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止是時間在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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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抽離人的神志,特別是全神貫注地去投入、去思考、去記憶,就會無意識地屏蔽掉了身外的一切,如時間、如聽覺、如感知…… 林蘇青閉著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完全記不清是第幾次伸展雙臂,拉伸脊背的筋骨和肌rou了。而后,他掐揉著眉心等待著下一堆應(yīng)當(dāng)閱讀的典籍,等了又等,面前始終空空如也,他見沒有動靜,這才松開眉心抬起頭朝桌面兩邊看來看去。 登時怔住,桌子的兩邊原本堆如小山的那些典籍一樣也無! 難道是……看完了?他連忙轉(zhuǎn)過身看向背后的落地窗……依舊是白晃晃一片,要么仍然時間或許沒有過去多久,要么可能是于無意識之中過去了許多日夜。 竟然是一丁點都未曾察覺,居然一晃眼就看遍了成千上百部典藏?林蘇青難以置信,連忙在心中仔細(xì)的回想,赫然覺察!果然,果然是看完了全部! 因為清晰地記得自己之前都看過些什么內(nèi)容,連指尖都還清晰地記得觸摸繒書時那絹布的絲滑,觸摸龜甲時所刻的字符的淺淺的凹槽,觸摸竹簡時那已經(jīng)被摩挲得圓滑的邊角…… 歷歷在目,歷歷清楚地存在于腦子內(nèi)、心內(nèi)、意識內(nèi)…… 白澤神尊沒有說假,這昆侖山的典藏樓確有神效。不止是頭腦陡然聰穎了,他原本自視甚高的記憶力,在這里亦是陡增,一目十行也能夠過目不忘。 除此之外,他驚覺身體也有所變化。 起身來回走走,腳步感到前有未有的輕盈,身體內(nèi)更是感到十足的充盈。仿佛于經(jīng)脈之中蘊(yùn)含著飽滿的力量。他搓了搓臉,將困倦全然拋卻,重新抖擻起精神來。霎時便有里驚人的發(fā)現(xiàn)——就連精氣神也較曾經(jīng)有著天壤之別。 他忽然想起狗子曾經(jīng)說過,外在肌骨所產(chǎn)生的力量,再大始終有限,而真正強(qiáng)大的力量是由內(nèi)而外,是可以無限增強(qiáng)的。 林蘇青現(xiàn)在覺得自己的內(nèi)在很強(qiáng)大很飽滿,于是他攤開掌心試圖學(xué)那些神仙們那樣,于手中凝聚出一些力量來。然而事與愿違,他久久地緊緊地恨不得將掌心盯穿去,卻只是覺得手中發(fā)熱,并沒有凝聚出任何來,一縷煙也沒有。 所以,該練的外在或多或少也還是要練嗎?他如是猜想,隨即便是無限感慨——竟是這般輕易地就掌握了考上三清墟的知識?這……簡直比作弊還……爽。 聽聞三清墟之難考,遠(yuǎn)遠(yuǎn)比登天還要難上加難。先不論考上三清墟的弟子們皆是強(qiáng)中之強(qiáng)者,單是備考,也無一不是自幼起修煉,并且無不是修煉之中的出類拔萃者吧? 如是想想,林蘇青頓時心虛地摸了摸后脖頸子,自覺有一種名不符實、愧不敢當(dāng)之感,大約他就是“魚目混珠”里的那只魚眼珠子,“濫竽充數(shù)”里就他在吹假竽,抑或是…… 越想越消極,越想越不堪,他連忙為自己辯解——也不定是假的,好歹是真才實學(xué)在腹中。 那算是高考前找對了輔導(dǎo)員,刷了幾套真題?似乎也不大準(zhǔn)確。 簡單說,單是那成千上百的典籍,也并非一朝一夕便能看完的吧? 不論怎樣為自己開脫,其實對比其他,仍然是不公平。不過這并不需要過多在意,因為世間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思緒打通之后,林蘇青正打算回去椅子上坐下,剛一轉(zhuǎn)身還未邁出,便是腳下一頓,他看見桌面上不知何時又凝聚出里那兩枚隸書金字——“求得”。 二字之間依然存有大于一個字的間隔。 求得求得,求,得。他想學(xué)習(xí)如何考三清墟,如何走那一條特例之路,便得到了方法。求得求得,求而有得。 驀然,他的腦子里猛地沖出了一個想法……他想知道,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為何他身具奇異巨大的力量,為何白澤神尊暗示他是神仙,既然他是什么神仙,又為何先前不在這邊世界。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想知道自己的未來。 這些想法如洶涌的狂潮,在腦海里翻起了雄濤駭浪。 既然有求便有所得,那么如果求這些,也定然會有所吧?! 林蘇青的心虛頓時紛亂如麻,坐立不安。他的理智令他看著地上的“知足”二字,控制著自己不要去問,不要去求,可是……可是…… “我已經(jīng)學(xué)完了,我現(xiàn)在想回去?!?/br> 他沖空蕩的一片雪白說道。但沒有任何回答,空曠的屋子,空曠的典藏樓,連回音也沒有,只有桌面上凌空浮現(xiàn)的“求得”二枚大字熠熠閃耀著金輝。 林蘇青等了等,以為會有什么指示,卻是沒有。于是他自行往外走去,除了門洞右轉(zhuǎn)往來時的方向去,以為能這樣出去,確實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繞回里門洞前。不是因為布局迷亂,而是根本就沒有出入口。 想不明白如何才能讓意識從這里“出去”,回到身體內(nèi)。他又返回了那間內(nèi)室,杵在門前正對著那張橫長的桌子與那把盤根錯繞的椅子。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幾個疑問,而目光卻忽然轉(zhuǎn)向里那一地白骨。 他提醒著自己不能去想那些多的,可明知不能想?yún)s忍不住總是去想。 找點事做!他急中生智,唯有忙碌能轉(zhuǎn)移注意力。可是做些什么呢?那些書架用不著他打理。思來想去,他擼起袖子,決定去將桌子底下的那些白骨搬去與角落那些一起。 以便讓那“知足”二字完整的顯露出來,為后來者做警示。 說來也怪,初來時乍一眼瞧那些白骨,他心中很是發(fā)憷,然而現(xiàn)在卻一點也不怕。即使今下是親手去搬起“他們”,也僅僅是第一次伸手去觸碰時,有一丁點猶豫,但伸手碰到后、拾起一塊后,便同搬一把椅子、一張凳子幾無分別。 那些白骨看似成型,但一動即散,他挪開地方后,又在另一邊將各自重新拼整,不使身首異處,或留有殘缺。 就在他再去搬起一塊類似于牛頭的頭骨時,赫然發(fā)現(xiàn),在那頭骨之下,掩蓋著兩枚字! 是與“知足”二字同樣的筆法,同樣的字體。原來還有兩枚字,他一直少看了。 “知足,儉欲?!绷痔K青不禁喃喃地低語著,揣測著留字的用意,“知足……儉欲……求得……求得,知足,儉欲……儉欲,知足……” 一瞬間豁然開朗。 “求得”并非全指求而有得,他來時的目的是備考三清墟,如今已然得到,后來的求得,是指結(jié)果。 先前心里一直念著有求有得,所以一直記掛著想問出答案,現(xiàn)在理解出它是指結(jié)果,不知怎的,就有了一種心甘情愿的放下之感。 初衷達(dá)成,便不多求。如此淺顯的道理,居然現(xiàn)在才明白,他黯然失笑,是欲望迷昏了頭腦。 忽然,一道白茫茫的光自門洞外照進(jìn)來,如來時那樣,光內(nèi)飄散著金屑,他知道,是這樓愿意“放”他離開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字,唇角微微牽動是下定了決心,斷然離去。 當(dāng)一穿過流光溢彩的大門,小木屋中的他倏然睜開了雙眼。 “呀!回來了!”狗子乍然抬起腦袋張大圓溜溜的眸子歪來歪去地瞧他。 林蘇青也瞧著狗子,沒顧上驚喜,而是一眼被狗子的面孔吸引了注意。狗子的模樣有些變化。 不大似以前那樣全然一副虎頭虎腦的狗子模樣,這一見,它的面孔竟然有些像人,不再是感覺,是真的像人,若是脫去臉上的毛發(fā),大約三歲孩童那般。 “狗子你……” 不知是否是他怪異的神情惹到里狗子的脾氣,它一扭頭踱步到邊上去,蹦到長條板凳上坐著,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想來可能還在為他先前的刻薄的言語而憤懣,于是他看了一眼從小木屋外面穿過木材與木材之間的縫隙透進(jìn)來的光,知道外面也是大白天,連忙道:“不要生氣了。咱們?nèi)チ肿永飳ば┎牧希铱爵~給你。之前答應(yīng)過你?!?/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算從地上起來。 “烤個粑粑,虧你還記得?!惫纷有敝劬此?,癟著嘴嫌棄道,“一等就是五年,本大人已經(jīng)不想吃了?!彼鼈?cè)揚著下巴扭過臉去。 “五年?”林蘇青登時愣住,站起來時腿腳發(fā)酸,一個不穩(wěn)正欲往邊上去幾步扶住桌子,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與胡須竟然長至曳地! 這…… “啊呀,看來本君來得正是時候~”門外乍然響起一道幽亮之中透著陰柔的聲音。