回禮,燕世子抬頭,目光期許地看他,“江大人有公差?” 江鄞客氣道:“是府上有急事,我回去看看。” 藺長星瞬間露出燦爛的笑容,溫文爾雅地點頭:“好,江大人快快去吧?!?/br> 江鄞被他真誠盯著,心想這世子爺果是南州水鄉(xiāng)養(yǎng)出的好脾氣。對誰都和顏悅色,從不擺尊貴主兒的架子,也不惹是生非。 不惹是生非的都是菩薩! 京兆府每天至少一件皇親國戚為非作歹的案子,有人敢告,他們就得管。這讓江鄞頭疼不已,不管不配為官,管了又都是怨債。 京兆尹程弢是侯爵之尊,尚能鎮(zhèn)得住權(quán)臣貴胄們??上先思夷隁q已高,即將致仕。手底下三個少尹,無論年長與否,又都差了些氣魄。 但這不是江鄞最cao心的。 到了江府,江鄞疾跑回房,見謝辰正悠然地坐書案前看書喝茶,他家夫人則神情復(fù)雜凝重。 “辰辰也在呢。阿柔,喊我回來什么事?” 蒙焰柔道:“關(guān)門!進來說話?!?/br> 江鄞就著小廝端來的水洗了把臉,又把人都趕出去,將門關(guān)嚴實。他見蒙焰柔不太對勁,不安地蹲下問:“出什么事情了?” 蒙焰柔瞪了眼罪魁禍首謝辰,對江鄞道:“問她去。” 江鄞保持蹲姿,老老實實地換了個朝向:“到底什么事情?” 謝辰看他身穿緋紅官袍,將官帽抱在懷里,忐忑地望過來。她心嘆蒙焰柔怎么把他欺負成這模樣,都已做上高官,還像小時候一樣聽話。 “江少尹,先起來說話?!?/br> “哎呀,急死我了,”蒙焰柔忍無可忍,把江鄞從地上拎起來,壓著聲音吼:“她招了!早有情郎,但不是盛匡!” 江鄞到底見過些大世面,見這事情與他無關(guān),立即舒了口氣。他撐著膝蓋起身,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笑呵呵道:“那是誰?” 謝辰重復(fù)一遍:“藺長星?!?/br> 江鄞一口茶水噴了出去,又慌忙扯來干帕子把官袍擦干,驚魂未定道:“誰?!” 謝辰終于開誠布公道:“不忍再瞞你們,我與燕王世子確有一段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