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此命非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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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明白不了?”狗子乜視著他道,“說白了就是你那個‘潁王’改變了他自己,從而改變了命運(yùn)。而你在虛幻之境中附身為太子,即相當(dāng)于‘太子’改變了自己。雖然你們倆所改變的對象不同,但卻湊巧地引導(dǎo)成了相同的結(jié)果罷了。” “嗯……”林蘇青在腦子里理了理,好像有些聽懂了,“我大概聽明白了一些……吧……” 狗子嫌棄得鼻子都皺上額頭了:“就你這樣的蠢貨還想修仙?你怎么不直接上天呢?”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知就問,我這叫勤奮好學(xué),虛心請教~”林蘇青與狗子很是熟識的打著嘴仗。 狗子下撇著嘴角,抬著眉頭斜眼看著林蘇青,宛如看著一個智障在顯擺學(xué)識,鄙夷的眼神溢于言表。 俄而妥協(xié)道:“罷了,誰叫本大人正閑得長毛呢,那就勉為其難的為你做個詳細(xì)的解釋吧,不用氣~” 它傲氣的昂起頭,用下巴俯視著林蘇青,尾巴似有序又無序地敲著地面。 “關(guān)于你先前所說的——每個凡人都有他天定的命數(shù),這個的確是存在,沒錯。就好比,每當(dāng)塵世間誕生了一位帝王之命的凡人,紫薇大帝便會派下一只金龍自幼陪伴,直到他生老病死,金龍才會離開。當(dāng)然,凡人一般是看不見那金龍的。不過,偶爾也會有那么一些有所信奉的帝王,當(dāng)他們修有所得時,便會啟開慧眼,就有機(jī)緣可以看見?!?/br> 它裝模作樣起來,故意把說話說得慢慢吞吞的,像個說書的老先生似的。 “除此之外,如若誕生了一位才智不遜于天命帝王的人,則有一條蛟龍作伴,通常這樣的凡人,都是保疆衛(wèi)國的忠義將士?!?/br> 林蘇青聽著狗子言說,腦子里大約代入了太子與潁王這二人,大約他們倆就是一只金龍,一條蛟龍吧。 于是問道:“那潁王與太子,世毅君與公子鈺,到底哪一個才是天定之選的皇帝?” “只有太子是天定之選。”狗子咂咂嘴道,“潁王還好,他有勇有謀,有英明才智傍身。不過那個什么世毅君就糟糕了。他身邊連條小巴蛇都不曾有,更遑論蛟龍金龍了。想來你們歷史里對應(yīng)的那位‘世毅君’,即便是登基即位了,也拿不著什么權(quán)勢。估計(jì)只能是個傀儡罷了。” 林蘇青頓時想到了當(dāng)時給他挖坑設(shè)阱的趙高,聯(lián)系著歷史里的秦王朝的結(jié)束,他連連點(diǎn)頭十分認(rèn)同狗子所言:“八九不離十吧。” “但是天定的命數(shù)不見得不能更改?!惫纷悠沉怂谎劾^續(xù)說道:“再比如,潁王于自身所做出的改變,和你作為太子時所做出的改變,都間接導(dǎo)致了蛟龍吞噬了金龍,并將其取而代之。也就是說,太子原本是天定的帝王,只是應(yīng)了變數(shù),令天定的命數(shù)失去了約束,此命已非彼命。太子是否能順利繼位,之后便是誰也拿不定的事情?!?/br> “命運(yùn)果真可以改寫?”林蘇青大驚,他只當(dāng)是天定了太子當(dāng)死,該潁王繼位來著。 未曾料想,那居然是更改過后的結(jié)果?! 狗子斜眼看著他道:“當(dāng)然可以改啦,何止可以改,一旦改變了天定的命數(shù),便連神仙都再也管不著他今后的人生。” “司命星君管不著嗎?為什么?”林蘇青頭一回覺得自己真的像個智障,居然一竅不通,什么也不懂…… 可是這些對于他這個從異世來的凡人來說,的確就像是三歲小兒初識世事,懵懂無知,也不怪他蠢笨。 “他改了司命星君給他定下的命數(shù),相應(yīng)的人生命程也就變了,之后自然就管不著了,只能看他自身造化?!?/br> 狗子覺得這些條令林蘇青應(yīng)該知道,對他今后的修行是有好處的,于是講解得很是認(rèn)真細(xì)致。 “雖然命程管不了了,但若是犯了十分嚴(yán)重的過錯,司命星君就會去給他加一加報(bào)應(yīng)或是阻礙之類的。比如改一改他子孫后代的名簿什么的?!?/br> 狗子伸出小爪爪沾了沾泉水,接著抬起將多余的水舔去,然后就著濕爪爪捋了捋腦袋瓜上被風(fēng)吹得飛起來的絨毛,卻沒想到單單捋過的中間的那一撮毛濕了,就塌下去了,兩邊依然蓬松著。硬生生的將圓潤潤的腦袋,捋成了一個中分。 它翻著眼睛往頭頂上看了看,什么也看不著,但它能感覺著中間的那一撮毛有些不對勁,于是有舔了舔小爪爪,不停地去薅那一撮打濕的毛,試圖將水漬薅干。 它一邊與腦袋瓜上的絨毛過意不去,一邊給林蘇青講道:“不過凡人修短有命,當(dāng)他們壽終正寢之時,命數(shù)自然也會重新回到司命星君原先給他的編撰的生平錄中,之后才會按照原有的命程繼續(xù),也算是做個結(jié)尾吧。” “嗚汪!汪!”發(fā)型怎么也弄不好,氣得狗子汪汪直叫,“汪!” 林蘇青伸手去幫它弄了弄,不過他是一直泡在水里的,手上更濕,他只是大拇指與食指一捻,就將狗子腦門兒的一撮毛捻立起來了,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狗子沒有發(fā)現(xiàn),以為林蘇青在好心好意的幫它理發(fā)型,沒想到林蘇青玩心四起,在它腦瓜上搓起好幾樹毛。沒幾下,它的腦袋瓜就跟個刺猬似的,滿是豎著的“刺”。 林蘇青一邊玩著狗子腦瓜上的毛,一邊問道:“你的意思也就是說……命數(shù)更改之后,便全然不在命格之中了?就算是神仙,也無法予以干涉?” 狗子見他已經(jīng)聽得明白,便閑散的往地上一趴,享受著林蘇青給它做著“按摩”。 慵懶道:“總之,更改之后就只能看其造化了。所以也不是沒誰管,人間不是有一句諺語是曰——‘天作孽,尤可違。人作孽,不可活’嘛,差不多貼著那么點(diǎn)意思?!?/br> “萬一改命的是個禍害呢?也不管嗎?任其自生自滅?”林蘇青下意識的問出了這樣的問題,多少有些代入了自己。如果是他這樣被人人喊打的將來禍患改了命數(shù)呢? “天地犯了過錯,都無法安定長久,人要是作孽為禍,也定會自食其果。”狗子倏然抬起眼睛盯著他,毫不猶豫道,“天地有靈將自定,是非善惡,除了神仙去定,冥冥之中還有天地為鑒。所以,不該做的不要做,不該得的得不成,這些都是自然之中原有的秩序,任誰也不能左右?!?/br> 狗子突然的肅穆令林蘇青一愣,捻著它背毛的手也頓住了。 “我不是針對你說的?!惫纷由伦约旱膽B(tài)度顯得突兀,但又覺得以林蘇青這樣的豬腦子估計(jì)也聽不成那層意思,一時間弄得它也不確定自己是該解釋呢,還是不解釋呢。 氛圍一下子變得有些局促。 狗子琢磨著打算岔開話題,另起一個話頭,可它話還沒有出口,怎料林蘇青突然認(rèn)真起來的問它:“比如說呢?能舉了個淺顯的例子嗎?” 他是的確想知道,如果真的有天定的命數(shù)他是禍患,那么,他要改,他要天也管不著他。 林蘇青突然的莊肅,倒是把狗子給看愣了。它前爪子踩著地半撐起來,歪著頭把林蘇青看了又看。片刻它干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緩和了一下氛圍。 “咳咳……”隨即解釋道,“例子嘛……姑且拿你所經(jīng)歷的這兩件事情來說吧?!?/br> 狗子頂著一身被林蘇青揪起來的“背刺”,坐起來認(rèn)真說道:“他們雖然更改了命數(shù),連南斗六星之首的司命星君都管不著了,但是會有天地會去鑒別,也就是說冥冥之中會監(jiān)督他們的所作所為?!?/br> 有些“背刺”因?yàn)樗闪?,便塌了一些,狗子覺得背毛有些異樣感,起身隨意甩了甩身上的皮毛,沒個分寸甩得過分用力了,一個不留神腳下沒站穩(wěn),還將自己甩了個趔趄。 隨之它背上的那些“背刺”都給都散了,不過它絲毫沒有顧上去發(fā)現(xiàn)那異樣感的由來…… 它眼下只顧著給林蘇青答疑解惑,一屁股坐下來道:“唔……舉例嘛……這樣說好啦,假若繼位的將會是一位明君,天則清明,地則安定,萬物則生機(jī)勃發(fā)。還有可能會有雒棠樹應(yīng)德而生。如果那位君主特別圣明的話,還可能會有神獸麒麟受到感應(yīng),親自下凡降去祥瑞~” 狗子齜牙一笑,林蘇青不等它繼續(xù)說,忍不住率先發(fā)問道:“倘若真有個禍患改了命數(shù),屆時天王老子都管不著,那么天地之間冥冥之中會如何安排、如何對待呢?” 狗子目光以冷,登時站起身來,不復(fù)方才的懶散。 林蘇青頓時意識到,他貿(mào)然問出的問題,事關(guān)重大,它似乎不想回答,又似乎要給他什么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